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个重要的决定

每到生病,人就会变得特别脆弱起来,云晓丹也不例外。

尤其是现在,发着38.9度的高烧,头疼欲裂,浑身瘫软无力,旁边却连个给熬、粥煮面条甚至送药端水的人都没有,就只能一个人躺在被窝里,静静地“享受”病痛地折磨,真是孤苦伶仃、凄凉无比。

她很少生病,距离上一次发高烧也得两三年了,不说体壮如牛吧,也差不多。

记得上学的时候,班里老是有那么几个体弱多病的女生会晕倒啊,呕吐啊,她却从未尝过晕倒和呕吐的滋味,特别是大学军训的时候,她多希望自己能晕倒一次,哪怕就一次也行,可以暂时逃避艰苦的训练,可是她比有些男生还要坚强,还能坚持,永远都可以挺到最后。

于是,渐渐地,云晓丹发现自己绝对不是属于“小女人”一型的。

她思想独立,甚至有些叛逆;做事大胆,喜欢尝试新鲜事物;性情奔放,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为人仗义,经常会为好姐妹两肋插刀。

于是也就不往“小女人”那方面打扮:初中开始,不停地变换各种短发造型,从未留过长发,穿着也很中性,夏天是T恤衫配牛仔短裤,冬天是戴帽绒衣配牛仔长裤。

原本以为只有长发披肩、及地长裙的女孩才会追求者一大堆,直到16岁收到第一封情书,她才明白,原来在男生眼里她并不是一个“男人婆”,原来即使是不经意地打扮却也形成了她特有的魅力。也就是从高中开始她就拥有了不少仰慕者。

刚上大一,她居然和学校里公认的最帅的帅哥交上男女朋友,让她一下成为了学校里的知名人物。而那位帅哥也成为了她名副其实的初恋对象,陪伴她走过了后来五年最美好的“青葱”岁月。

直到一年多前,他们分手了。

想着,她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本《牧羊少年的奇幻之旅》,翻开其中,看着一张撕过但又被重新贴起的照片,不禁泪下。

照片上是:蓝贺——那位帅哥、她的前任男友,搂着她在北海公园以嫩柳、绿波、弧廊、红灯笼为背景照得春游留念。

时间是二十岁那年的春天,他们都还年轻,他们笑得也甜蜜,尽管现在也不老,但人总是这样,看自己的过去永远都会感觉到时光的流逝。

难道还在想念他吗?她自问,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当初是为什么分手的,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真正的原因,导火索就是一次因琐碎小事而产生的无谓的争吵,原来的每一次,他都会包容她,而那一次他却拎着皮箱夺门而出,永远没有再回来。当然,之后他们失去了所有的联系,各自音讯全无。

蓝贺,这个名字现在想起来都会刺痛她的神经。

不知道因为还爱着他,还是无法放下对初恋的怀念。她会习惯性地在日历中标出他们的各种纪念日和他的生日,然后在那些日子里给他发去一条短信,尽管没有回音,尽管每一次等到十二点时她都会黯然落泪,她还是会坚持。

坚持到什么时候?她也自问过,坚持到不爱他那一天吧,坚持到她遇到了新的爱人,坚持到别的人重新占据她的心,坚持到她能有一天再次面对他时,可以平静地说“你好,好久不见。”坚持到,她认为自己努力了,没有遗憾了,就好。

但是,或许她永远不会再见到他了,世界很大很大很大,当你想遇到一个人,找到一个人,却根本无法做到的时候,你就真切体会到了。偶尔,只有在梦里,还会再见面,那梦她经常做,或许一个月、或许两个月,不会更长了。

说起做梦,云晓丹最近几天总是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梦境总结起来并没有什么规律,也不具什么关联性:

比如昨晚她梦见某个场景:是一处地洞,幽暗且散发着霉腐的气味。

地洞深且长,就着洞口的光线,可以往里看几米远,不知道到底尽头在哪里。也许曾是防空洞吧?刚进去会有这样的感觉,几十组废旧桌椅,布满厚厚的灰尘,歪七扭八地堆在中间的空地上。

绕过桌椅,是一条两壁渗着水珠的狭窄通道,通道上方挂着一盏小灯,就一盏,没有灯罩孤零零一个灯泡,用来照亮整个通道。

前行大约几分钟后,出现在通道尽头的是一扇门,实心铁的防盗门,打开门,是一间办公室:暗红色实木书桌、带轮皮转椅、皮质沙发、方形茶几……但吸引她注目的却是墙壁上挂着的画像。画像非同寻常,因为他们似乎在变幻,一会儿像是一个棱角分明的男人,一会儿像是一只狼,最终,她也没搞清楚到底是人还是狼。

其实,有的梦刚醒的时候很清晰,过一段时间就会被忘记,最近几天做的梦却仿佛不会因为时间而淡化,就像刚发生般印在她脑子里。

前天晚上的梦她还记得:自己站在一个露天的高台上看星星。她从不知道,世界上哪一个地方可以清晰地看到银河,以及每一颗银河中稀稀朗朗的“宝石”,它们撒落在深蓝的“丝绒布”上,如此耀眼,如此生动,又是如此美丽。

然后,她看到一颗星星在夜空中滑动,滑动,继续滑动,好似舞着一条优美的弧线,忽的,它与另外一颗星星重叠了,或者更确切的说是相撞了。瞬间,火花四溅!瞬间,夜空霎亮!瞬间,繁花似锦!瞬间,如遇仙境!这不是地球吧?她想,地球上没有这样的地方,但是这又是哪里呢?

