第一百十六回奢华
病已听到田延年已经自杀的消息，震惊了，他不明白这田延年不会受到太重的处罚，为什么还去死，这狱中不就是呆上几日吗？自己曾在狱中待着不是没事吗？
许平君这阵子躲在了宣室殿，那皇后住的椒房殿就随霍家小姐去折腾了，她听说田延年自杀的事觉得也很震惊：“不就是钱吗？我想就是死罪，他家也不缺钱来替他赎罪，用得了死吗？”
“你不懂，平君，蒙羞无脸见人才是田将军的死因，因为他们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田延年是真君子。”病已说道。
“我书读得不算很多，知道这个理，不过我却愿意做小人，我爹说过好死不如赖活着。”许平君说道。
病已这才想起老丈人许广汉，他只被封了个昌平君，好在他也没计较什么。自己的丈母娘却是一直耿耿于怀，如今进宫陪着女儿在椒房殿住着，这平君躲过来了，可丈母怎么没看见，于是问道：“娘怎么没过来？”
“我与夫君会面，怎么能把娘带在身边，她也喜欢那大宫殿，我就留她在那里了，我呀自己不喜欢与那个霍小姐吵嘴，就让我娘在那边陪她，她未必说得过我娘，我要让她也难过难过。”平君说道。
“刘病已……”霍光突然出现在了宣室殿……那是皇帝的卧室，他站在了床前，楞了楞神，“走……无关人都下去……臣有事要禀报皇上……”更为悲痛之人就是霍光……他得知消息已经无心再看官署中那些堆积如山的书简了，他从密道而来。
宫女宦官纷纷把眼睛转向了许平君，许平君倒也镇静：“我们都下去吧……”她整理了身上的衣服，带着众人离开了宣室殿，就连一直在几步外保护的徐顺都离开了。
倒是病已害怕了，他看见霍光那红肿的眼睛。
“大将军……朕是没想到……”
“你不用说没想到，从你想对田延年下手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最坏的结果，他是老臣，不能不要面子……就算有错，也不该如此处理……”
病已对田延年也不熟悉，更没去资格去猜想什么，但觉得这件事未必不是好说，但大将军的怒难息，他只有躲避，但是霍光并没有再靠前。
“也许这就是我的错……”霍光坐了下来，“心里郁闷，无人诉说，所以来找陛下。我这两日无心做事，只觉得心里空荡荡，是我害了延年，也许我不该走密道来此，这是天子的寝殿。老夫只是臣子，臣子就该做自己该做的事。”
“大将军，没有去你那边，更没有对田家有任何表示，那是因为既然田延年有错在先，”病已说道，“如果朕开此先例，只怕寒了蔡丞相的心，他觉得这是田延年罪有应得，至于大将军的心，朕理解。”病已说道。
“臣来错了……臣不该打扰陛下休息。”霍光说道，他往后退了，消失在尽头。那是通道的入口。
病已心里一直难平，大声喊道：“徐顺进殿，其余人都散了吧……”
徐顺进殿后就跪在了地上。
“起来吧！”病已也有些懊恼了，“这宣室殿这样不安全，朕与皇后说话岂不是都不成？”
“大将军有错……不该擅自使用密道……”徐顺说道，“小的却是担心皇上，如今皇上行事与以往不同了。”
“朕有何不同？”病已觉得徐顺说得没道理，自己的地盘上随意闯进人，他反而说自己。
“这本就不是你的地盘。你把自己高看了……”徐顺竟然那么回答，“你只不过是大将军……”
“你站在哪边？”病已有些激动了，而徐顺却看了看四周，慢悠悠说道：“皇上应该学会忍……何况大将军只是想找陛下说会话，被陛下这般，话到嘴边也不敢说了。”
“徐顺，你偷听？”
“小的没这个胆子，只是留心了。”徐顺说道，“小的一辈子只知道有人的确变了，想为民伸冤没错，但是你也太心急了。大将军也没错，他只是难过，那田将军还真不算大恶之人。病已，你莫非把自己是谁都忘了？”
看着徐顺这表情，病已觉得自己瘪了：“徐大哥，你怎么不提醒……”
“我又不是卜卦的，谁知道那田将军会选择这个方法，”徐顺说道，“倒是大将军那边，你该去劝劝，事情都过去了，大将军这般重情义只怕伤了身体。”
“徐大哥，我怕……我知道自己笨嘴笨舌……”
“你这矫情了，以前在街上我怎么没听说过这种事……”
“你不懂……如今不一样，大将军不是普通人，虽说我与他在一起，但是心里却不知慌得很……”
徐顺笑了：“你小子也有怕的呀……”
“我什么时候没怕过？”病已说道，“如今怕的东西更多了。大哥，你应该知道身不由己的滋味吧……这些事都不是我的本意，只是因为没办法，国之乱，岂能视而不见，大将军纵容他们，但我心里却难受……”
“其实我见你也难受。但这些都没办法改变，就好好顺从，总有熬出头的那一天，小的去安排一下，你也过去陪陪大将军。”徐顺站了起来，出去了。
空荡荡的宣室殿，病已勉强对着镜子笑了下，换了衣服，走进了地道。
地道里的小屋子里灯火通明，一个人正坐在那边。
心境……首先要调整好自己的心境。把自己当做一个路人，忘记这旨意是自己下的。然后就是把自己幻想成另一个人……要打要骂……只要他出了口气……
“大将军，一切都是……”病已说道。
“你没错……你根本就没错，错的是我的纵容……我想清了……”霍光似乎已经放下了很多。
