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回盼望
要回去了,病已心里难免有些失落,这外面的天地真是大,草原戈壁留给了他深刻的印象,草原民族的豪放,热情,加上宽广的天地,他的心早就飞得不想回去了,摔跤、射箭、赛马,他已经很久没穿这女人衣服般的衣衫了,胡服适合活动,而这种衣裳是祖先留传下来的。队伍刚过了天水郡,徐顺就伺候皇帝换回儒生装束的汉服。
“公子,这一路上,洒家可是做够了主子,这主子当得实在不自在,从今开始我就舒坦了。”
病已说道:“你由主子变成了下人,你的戎娘会不会生气,她可是想跟着你享福的。”
徐顺说道:“我可没骗过她,我们初次见面,我就是自己是个宦官了,现在倒是主子你,说是我的随从是骗人的。”
这件事的确无法向随从的所有人交代,于是病已说道:“徐顺,你看这件事怎么处理?”
“直说了,你是贵族,先不告诉他们真实身份,我只说你是候爷。”
“也对,刘姓宗室多得很,何况我曾经是阳武侯,我告诉他们我是阳武侯,也不算骗人。”病已说道。
对于病已是候爷,不管是乐师还是戎娘都不吃惊,这大汉有候爷爵位的人不少,他们也不是没见过,常惠、赵充国都是候爷。这个候爷排场也算不得大。
病已安排好众人去处就回宫了,未央宫虽然高大却陌生了不少。
霍光站在大殿中间,目光如炬。
“陛下,见到草原心中是否舒服点了?”
“多谢大将军成全,朕才能安心游历,说实话朕真不想回来了。但是想到了这里还有您,朕不敢独自贪图自由。”病已笑着回答道,他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霍光说道:“你有这个胆量吗?少胡说。成君已经盼你很久了,你可不要对不起她的一片痴心。”
这恐怕是霍光盼自己回来早日与他女儿圆房吧,自己出去之前可是答应他的,看来此劫难逃。
天是寒冷的,大殿上更是阴冷,这宫除了那些如木头一般的守卫,也没有他人。霍光的手拉住了病已,那是冷冰冰的,他迎了上来,拉着病已往后殿走,那边会小一点,暖和点。
“臣矜矜业业满足了陛下的要求,陛下不能言而无信。”霍光说道,“陛下应该是个聪明人。”
他冰冷的手竟然把自己当做了暖炉,这后殿侍从就有二三十人,这也太说不过去了。病已轻声说道:“大将军,这是在大殿,请自重。”
霍光吃了一惊,他敢和自己那么说,但是他隐而未发,缩回了手。徐顺连忙打圆场:“陛下一路奔波心情可能不好,大将军不妨让陛下休息一下?大将军有话晚上再与陛下说。”
霍光看了病已一眼,果然看上去精神不佳。于是带人出了殿门。病已长舒了口气,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说道:“晚上,朕也不想去见他。”
“陛下……大将军没坏心……只是他……”
“他很过分,我不怕你去告,这个天子要仰人鼻息不如不当……”
“陛下此话不能说……大将军凡事还是以陛下为先的,这满朝文武皆觉得陛下为人谦虚,处事公正,体谅百姓,陛下您这回去西域时时想的是大汉,将来必定是一代明君……”徐顺说道。
“胡扯吧……”病已说道,但他对此却感到颇为受用。
“陛下,老天让你受苦定是将委于大任。”徐顺说道。
“你这套还想来蒙我,我受够了……”病已说道。
徐顺觉得好像也劝不了什么,却一思量,说道:“都回到京城了,陛下莫非还想离宫出走?陛下能不能走还要看大将军的心情,当前不是胡思乱想,而是怎么让大将军安心辅佐陛下,陛下乃当今天子,身系大汉,你那些都是空话,你还有儿女,他们还小,没了母亲,总不能再丢了父亲吧……从小成为孤儿……”