当然,有时候做梦是因为自己身体状况的反射。比如梦见被人追杀,可能手压在了心脏上;比如梦见找厕所,可能夜里憋着尿。

估计是夜里肚子饿了,她居然梦见了这样一个豪华的场景:自己来到一个超级超级巨大的百货公司,看到应有尽有就连头脑都无法装下的蛋糕种类:从中国的牛舌饼、豌豆黄、芡实糕、桂花糕、绿豆糕、合川桃片、凤尾酥、龙眼酥、龙凤饼、麻饼、桃酥、萨其玛、花生糖......

到西式的布朗尼,杏仁瓦片、巧克力雪球、黑森林蛋糕、丹麦奶酥、舒芙蕾、蔓德蕾妮贝壳蛋糕、大理石蛋糕、牛力、巧克力布朗尼、抹茶慕斯,马芬,维也纳苹果派等等,等等。

摆在柜台里面,玲琅满目,把她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但是很少有梦里会出现不认识、不相干、完全陌生的人,偶有一次,梦里出现了他:

一个聚集了成百上千人的广场上,有人手捧鲜花焦急地等待着什么,有人兴致勃勃地与周围的人大谈特谈着什么,有人很安静地沉浸在自己的期待中……

然后,当一位身穿黑色燕尾服,带黑色礼帽的绅士出现在人群中的时候,整个广场沸腾了起来:大家簇拥着,把鲜花、掌声、感激、赞美、称颂和崇拜一股脑地抛向了他。

他缓缓前行,微笑着与大家挥手致意,云晓丹好像也成为了广场上的一员,当他路过她时,突然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深邃、明亮,射出一道光芒,似乎蕴含着特别的含义,嘴角还挂着深深的笑痕。

他是谁?云晓丹可以肯定自己绝对不认识他,但是却有一点点熟悉的感觉,也许他只是属于梦吧。

想着想着,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云晓丹的疑惑与沮丧:

“喂?您好,哪位?”她边接听电话边把蓝贺的相片重新夹回到书中。

“您是云晓丹小姐吗?”像是一位年轻男子的声音。

“对呀。”她答。

“我是物业公司的,不好意思地通知您,您的车被撞了,请您来看一眼好吗?”

“什么?我的车停在地下车库里,怎么能被撞呢?”她很是惊讶。

“有一位业主他是新手,所以,”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无辜“所以倒车的时候没掌握好,就撞了,您下来看看吧,看怎么解决。”

真是祸不单行!病刚见好车又被撞了,“好吧,你们等等。”她丧气地挂上电话,换上一身休闲服,简单梳了梳头发,走出家门。

去地下车库要先坐电梯到负一层,再七拐八拐地穿过一排地下室,才能到达。

那路挺阴森的,晚上云晓丹一个人都不敢走。而且特别绕,跟迷宫似的,走了快两年了,到了该往左拐的时候,她还往右拐,有时候就连她自己都开始嘲笑自己的智商了。平时她还真不是路盲,东南西北特清楚,也许是因为找不到规律吧,物体目标太过相似才老混淆方向的。

下了电梯,她心不在焉地向车库走去,可能是发烧的缘故让她更加糊涂了,又拐错了弯,还差点没撞倒墙上。

云晓丹无奈地摇摇头,正要返回,突然!一阵喧闹声传来:有汽车驶过的声音,有汽车喇叭的声音,有叫卖的声音,还有音乐的声音,就好像是一条繁华的街道在墙的那一边。“靠!”她轻轻地发出一声感叹,是不是脑子烧出问题了?

云晓丹下意识地扶了一下墙,想站稳点,却发现墙居然变得软绵绵的,还差点没摔倒。是发烧作祟吗?再加上走的有点急,产生了幻觉?她做了个深呼吸,停顿下来,尽量让自己清醒。

不过,没错呀,是有声音!甚至还依稀传来说话声:“来吧!只要迈出一步,你就会来到佛瑞德镇。这里是天堂,这里是地狱。来吧!欢迎来到佛瑞德镇!”

确定是墙的那一边传来的声音?她把耳朵贴到了墙壁上,她怀着极度好奇地心态,傻乎乎地用手指楚了一下软绵绵的墙壁。天那!墙壁就像好像海绵垫子一样,奇怪的是手指头居然进出自如,太可怕了!理智告她不能继续了,必须赶紧回去,可是,可是强烈的好奇心又趋势云晓丹再次伸出手指去碰触那墙壁,这一次她把整个手都伸了进去。

“来吧!只要迈出一步,你就会来到佛瑞德镇!这里是天堂,这里是地狱!来吧!欢迎来到佛瑞德镇!”那声音又一次响起:“你的梦想能够实现,你的烦恼全部抛掉,快来吧,快来佛瑞德镇吧!”

这一回云晓丹是听清楚他说的话了。

真的吗?真的会有这样一个地方吗?如果有,那么她好想去看一看,她突然鼓起了勇气,第三次伸出手臂,穿过墙体,接着用尽力气把自己的全身,都挤进那堵海绵墙,然后,她就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