“大将军还有何吩咐……”病已小心问道，他不知霍光会如何。
“陪我出去走走……兴许能见到些令我高兴的事。”霍光的要求的确不算过分。
这件事总算是过去了，至少在民间，田延年的死，百姓是一片叫好，都说这贪官污吏是该治一治了。那大街上欺行霸市的气焰都小了很多。只不过一件事刚过去另有事就来了。
霍大将军的夫人和女儿来宫里做客，反而在皇后那边住了下来。这头一个看不惯的是平君娘。平君可以躲在宣室殿不会椒房宫，但是她娘却没理由在宣室殿留宿。
这母女两人对付一人，平君娘吃不消了，借着喝口茶的理由，也溜出了椒房殿。这边都走了，倒霉的是椒房宫的宫女宦官，这就急冲冲前来找许皇后。病已笑了，不过他们不知道椒房宫里三个女人早就闹翻了。
就在宫女后面紧追得是个小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却是一脸怒气冲冲：“小蹄子，你主子什么待客之道，把客人丢在椒房殿，自己去逍遥了，一点都不像一国之母。”
平君有些慌了，拉着病已，病已一把把她拥在怀里，轻声说道:“别在乎她，小女孩而已，我帮你去哄哄她，也许她就不生气了，她这是太闲了，我想个法让她不想再找你。”
许平君却一把拉住他，说道：“不准去，她就是冲你来的，她长得比我漂亮，以为陛下一定会喜欢上她。”
“你放心，我怎么会喜欢她呢？”病已推开了平君的手，“你这样对待人家礼数上也不合适，毕竟她是客，我们拿了她那么多东西，如果没有一句好听的话怎么说得过去。”
“陛下，臣妾担心她会拿陛下出气，臣妾听说霍姑娘脾气不算太好。”平君说道。
“朕笑脸相迎，她是大家闺秀，怎么会不顾面子？”病已安慰道。说完叫平君躲进内室去。
霍成君进了宣室殿，她身穿着一件金丝缂成的云纹外套，头上插了宝石镶成的珠花，身上还挂着十几件佩玉，这是盛装。
进来先是行礼。
病已笑了，因为这衣服似乎看上去很怪异，玉本是好东西，却与金银珠宝挂在一起，难免显得俗气。
“陛下，您笑什么？”其实霍成君看上去并不像有心计的女孩。
病已停止了笑，说道：“霍姑娘，谁帮你打扮的？”
“是我娘，她说我不应该穿得寒酸，只有奢华些才能与皇宫相配。”霍成君说道。
“朕觉得金子太俗气了，你身上的玉不错，可惜太多了，最多两件三件就足以显示姑娘的高贵。因为按照姑娘这个年纪，白玉最能体现姑娘的美。”病已说道，他尽量转移霍成君的注意力。
霍成君听了似乎有些开心，只听皇帝接着说道：“霍姑娘的聪明能干人人皆知，皇后正在夸你呢，没想到你来了，这阵子有你在，未央宫里也奢华了回，不过今日我遇上了一件烦心事。”
“陛下，您还能有什么烦恼，我愿意替陛下分忧。”霍成君说道，她不愿意让六姐看扁，自己本来就应该与皇帝是一对，只要皇帝喜欢自己，六姐就没资格笑话自己。母亲说过对夫君一定要多关心，而六姐却整日对丈夫没有好脸色，难怪金赏不喜欢她。而自己不知道能不能让皇帝喜欢。
皇帝笑着扶起了霍成君，说道：“开春，就有地方遭了蝗灾，朕怎么会有好心情，不过请姑娘原谅皇后，是朕不许皇后动用库房的钱为宫中购置新器物的，听闻姑娘出手相助，没让我在太皇太后面前出丑，帮我为长乐宫添置了不少东西，实在感谢。”
霍成君听到皇帝那么说，原来来做什么的都已经快忘了，那双眼睛望着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这算不了什么，倒是我不应该发火。”霍成君说道。
“姑娘真是个知书达理的好人儿，朕担心的是你母亲还在生皇后的气，希望姑娘能替我美言几句。”皇帝说道。
霍成君年纪不大，看到皇帝这么对自己真是有点懵了，懵懂中她觉得皇帝似乎真不错，于是就答应了。徐顺说道：“姑娘，陛下还有许多奏章未阅。”
成君于是告退回了椒房殿，回去就拉着母亲霍显要回长乐宫。
霍显觉得奇怪，这女儿怎么去了回来就像换了一个人，一问才知道是与皇帝说了几句话。这刘病已蒙骗自己女儿，自己女儿也不聪明，于是一语道破天机：“傻女儿，他是帮他那穷婆娘哄你呢，这哪年没有个灾荒的，我们用了那么多，让他出点钱又有什么错。”
霍成君似乎没听明白，于是霍显说道：“他心里就装着他那老婆，怎么会看上你呢，除非她老婆死了。”
霍成君说道：“娘，你别乱说，人家是皇后，我只是有些喜欢陛下，并不想真嫁给皇帝。”
霍显说道：“傻丫头，娘是过来人，我虽然现在不是很喜欢，但是我看得出。”
霍成君知道母亲在说什么，其实能够嫁给皇帝，就算不是皇后，也应该很幸福。
许平君等到霍成君走后从内室里出来就用拳头捶打病已。病已一把握住了她的拳头说道：“我心里只有你，你不准吃醋，你是皇后就应该大度些，你没看见至今华婕妤还是摆设吗？”
许平君心里清楚，病已没有其他女人，他对其他女人也不亲热，除了嫣儿，不过他与嫣儿应该是好朋友，他们之间不会有什么，倒是这个霍显可能不会死心女儿当不了皇后，不过她不怕这个女人，自己也不会让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