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仙容玉璧
- 解语歌:书绝天下,泪断成殇
- 流莹离
- 6992字
- 2024-12-29 23:59:53
回了静安园,已是深夜,安置好小野马,解忧一入院,就见冥栈容站在门口,他脸色沉沉,琉璃迎上来汇报,说他等了很久。
“听说你也去视察海师了,看得怎么样?”冥栈容上前两步,目光冷冷看她,声色也半差:“你有什么要说的?”
解忧不爽他一嘴阴阳怪气的审问,没怎理,直接跃过他进屋:“我今天累了,有事明天说。”
一进来,她随手就把画丢案桌上,衣裳都不脱,就着床榻躺下,被褥盖的没头没尾,琉璃要去捯饬好,冥栈容进来,先一步去床边,他脾气高涨:“你起来,说清楚再睡!”
她被子往头一盖,再无动静,冥栈容面色挂差,坐去床边,知她全衣完整,被褥掀了,把人薅起,她困得要命,眼睛睁不开,往前倒去,砸向他半边肩头,脸颊又顺下贴着他胸前,她顿觉这个枕头挺软,抱紧了。
他一惊,欲推开,她就好像黏住他了一样,死死紧拽着他臂衣。
“冥解忧!!”
他急得叫她全名。
琉璃愣在那,公主昨夜看书通宵未睡,今日似乎也是到处奔波,想必是真累得慌,此刻,公主没叫她出去,世子把她当自己人,也无避讳。
她其实,很看好世子。
冥栈容一转头,就看出了琉璃闪烁眼神中的那抹意蕴,他很无语,咬牙道:“你要是说出去,本世子就……”
琉璃这几日也知,世子在家中只有狐假虎威,那种打打杀杀的事,他毫不沾染,琉璃明白世子意思,默默退出,顺带关门。
“……”冥栈容脸色又青又白,他还挺想琉璃继续待着,这要是说出去……
他的清白啊!
冥栈容双手弯举,丝毫不敢碰她,寻思她人也正常,怎么拽着他,跟救命稻草似的,她要是个病人,他怎么哄都没问题。
又想,她去了趟医堂,然后不知去了哪,他冷着问:“蔺之儒又欺负你了?”
解忧是真的困死了,目光紧闭,听着他的声音飘在上头,鼻音很重,若有若无喃喃回了句:“……嗯,欺负了。”
“回头我帮你教训,你先放开我。”冥栈容低头,看着她无动于衷的脑顶,既然她不睡,也不放,那他说话就难听了:“你说想通了,为什么又听我阿姐的,去看什么海师?”
对于这事,他欲刨根究底,她好端端去看海师,很难不让他联想,她是不是想干点什么,可她呼吸深深,再无回音,他偏首斜下一看,气得脸色青绿。
她睡得真是够快的!
倒是把他放开啊!
…………
静安园,祠堂。
天还没亮,龙海王和王妃早早起了,龙海王去了祠堂,王妃有些精神了,强撑起来,麽麽和侍女替她简单装束一番,也去了,她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才踏进去。
龙海王背影垂立,盯着堂上的牌位出神,听到后面脚步声,他回头,皱了眉,嘴上嗔怪着:“怎么起来了?”却挪步过去,抓住她的手,扶着往旁边坐。
嬷嬷知她身子不便,代替她委礼上了三炷香。王妃坐下后,微笑道:“我过来,看看我的牌位将来摆哪儿好。”
他握着她的手,一直没放。
他也笑了:“这么多空,还不随便,你喜欢哪儿,哪地就给你留着。”
王妃眼笑如月:“姐姐那地,就很不错。”
他偏了下脑袋,回头看了眼牌位,似乎琢磨了下位置,又回来看她,拉着一张脸:“你看你,都一把年纪了,还要争风吃醋,我瞧着,干脆把你摆他哥俩中间得了。”
贴身侍女偷瞄了眼堂上,祠堂牌位不多,老爷子的养父在最高那排,第二排便是原配先王妃,以及,王妃的两位先夫,再往下,是前世子夫妇。
本来,王妃那两位先夫轮不到放这祠堂,但王妃执意,说那两位先夫有情有义,生前待她不薄,可惜,一个跳水救人死了,一个替她上山还愿,路遇劫匪,虽然胆子小,却也为了救人被劫匪杀死了,他们都是普普通通的百姓,无子无嗣,战乱之后,也无宗无族,她若不立牌,只怕是再无人记得。
老爷子拗不过,就同意摆上了。
可见,咱王妃也是有情有义之人。
“我就说说,你还生上气了?”王妃叹气:“我是怕,我和姐姐,都没地方摆。”
他瞪着眼:“瞎说什么胡话。”
王妃招了招手,一干人等都退了下去。
“我只一个儿子,现在,也只这么两个孙女孙子,”王妃缓了缓:“小清是你带大的,她这秉性跟你不像,却像极了明皇,她那心思,连你都未必都能摸得透,小容是我带大的,他跟我也不像,温纯无害的性子倒有点像他父亲,小清小容还很年轻,只要安分守己,就可以好好过完这辈子,朝廷不至于赶尽杀绝。”
他又笑:“我不安分?”