孤儿……病已其实很怕听到这个字,从小自己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受人欺负,如今在那些人眼里也算逆袭成功,把儿女丢了,自己活着也没意义了。
“你说得对……这世上是不能任性而活,朕既是天子就要做好自己的本分,有得到自然也应该有失去……”病已说道,“只是朕会伤害无辜的人……解忧公主能忍,朕也能……西域胡人虽说不懂中原的礼仪和那些规矩,却过得很率真,直就是直,弯就是弯,不会遮遮掩掩的。”
“陛下,解忧公主身不由己二嫁,为大汉,舍小义成全了大汉,给西域带来了和平,如今也算得了个好归宿,陛下,她虽说要回大汉,但是毕竟说说而已,不会舍弃家人吧,陛下有能力保护好她……”
“谁又能保护朕……”病已抬头看了看天,“老天呀,这繁华之后有多少说不得的事,我的命根本不在自己手上。”
“陛下有天佑……”徐顺跪倒在地,“臣等自然清楚陛下乃真龙天子,大将军只是辅佐天子,成不了气候。”
病已盯着徐顺叹气道:“你出去伺候,朕累了要歇一会。”徐顺却没有移动脚步的意思,他直接跪坐在了床前。
病已躺在了床上,望着天花板,这是什么世道,自己不就是一囚徒吗?这个徐顺没去霍光那边告发自己吗?或者自己只是被霍光玩弄在股掌之中。
“不想见老夫?”
病已听到这个声音,身子不由得颤抖起来,霍光竟然穿过地道,站在自己面前。徐顺的眼睛盯着自己,他分明就是让自己忍……
“大将军,我……我……心里……”病已不知为什么不敢大声说。
“年轻不懂事是正常的,老夫能容你胡闹,但是满朝文武可不许,”霍光看上去像是真生气了,“你自己应该掂量一下轻重,我把女儿嫁给你,不是贪图你什么,而是希望禹儿能念及你是他的姻亲,将来能好好辅佐你,将来……”
“大将军,是我错了……”病已说道,在这种情形之下不认错就是找死。他懂,他一直就懂,认错讨饶不算第一回,也不知道多少次了,那时被人逮了,第一个就是装乖认错,这就是他的立身之道。那是也可躲避不必要的拳脚。
“那就好好歇着,臣去官署办事了。”那霍光钻进了地道。
“徐顺……他不是天子,何以能走这条道?”病已看上去很愤怒,徐顺却面无表情:“霍大人不是第一次走这条地道,先帝在世时,遇上紧急的是,他也会走此道。”
病已走到了寝殿门口,呆呆望着天空,徐顺紧跟在其后,只听得一声长叹……
夜色笼罩,苏夫人在霍云所开的云中居设下了宴席。天已经转冷了……炭盆也被端了上来。这京城唯有暖和的地方就是这云中居,但是谁都明白,今日客人的是大将军霍光。苏夫人门下最好的琴师已经在抚琴了……浴池本就是一个热气腾腾的地方。苏夫人一直在边上服侍,谁不想巴结霍光呢,苏夫人也免不了这个俗套。
云中居并没有被包场,因为这不是霍光所喜欢的,京城最顶级的歌舞,他并不反对与人一起欣赏,这美玉只有被人看到,才能显示他的富有。
杨恽是不会错过这样的事的,他在京城也是少见的才子,更喜歌舞。
“大将军,今日设宴的由头是何?”杨恽说话够直接了。
“老夫高兴有如何?”霍光也不给面子,“老夫好像没有邀请你。”
“今日做东的事苏夫人,苏夫人的表演,在下最不愿意缺席……如果大将军觉得在下没资格站在这里,在下走就是了。”
“你年纪轻,老夫怎么会和你计较,不过看看歌舞而已。”霍光说道,“你以为如何?”
