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门口处的格子门开了,传来脱木屐的声音。
“总算来了!”比田说。
那脚步声穿过门厅,直接进了卧室。
“又不行啦?吓我一跳,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简短的话语,像是感慨,又像是质问,清晰地传到坐在客厅里的两人的耳朵里。正如比田猜测的那样,说话的人果然是健三的哥哥。
“阿长,我们一直在等你呢。”
性急的比田在客厅里招呼着。他那对妻子的气喘毫不在意的腔调,充分显示了他这个人的特征。正如大家所说的那样,他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即使在这种时候,考虑的也只有自己。
“这就来。”长太郎似乎有些生气,一直没从卧室出来,“喝点儿药汤也好啊!不想喝?可是,总这样什么都不吃,身体会垮的!”
姐姐咳得喘不过气,没有回答他,那个替姐姐按摩的女人适时做了回答。哥哥来姐姐家要比健三勤些,与这位陌生女人也亲近些。因此,两人的对话没有一下子结束。
比田气鼓鼓的,两只手在黑黝黝的脸上一个劲儿地擦来擦去,像洗脸似的。最后,他小声地对健三说:“阿健,你看,真伤脑筋啊。话还真多!我是没法子,只有你出面了。”比田显然是在指责健三不认识的那个女人。
“她是谁?”
“就是梳头的阿势啊。过去你来玩的时候,她不是常在我家吗?”
“是吗?”健三不记得在比田家见过这个人,“我不知道。”
“什么?怎么会不知道阿势呢?她那个人啊,就像你看到的那样,实在很热情。可是,她的毛病就是话多,这还真叫人头疼。”
健三不太了解情况,在他听来,这不过是比田为了自己的方便而夸大其词罢了,并不能使旁人感动。
姐姐又咳嗽起来。在咳嗽停下之前,连比田也没吱声。长太郎还是没有从卧室里出来。
“怎么回事?好像比刚才更严重了。”健三有些不放心,说着站起来。
比田拦住他:“哎呀,不要紧,不要紧的!都是老毛病了。不了解情况的人看了才会吓一跳。我这么多年都已经习惯了。要是每次见她咳嗽心里就难过,我也不可能和她生活到今天。”
健三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想起了妻子癔症发作时自己的痛苦,因而自然而然地在心里进行了比较。
姐姐的咳嗽稍微轻点儿的时候,长太郎才来到客厅里。
“实在对不住,本该早点儿来的,不巧来了一位稀客。”
“来啦,阿长?我们都等着呢!不是开玩笑啊,正想着要不要派人去请呢!”
比田说话的语气很随便。他认为在健三的哥哥面前,自己有资格摆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