“安分,现在安分,”王妃道:“可我怕,我要没了,那两个小崽子压不住你。”
他握紧她的手:“那你活久一点,我死在你前头,也许什么都结束了。”
“公主来了,”王妃道:“结不结束,已经不是你说了算,你老了,还能折腾几天呢,可她们,都很年轻,年轻人都热血沸腾,她们的事,你这老头子管不着。”
握着的手,又有点紧了。
活的越久,怕的东西越多。
第一个怕的就是死,他不怕死,战场那么凶险,他都能一次次活下来,他只是担心,他死了,清儿怎么办?公主怎么办?
终究是体会了大哥那句话,“老三,我时间不多了,无法陪着她长大,无法给她庇护,无法给她扫清障碍……就让她平平安安,无忧无虑,过完这辈子吧。”
可是……
是真的不甘心啊!
二人静默了片刻。
天色亮堂,外面爆竹声噼里啪啦地响起,一阵一阵的,当是要开门迎客了。
她十指与他紧扣,苍白的唇色起笑:“最后一次,同你过寿辰了,别让宾客久等。”
听到这句,他别了下头。
王妃趣笑道:“不是说好,不哭么?”
“老子何时哭过!”他很久,才回头道:“放心吧,我记得的,你说过,人哪有什么狗屁的长生不老,生老病死才是人生常态,能活到这把年纪了,是赚了,不让人哭,也不许人伤心,该开心就开心,该怎么过就怎么过,谁还不死一次呢,你孙子就是被你这种心态惯的,一天天不着家,白养了。”
“怎么又扯上小容了,他不是你孙子啊,你什么都不给他,还不许他出去了,”王妃气道:“一天不骂你,你憋着不得劲,我……”
她咳嗽了声,去年还能老当益壮骂几个回合,现在骂不动了。
“行了,别动气了。”他抚顺她后背:“我们出去吧,撑不住就回去休息。”
…………
大寿宴席在静安园里的东园操办,东园红绸垂凌,红毯铺地,侍女小厮忙得不可开交,有些在外迎宾就位,有些在里头端茶倒水,园中备了瓜果茶点,戏曲杂耍,宾客入内,或是同人攀谈应酬,或是看戏吃瓜。
园内外一派繁华盛景,热闹非凡,王妃出面迎宾片刻,就回了后院,冥栈容这个世子替岗站在门口,来上席的人,官员居多,官员们都认识他,他却几乎不怎么认识,但这么说也不绝对,比如,眼前这位闫大将军。
他代表的是皇帝,又是监察使,冥栈容收敛了趾高气扬的态度,微笑相迎。
闫可帆递上礼单,他粗粗看了眼,收了礼单,和几大箱子礼品,让人送去库房,对他客气了:“闫将军,请。”
东园偏角。
徐大小姐独自在亭子里发呆,此处人少,不如那边热闹,苏子吃着寿桃闲逛,原本想当没看见,但腿不听使唤,他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没有进亭子,只是在亭外,背靠着亭柱子,漫不经心咬着桃肉。
一阵静谧后,桃子只剩核渣,苏子慵懒道:“诸侯王大寿,果然盛大无比,听说长宁郡主请了一堆玩杂戏的捧场,好多玩意连我都没见过,耍的可好了。”
他背对着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跟空气说话,徐银楹知他来了,就在她左斜方,听到声音,仍是面无表情。静默片刻,苏子忍不住回头,她以前最是喜欢这些,如今心事重重,连看都不看,他放平了声,对她道:“你出来玩,不去看看,多可惜啊。”
闻言,徐大小姐这才轻微动了一下,脑袋偏转向他,她的眼神幽怨无助,又哀愁缠绵,与他一对,竟又有种莫名的炙热深情。
那一天,大雨滂沱,她以为他怕死逃了,可他却折了回来,被揍的半死不活,又一次次的用身体为她挡命,她也看见,他突然爆发,第一次拿起剑杀人。
杀完人后,他身心空虚,一下软软倒了下去,他抖得害怕,知道自己要死了,挺不想死的,她哭着说了很多话,他撑着一口气:“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他第一次触摸着她的脸,给她擦去雨水泪水:“反正要死了,我不想带着遗憾,带着悔恨去死,说出来也好……我……我也喜欢……”
喜欢。
那又怎样呢?
