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室内的空间并不大。
空无一物。
这个该死的殖民军军官!
他那随口一句束缚项圈自爆,正是所有死囚都不愿意面对的痛处。
死囚,哪里会有省油的灯。
能被帝国最高法院判处死刑,那就意味着‘穷凶极恶’这四个字都不足以形容他们。
他们每个人,都背负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罪恶。
能让这帮人,好似驯养的猎犬般乖乖听话的一路走来,正是这倒霉的电子束缚项圈。
……
死囚们盯着对方电子锁项圈上的计数器,那上面不停跳动的猩红色数字,根本就是死神的催命符。
终于,这种恐怖的情绪到了临界点,也不得不到临界点了。
因为计数器上的数字清晰的显示着,距离死刑执行的最后时刻只剩下不到五分钟……
五分钟后会发生什么!
原本头颅的位置会不会爆开一朵绚烂的血花?
这根本就是个愚蠢的问题。
想必混杂着脑浆,头骨碎渣,这朵血之玫瑰必定会惊人而又美艳。
舱室中会不会突然被抽掉空气?
挣扎的死囚们渐渐的窒息,从而扭曲着死去?
又或者会在一瞬间充满致命的神经毒气?
……
各种对于即将到来的死亡的臆想,充斥在每一位死囚的脑海里……
疯了!
“我们要死了!”死囚们爆发了,哄喊着,吼叫着,蹦跳着,毫无用处的撕扯着根本不可能撕扯掉的电子项圈。
突然,有人用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殖民军官,“我们要死了!先杀了他!”。
“对,杀了他!”
有人失声叫嚷着就要冲过去。
这一想法立即得到了死囚们一致的响应。
至于为何要撕碎这位军官,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去考虑这个问题。
无数双手,狰狞地就冲着舱室中的殖民军军官恶狠狠地伸了过去……
“看这里!”殖民军军官伸出一根手指。
只是一根手指。
但此刻,这是一根充满魔力的手指!
死囚们就真的停了下来。
那一双双赤红的双眼,纷纷盯着殖民军军官。
他们等待着下文。
……
阿月,紧紧地攥着嘟嘟的衣角。
薄薄的嘴唇紧紧地抿着。
脸色苍白而又美丽。
直到嘟嘟转头看着他,轻轻拍一拍他的手背,阿月的脸上才缓缓恢复几分血色。
“怕他个鸟!”嘟嘟轻声在他耳边说道。
“嗯。”阿月点了点头。
……
他不慌不忙的等着。
等着舱室内逐渐的安静了下来。
等到死囚的目光都转向自己,那根神奇的手指,军官特意将它在空中停顿了一秒。
然后,轻巧的按向舱壁上的某个位置……
无声的。
洁白无瑕的舱壁上滑出一道半月舱门。
他优雅的闪身迈入,头也未回。
“都给我看好了!”他的话音刚落,随着他那笔挺的军服衣角一闪……
舱门关闭了。
那该死的舱壁上的舱门,居然就他么的消失不见了!
殖民军军官仿佛从未来到过死囚之间,仿佛他的存在只是一个幻觉!
死囚们就这么大瞪着双眼,盯着那面洁白的舱壁,愣了足足有十秒钟……
“我草!”
“人……呢?!”
“这孙子……就这么跑了!”
“狗日的!给我回来!!!”
无数根手指,开始疯狂的在舱壁上四处乱戳。
然而,当然,什么也不会发生。
那道半月型的舱门,根本就从来没有出现过。
……
猛然间,响起了一声惊声尖叫!
随着这一声刺耳的声响,死囚们纷纷回头,他们赫然发现,那道进入这个舱室的舱门……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关闭不见了!
……
运输舰的舱室里,永远保持着适宜人体的温度。
然而,此时身处其间的死囚们却感觉到异常的燥热!
濒死前的疯狂,在这最后的时刻达到了顶峰!
此时此刻,没有人可以预料在这间封闭的舱室里,在死亡前的最后五分钟里会发生些什么。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死囚们的疯狂反而没有继续下去。
各种思绪,此时不仅仅是恐惧,充斥在每一位死囚的心里。
有人在歇斯底里地放声哭泣。
有人在神经质的喃喃自语。
有人在无力的捶打着坚实的舱壁。
……
阿月,安静的坐在舱室的地板上。
就在嘟嘟身旁,他诧异地看着面前伸过来的一只手。
“认识一下,香农。”面前这只手的主人自我介绍道。
即便是穿着橘色的连体囚衣,香农依旧保持着标准的贵族仪态。
伸出手的距离既不会让人觉得突兀,也不会让人感觉到丝毫的无礼。
看到阿月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香农仅仅是僵了那么一瞬,接着尺度适中的独自点点头。
自嘲般的翻看着自己伸出的右手,仿佛在细心的观瞧着指甲长短的尺寸,是不是符合一个贵族绅士的身份。
香农继续面带微笑的看着眼前的阿月,这浅浅的微笑十分克制,尺度把握的很好,发自内心,温柔而充又满善意。
“他不适合你的。”香农迅速的瞥了一眼阿月身旁的嘟嘟,将目光又转回在阿月瘦削的俏脸上。
打量着阿月那一双丹凤细目,微微上翘着的鼻梁,他用富有磁性的男中音低声说道,“恐怕只有我——香农,”他有几分傲然的抬起了头颅,“身份尊崇的帝国贵族才能彰显你那迷人的面容,请你接收我的爱意。”
话音方落,香农那张符合贵族气质,略显阴郁的脸上就迎来了一只鞋底的问候。
“傻批。”阿月那薄薄的嘴唇轻轻地张开,吐出这两个字后,缓缓的收回自己踹出去的一脚。
冲着嘟嘟撇撇嘴,阿月向嘟嘟身边靠紧了些。
嘟嘟诧异的看着身旁,这毫不迟疑就一脚踹过去的阿月,“我去,你真是太残暴了!”
阿月小意的吐了吐舌头,“这样的傻批特别多,我有什么办法呢?!”
嘟嘟指了指面前这位身份尊崇的贵族,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香农是吧?赶紧滚,我只问你想不想变成一把香菜?!”
香农浑不在意地抹去滴落下来的鼻血,残留在面颊上的一丝血迹,反而让他略显阴沉的面目上多了些血性的气质。
依然是面带春风般和煦的微笑,他却根本不去看嘟嘟一眼,只是对着阿月揉了揉自己的鼻头,“有点疼,但我不会放弃的,嗯。”
言罢,香农侧过半边脸冲嘟嘟点头示意,那姿态……仿佛是在面对一位为了女性争风吃醋的决斗对手。
幸亏橘色的连体囚衣上没有口袋,否则他真的会捡出一张手帕丢在嘟嘟脸面上也说不定的。
一扭身,香农居然不客气的坐在了阿月身旁……
阿月居然气笑了。
嘟嘟简直无奈了。
冷眼一瞧,他手疾眼快的一把拉住阿月冲身旁香农挥出的一记肘击,就听到一声口令在舱室中响起,“立正,站好!”
进入舰舱的那扇舱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开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