“陛下回来,大将军自然高兴,大将军的小女儿终于可以嫁得如意了,却不知成君姑娘愿不愿意……”杨恽说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小子哪来的话,陛下乃大汉天子,难道天下还有比他更好的女婿?”霍云说道,“你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长得什么样?”
“云儿,苏夫人请客,别与此人争论,坏了心情。只不过,老夫不明白苏夫人为什么会请这小子。”霍光说道。杨恽脸皮也厚,自己找了个位坐了下来,这屋子里除了霍光还真没什么熟人了。
“大将军,我哪敢请人来……”
“是我自己来的。”杨恽说道,“我看到彭祖了,知道了苏夫人请大将军你,有新排的歌舞,所以忍不住不请自来。”
“哎呀,这彭祖口也太不严,”霍云说道,“我让他去传话的,没想到他竟然与外人说。”
“本就该我自己去说。这不能怪你们,惹来这种人。”霍光说道,但他看杨恽却是坐在那边若无人。
徐顺赶着车停在了云中居,不免对着里面嘱咐了声:“大将军的意思,你应该明白……”
“明白……他与人夸了口,想拿回面子,只是不知谁有胆子和他较劲?”
“也许根本没那个人……”
“其实昨晚你就不该不去……大将军可足足等了一晚上。”徐顺说道。
“他可以随时到我床边,我哪来的安全感……再说我很累,无心笑脸去服侍人。”
“今日可不能再得罪大将军了。”徐顺说道,“夫人自然应该注意言行,方能保我们平安。”
徐顺把车帘揭开,伙计上来扶住了车上的人,那人包得严严实实的。
“走开……”徐顺用手挡开了伙计,“叫你家老板亲自来迎。”
那伙计撒开腿就去通报,不一会霍云迎进了此人,褪下裹得严实的外衣,露出了一身锦绣……丝绸。
苏夫人上来就行礼,却被扶住了。
“麻烦师傅了。”
“大将军,卫夫人来了……”苏夫人让开了路。
一位明艳的女子出现在大家视线中,有人认出来这就是京城几年前最有名的舞者,她手抱着一只铜手炉,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味,高挑的身材依然是苗条,淡淡的妆容却露着忧愁。
“妾身给大将军见礼了。”卫夫人一字一句说得清楚,声音也是极好听的,只不过每个字似乎都在颤抖。
霍光见了顿时舒展了两眉,但是霍云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愣着做什么,给夫人准备坐垫,就放在这边,”霍光说道,“苏夫人歌舞可以开始了,我的客人来了。”
乐声响起,歌姬高歌……杨恽却盯着卫夫人,倒吸了口气。卫夫人的眼睛也看到了他,低下了头,他根本不敢正视杨恽。
“大将军……可真是有本事……有胆色……”杨恽说道,“看来您才是大汉的天子。”
“这位公子喝醉了,”卫夫人连忙说道,“你们还不把他请下去休息。”
几个伙计上来拎起了杨恽。
“我是来看苏夫人的歌舞的……你们凭什么赶我……”
“大将军……看他父亲的面上就饶了他吧。”霍云说道。
霍光说道:“老夫不会与后辈计较,何况我知道世侄历来疯癫……”
“你们才有病……”杨恽说道,一把抓住了霍云,“一个个道貌岸然,身居高堂,却行为可笑……最终不就为了权与势。”席上之人用扇遮住了脸
霍云上去一把堵住了杨恽的嘴,杨恽是个书生,哪里玩得过霍云,他被压倒在地上。苏夫人走上前对着霍光赔笑道:“妾身考虑不周全,竟让杨公子喝了过头的酒,望大将军原谅。”
“这怪不得你……”霍光说道,“老夫的确行为有欠佳,他说的是事实,只不过老夫不会强迫人,成君不愿嫁杨公子是事实,至于她是怎么想的,杨公子不妨去问她,老夫是不会因妇人之言强迫自己的爱女的。”
霍光似乎没了看歌舞的兴致:“你们继续,老夫先到隔壁屋子歇歇。”他伸出手拽住了卫夫人的手离开此地了。那杨恽张大了嘴却吐不出一个字来,霍云松了手,轻声说道:“你要是真来看苏夫人的新排的歌舞,不如就在此好好看……别丢了你们杨家的面子。”