生死可以相依,感人肺腑,活过来之后,又什么都没有改变,她还是即将待嫁的徐大小姐,他也还是街头混子。
相见无言,无话可说。
她竟想,还不如当时就死了。
苏子见她那双眼睛,心头颤动,这些天,她与他说过的话,加起来恐怕都不到三句,她什么都没说,但这一刻,她想说的,已经全在她饱含的神情里了。他哽咽在喉,把头一转,看向别处,她见他别首,忽然冷冷‘哼’了声。
大概是嘲讽他吧。
敢说不敢当。
手里的寿桃早已啃完,他狠狠往草里扔了,决定把事情说清楚:“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我有什么样的过去,像我这样的人,不会有真情,也不会有真心,那些话,你不该当真的。我这辈子不求别的,就只想活的潇洒,甚至想要女人,从来不缺,也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出任何改变。”
“苏公子,”她这样称呼他,冷冷咬着牙:“你太自恋了。”
苏子靠在亭栏上,往上面一坐,双腿悬在亭外:“你知道,我第一个女人是谁吗?”
她一愣,心头堵涩:“不想知道。”
他却偏说道:“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太久远,我自己都忘了,还有很多,我都叫不上来名,哦,对了,还有你之前那个婢女,跟我眉来眼去,她明明是自愿,却非说是我强迫,还管我要钱,我哪有钱……”
徐银楹从座上起来,给了他一巴掌,苏子没躲,下手刚劲,半面脸顿时红肿,他栏杆抓得紧,才没被她这巴掌摔下去。
他添了下嘴角的血,抬头看着她,忽然就笑得邪:“我就是这样一个烂人,那种可笑的情话,随便随便就能编一篓筐,徐大小姐想听,我可以天天说,徐大小姐想要我做什么,我也都可以做,不就是当个外男么,只要你肯养着我一辈子,我愿意。”
‘我愿意’三个字,他咬的极重,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决定重操旧业,摒弃世间那点无所谓的道德。
徐银楹看他,像不认识他一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抬起腿跨进亭座,又从上跃下,她离得近,他只上前两步,弯了腰,低头凑近:“我很认真的,你可以考虑一下,我最近比较抢手,可我只对你情有独钟。”
徐银楹眼中忽然有了动容,如果话只说到这里结束,她觉得他并无那么不堪,脑子里竟可怕地想了个‘浪子回头’的词,可是他又接着说:“虽然你和那些女人,没什么不一样,但我还挺想试试,像你这样的刁蛮大小姐,在床上肯定也凶……”
说着,他要伸手勾她下巴,还没碰到,被她甩开,同时,另一半脸没能幸免于难。
徐大小姐冷道:“你应该去死。”
解忧被敲锣打鼓的声音吵醒,捂着耳朵都不够,干脆起了床,她拧着一侧脖子,莫名有点疼,没想太多,更完衣,就去了东园,经过园中小路,见徐大小姐坐在亭子里郁郁沉闷,心下一想,朝亭子走去,绕过假山时,却又忽见苏子也在。
念头一起,她顿了下脚步。听墙角的小癖好,她也是有的。
谁还不爱听点八卦了?
听那‘哐哐’两个耳光声,解忧也跟着跳动,心啧了声,徐大小姐下手还是太轻了。这不得往死里揍!?
亭子里安静了片刻,没出半点声,解忧等得心慌马乱,还是没个动静,正想瞧瞧这两人是个什么情况,转头却见闫可帆一身青衣便服,在不远处张望。
解忧低头一想,从角落快速窜出,绕去他背后喊道:“闫将军。”
他闻声回头。
冥栈容不想看她服丧,早早吩咐琉璃,给她备好了今日要穿的衣裙首饰,解忧念着三叔大寿,默许了,此刻,她着了一身鲜艳无比的红绫衣裙,走路一点不端庄贤淑,金钗步摇晃动得厉害,近到他面前时,发出碎碎的珠玉撞击声。
“公主……”他眸中微动,连忙拱手见了礼,又见她微微扭着后颈,似是不舒服,不免关切道:“公主,您脖子,这是怎么了?”
刚才八卦听的认真,头上一堆东西,她不敢乱晃,现在脖子扭偏得明显。解忧实话实说:“昨夜落枕,有点痛。”
闫可帆余光撇向她细腻柔滑的颈项,没敢多看,伸手往前指了下:“蔺大夫刚来了,在茶阁听戏,公主若是痛得严重,还是去瞧瞧比较妥。”
解忧点头:“闫将军和我一道去吧。”
他恭敬听从:“好。”
东园开阔,是专造娱玩之地,还未开宴,宾客四处游玩,有茶楼阁台听戏,有歌舞丝乐欣赏,也有花园吟诗作画,还有在湖中游船的,今日是正宴,明后两日又是流水席,这一场寿宴办下来,约花了个百来万吧。
长宁郡主其实很愁眉,税没收上来多少,就撒了把大的,往后半年又是干瞪着发愁,但不办又不行,办的不是场子,是面子。
应付完官员,郡主瞧见蔺之儒去了茶阁,茶阁有单独雅间,蔺之儒刚在二楼坐下,撇着底下戏台,就听沙苑在打招呼:“郡主。”
“蔺兄,近几日忙,没去见你,勿要见怪。”郡主从外大步踏进。
蔺之儒听声起座,施了一礼。
一进雅间,长宁郡主就眼神示意沙苑退下,强者看人的眼神,总是与众不同,又深不可测。
沙苑淡定的等自家少爷发话。
郡主笑道:“光天化日,我又不会把你少爷怎么着,沙公子不放心么?”
沙苑想,公主小心思虽多,至少对少爷敬重,而这位郡主,表面上对少爷尊重,一言一行却又似乎笑里藏刀,琢磨不透她的目的。
又想,今日毕竟是龙海王寿辰,郡主应该不会挑事,得见少爷应允,沙苑才出了雅间。
在门边守了须臾,沙苑见里面应该无大事,就去找找那逆徒在哪儿。
长宁郡主随手关了门,嗓音爽然:“那些姑娘并无恶意,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待下回再出个更漂亮的,她们对蔺兄你,也就淡了,若有不便,还望蔺兄包容。”
蔺之儒拿出札本,此处却无笔墨,他又收了回去,重新就坐,取桌上的茶杯。
“你不用写字,”雅间一排两座,郡主也落座,她转头,望着他纤细分明的侧面,上下盯着他两片唇:“我懂唇语,也懂手语。”
他凝思少顷,起手比划言语。
‘郡主,言重,在下,不介意’
“是吗?”郡主侧着弯膝,看着他,那抹直勾的眼神含着别样意蕴,他经不住被人看,闪了下眸色,面向台下,继续看戏,郡主笑了,到底还是介意的吧,都是客气话罢了。
“蔺兄,”郡主望他,笑里有几分狡黠:“这么近距离一瞧你,果然称得上‘仙容玉璧’,连我都要心动了。”
‘仙容玉璧’,是画中题词,众多少女青睐他,画作可爱有趣占一定的因素,但更多的,还是他本身作风清明,束身自律,又济世救人,担得起少女的仰慕。
尽管又被人表白,蔺之儒仍稳重坐着,当这种事历经几次,便也会习惯。
郡主顺着他目光去看楼下戏子,小时候,他是个小书呆子,总给他自己立一些莫名其妙的规矩,任她如何干扰,他都不为所动。他不喜欢她调皮捣蛋,她也不喜欢他端正规矩,为了让他破戒,她没少捉弄他。
“现在光想想,就很痛心啊。”郡主见不得他这么淡定,斜着身子往他那边凑,挨得很近了:“若是当初,我要了你,你可能早就已经是我的人了。”