“云,我想知道原因……”
“原因就是你没钱……霍家不缺权势……还有就是你整日自以为是,以为自己书读得多,就看不起我们……和你在一起还真让人扫兴……”
“那你怎么还在这里……”
“这是我的店,你可别忘了,你就是再讨厌,我也得陪着……”霍云笑道,“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你想得太多了……”
杨恽岂能受这样的言语,他披上衣服走出了屋子,外面是落叶纷飞,不过星空却格外明亮。
“此处才舒心……”杨恽拔下了随身的笛子,唯有这可以解愁。当年就是它使自己有机会结识霍成君,哪知会没有缘分。
有人往这里走来,那落叶发出沙沙的声音,黑暗中看身形,是个女人。他在风中与树叶同舞,那长袖卷着落叶,黑影在月光之下变得分外妖娆,时而却如同疾风,舞步竟然配着自己的笛声。
杨恽不由自主往前走,看着这人离自己越来越近了,鼻子里也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实在好闻,那是一股清香,有点甜甜的。那舞者是卫夫人……这世上难道真有卫夫人……彭祖说过……根本没有……彭祖是不是太实诚了……笛声停,那舞者也就停了,他是谁,别人不知道,但杨恽却早已猜出,因为他是聪明人,更因为那彭祖管不住自己的嘴。
“你……你不用陪大将军吗?”杨恽说道。
“大将军睡着了,他昨晚没睡好……”卫夫人说道,“他说他等了我一整夜。”
“你……你为什么会甘愿为奴婢……你可是皇室贵胄……杨大哥是看你过来的。”
“杨大哥,没人愿意做奴婢的,但是人活着要活下去,要吃喝,别人可怜你,但是你应该懂得报恩,这是我小时候大娘跟我说的,只有懂得这些,别人才会再给你吃的。”
“您说的这是什么……我听不懂,但我知道那些人都有私心……他们有罪……竟敢这样对你……”杨恽说道。
“每个人都有私心的,人性本是恶的,但是圣贤教我们要纠正这些错,告诉我们要宽容别人。”
“你醒醒吧……你再说什么……莫非你是个贪图权势金钱的家伙,为这一切连君子都不要做了,穿得这般华丽,坐在庙堂之上,装模作样,私底下,却做着与身份不符的事,他有错,你也反抗他的能力都没有……他可以张扬跋扈……他的家人可以作威作福。”
“够了,杨大哥,你别说了……”卫夫人原本站的身体坐在了地上,他的手冰凉冰凉的。
“小子,你胡说些什么……”
杨恽被人抓住了衣领推倒在了地上,徐顺站在他的面前……手里抱着那个铜手炉。
“我只是点醒他,你这狗奴才,连谁是你主子都分不清……”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杨恽拾起自己的东西离开了云中居。
病已却迷茫了。
“将军醒了,找你呢。”徐顺说道。
病已回到了屋子里……坐在了碳炉边。
“杨恽人品还是不错的,只是凡事不够圆滑。”霍光说道,“我怕女儿吃苦,是不是自私了些?”
“父亲为儿女着想,本无可厚非,但是成君姑娘心中会不会有疙瘩?”
“你放心,成君是一心想着与陛下喜结连理的。”
“将军,我担心会委屈成君。”病已说道,“毕竟成君是将军的掌上明珠,我不一定能给与她,她想要的,自从发妻走了,我恐怕不能再去喜欢另一个女子。”
“这不是问题,时间……只需些时间,陛下就会喜欢成君的,她可是个好孩子,与她们不一样,当年我丧妻之时也曾以为只会喜欢一人……男人这些都不是问题。”霍光是铁定要把女儿嫁给天子做皇后了。病已心里着急但也没用,他的后宫没有一个女子家里如霍家一般显赫。也许只有另辟渠道了。
菱花镜中的卫夫人兴许能帮上忙,他于是伸出了手,从后面抱住了面前的人,至少后面看起来自己的心还平静些。
“你这是什么意思?”霍光问道。
“大将军……妾身求你……”
“别玩这一套,老夫知道你的心思,难道你以为我还能上当?我的女儿已经住进了宫,怎么能没有相应的名分?”