蔺之儒也有不镇定的时候。再正经的人,也怕人缠,以前她玩笑捉弄,他可以义正言辞,可如今……
他往后一撇,门是关着的,门前并无沙苑影子,不知去了哪儿,雅间不大不小,孤男寡女同处,又房门紧闭,他觉得不妥。
他要去开门,身子刚起两分,却被郡主一把摁下去。
论理,她以前说不过他。
论武,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
郡主单手摁着他宽厚的臂膀,又拽了他肩衣,他身子瞬间往她那一倾,她附身过去,说了什么,最后在他耳旁轻语:“现在也不迟,你可以,好好考虑。”
这时,雅间的门,开了。
解忧立在门口,手摸着脖子,瞧着这香艳的大场面,她从没见过清风明月的蔺之儒会有如此不端不正的样子,怕自己看错,她特意往前伸出一点,扫过雅间内部,除二人之外,并无其他人在场。
她突然就想,这落枕不看也罢。
又想,眼见不一定为实,虽然眼瞅着,这二人就要亲上,好像她是坏了好事的罪魁祸首,但得给人解释的机会,免得其中有误会。
解忧清了嗓音:“你们这是在……”
雅间二人已经双双扭头看门口。
静谧须臾,郡主笑了一下,不紧不慢松开他:“青梅竹马,回忆往昔,一时忘我,”旋即,目光又在门后的闫可帆身上量了量,她起了身:“你们二位,是来找蔺兄?”
被她压住的蔺之儒也起了,他退在一旁,没给她施礼,把郡主扯乱的衣裳缓缓整理好。
解忧犹豫了会儿,还是进了雅间,把事又说了遍。郡主听她落枕,轻笑着散漫不羁近她身:“这小事哪需麻烦蔺兄,我帮你看看。”
伸手就掀她后面衣角,解忧方才觉得后颈骨头隐隐酸痛,被郡主一碰,瞬间就冰凉,她还挺怕的,怕坏了郡主好事,咔嚓就给她断了。
这番动作没有避讳后面的闫可帆,他看得清清楚楚,面前女子后颈白皙,但却有一块奇怪的青紫痕迹。
“什么落枕,啧,”郡主余光悄然撇过后面大将军,又把她衣角放回去遮好:“你这是被人劈了一下。”
解忧疑惑着脸:“?”
“有点淤青,不算严重,”郡主没觉这是大事,神色从容道:“抹点药两天就消了。”
解忧一边摸后颈,一边回忆得罪了什么人,就记得昨晚太困,抱了个不错的枕头。
“不过,话说回来,”郡主一想,眸子又深了:“谁敢找死劈你?”
解忧想起来,冷着脸:“你弟。”
“哦,”郡主笑了,眉笑盈盈:“你们小夫妻,吵架了?”
解忧双目垂微,没吭声。
想解释又似有些无力。
见她不悦,郡主改口道:“打女人,的确很过分,你知道,我一向是劝分的,”说着,突然转向她后面,笑道:“这一个不行,下一个更好,对吧,闫大将军?”
最后那句称呼,有几分闲趣。
闫可帆脸色温和:“世子与人为善,也许只是和公主互趣打闹。”
“瞧瞧,男人就是会偏袒男人,”郡主听了他的客气话,却是痛心叹气道:“公主金枝玉叶,明明是被打,闫大将军不心疼也就罢了,竟还如此诡辩,如何对得起公主在江上拼死救你?”
闫可帆哑口无言,实在想不通他该怎么说怎么做,难道也去把世子打一顿?
想了想,他道:“公主救命之恩,微臣无以为报,只是世子与公主的事,微臣不知缘由,不如,先听听公主是如何说的。”
说着,两人去看解忧。
在二人说话时,蔺之儒听了片面,给解忧递去药膏,这药膏用贝壳装着,里头白白嫩嫩,还有点香,她沾了点抹到痛处,顿时清凉不少,抹完后,欲还回,蔺之儒让她留着用。
解忧勉为其难收好,抬头,看到另外两人正瞅着她,这二人有点争锋相对也正常,大概是嫌上次没打够。
解忧道:“你弟呢,这歹徒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