不到黄河心不死,病已抱紧了他说道:“名分自然是没问题的,自怕我会冷落她,当然不是因为平君的缘故,而是心已死,后宫佳丽皆不是我所爱。”
霍光转过了身,盯着面前的人,笑了:“我不会逼你的,你是知道的,你与成君的事,我可以放下,让你随其自然,但是我那婆娘那边,你还是别得罪为好。这回你出行,我日夜担心,这回,我可要你好好陪陪,徐顺,你退下去吧。”
病已看到徐顺退出了屋子,不由得害怕起来,再看徐顺一脸无奈的样子,指望不上他了。
“西域的风沙大,”霍光说道,“你都不知珍惜,与那些士兵为伍,我还以为你要留在那边不回来了。”
“怎么可能,只是去看了皇姑解忧,还有就是去了赵充国将军那边,边关苦寒,但是春夏季节还是美的。”
“你都不想回来了,嫌弃我这个老头了……差一点,我以为你和那些纨绔一般,只知享受,好在你还没忘记自己是谁。”
忘记自己的身份,病已何曾不想,但是他派徐顺时时提醒自己。
“你的手很冷,还在抖……”霍光问道,“是不是冷了,那就喝杯酒暖暖。”他亲自倒了一杯酒。酒是热的,但是病已还是感到拔凉,霍光盯着自己,好像要生吞了自己一般,虽然他满脸堆笑,但是他的目的是很明确的,他要做到的事,没有一件事做不成的,逃避是逃不了的,只有硬着头皮说着违心的话,自己蒙骗自己。
六月,老丞相蔡义去世后,长信少府韦贤就当了丞相,他原本是管理太后宫中事务的,他做丞相倒是名不符实。因为他一向对名利看得很淡,不喜欢官场之事,只愿潜心学问,霍光竟然搬出了他,他以前也是昭帝的师傅,教昭帝诗书。
霍光用的当然是自己信任之人,都是一些年纪大的人,病已自然也要对老先生表示尊重,于是行了一个礼:“韦丞相,很久不见,身体安好?”
韦贤微笑说道:“老朽还能为国出些力,不过陛下臣只是滥竽充数,希望将来陛下能找到更合适的人担当此职。”
“大汉应为有了您们,百姓得以安居乐业。”病已说道。
韦贤说道:“我很羞愧,老朽总不能做好事……”
霍光制止他说道:“这可怪不得你,丞相何必揽在自己身上。”
病已倒是好奇起来,问什么事。
原来长安城里多了几个爱闹事的少年人,前段时间自己不喜欢酷吏,把赵广汉赶到颖川当了太守,这几个月丞相蔡义一直身体不好,无时间管他们,结果这些人又开始造反了。
“把赵广汉调回来继续做京兆尹就是了,只要大家没有意见,按他的脾气,那些少年能怎么样?”霍光说道。
韦贤点了点头,其实也只能这样了。
陛下要来陪自己了,霍成君得到这个消息很是兴奋,上官太后这半年多一直管理着这座宫殿和刘询的子女,这半年来这里又添了一个女孩,当然只说是女孩,而养在华婕妤的那个小婴儿刘施一直说是皇子,这是陛下关照过的。霍成君从来不关注这些孩子,她现在就在等待陛下的回来,母亲说过,如果能为陛下生下男孩,自己的地位就会巩固。
晚上,陛下必定会来椒房殿,所以早早地打扮了起来了。
病已可不想见到霍成君,其实他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感受,说是害怕吧,其实成君只是一个小姑娘,自己,应该怕霍光才是,可是还要每天面对他,说是讨厌吧,那霍显霍夫人才是令他讨厌的人,可为什么不愿意对这个小姑娘?不过躲着她也难躲。硬着头皮往里面走。
霍成君见到了她日思夜想的陛下了,他比以前黑了些,不过看上去也还是那么漂亮,他看上去有点慌张。
“我又不是什么老虎,怎么见我还怕。”
“朕想起来了,我应该先去给太后行礼。”病已说道。
“都那么晚了,小妹哪有时间见你,你明天再说吧,你这没良心的,把握丢在这里,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霍成君说道。
“我去的地方连水都喝不上,你去了受得了吗?你没看见我黑了吗?那里就像火炉子,整天烤着你,如果那里好,为什么先帝不把自己的公主嫁过去,我其实是心疼姑娘你。”
“少来了,还是叫我姑娘?”霍成君说道,她带着份娇嗔。“陛下,我要成为陛下的人。”
病已心慌了,对着成君,他就想起了许平君,她的母亲害死了平君,现在自己引而不发,你还不代表忘记此事,只是为了活命,这仇恨压在了心底,这万一和霍成君有了一男半女怎么对得起平君,将来万一自己心软,怎么对付霍显?可是这一关现在自己逃不过去。他不知道霍平君对男女之事懂得多少,其实只要把她糊弄了,让霍显相信女儿是自己的人了,她就会掉以轻心。
成君一步步逼近自己,她不会什么都不懂吧,于是病已用试探的口气问道:“你知道妇人是如何生子的吗?”
成君盯着病已说道:“我怎么会不知道?”但是他必须忍住,想到平君的死,他就泪流满面,这是一头母狼,要吞噬他的母狼,他不会让自己动心的。
成君也许真没搞懂什么是夫妻之道,她吻他,用手掐他,也许她知道的就是这些,病已不感到痛,说着她一口咬在了自己的胳膊上,血终于流了出来。流在了粉红的床单上。
病已傻了眼,难道她知道得就是这点吗?看她掐着自己的胳膊,大腿的样子,看她把香唇印在了自己身上,他于是配合她故意出了点声响,他看见霍成君笑了。
她的兴奋劲过去了,依偎在病已得身上,病已说道:“很晚了,我该回去了,我身体不怎么好,经不起娘子这般折腾。”
成君说道:“其实我只想为陛下生个一男半女。没想到把你弄哭了,真不知道是不是搞错了。母亲说要什么你伸进来。”
病已者才慌,于是说道:“娘子不用这么狠命掐我。”然后他弯下了腰,他知道只要霍成君以为就是那么回事就行了,霍成君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感觉,很是兴奋,过了几分钟,她才说道:“陛下可真坏,是否这样,我们才算成了那事。”
病已点点头,成君这才慌了神。病已说道:“男女之爱,娘子对我掐几下算什么,只要以后温柔些就是了。”
霍平君于是说道:“陛下,您别走了,臣妾不敢再咬你了,我可不是真喜欢那个。”
病已说道:“按理我不该走,不过今晚娘子你够狠了,我还是要回去休息,以后定陪着娘子,望娘子不要告诉他人,特别是你母亲,她要是生气,我可受不了。”
成君点头道:“陛下放心,我其实也不习惯与人同眠。”
病已好不容易从椒房殿带着伤痛出来,冷风一吹才觉得浑身痛,平君要是知道一定会心疼的,可现在自己又能和谁说。
徐顺让他靠在墙边坐了一夜,这伤痛才算好点,这宫里有多少霍家的眼睛瞪着他啊,自己都不知道要熬多久,但愿能骗住那个笨女孩。病已深深吸了一口气,皇帝的威严竟然不如一个百姓,自己在尚冠里可是什么都无惧的,在这未央宫却什么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