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健三又做回了平时的自己。他把大部分精力都用在自己的事业上。时间在静静地流逝。在这寂静的氛围中,烦恼始终纠缠着他,使他苦不堪言。妻子在远处看着他,因为没有什么事,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健三觉得妻子很冷漠,而妻子也在内心里责怪着健三。

“既然你待在书房里的时间越来越多,那么除了有要事以外,夫妻间的沟通自然就会越来越少。”——这就是妻子责怪他的理由。

因此,她很自然地就把健三一个人撇在书房里,只是和孩子们在一起。孩子们不怎么去书房,偶尔进去的话,也会因为淘气而遭到健三的责骂。健三总是骂孩子,但面对和自己不亲近的孩子,他又觉得缺少了什么。

星期天,他一整天没有出门。为了换换心情,下午四点钟左右,他去了澡堂,回家后顿时觉得精神舒畅。他摊开手脚躺在榻榻米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他像丢了脑袋似的睡得死沉,直到晚饭时间被妻子叫醒。他正要起来吃饭,却感到有一股微微的寒气沿着脊背往下蹿,然后他竟然打了两个大喷嚏。妻子在旁边没有说话。健三也没有说什么,但他对不关心自己的妻子却产生了厌恶,于是自己拿起筷子。

“为什么有话不能直截了当地说呢?给丈夫拿筷子是妻子该做的,为什么不让我来做呢?”妻子闷闷不乐地想。

当天晚上,健三明显地感到自己感冒了,想早点睡觉,可又不想影响手头的工作,于是仍然坚持到十二点多。他上床的时候,家里人都睡着了。他很想喝杯热葛粉汤发发汗,但看到这种情况,只好作罢,钻进冰凉的被窝里。他觉得异常寒冷,毫无困意。但没过多久,终因疲乏而进入了深沉的梦乡。

第二天醒来时,家里特别安静。他躺在床上,以为感冒已经好了,但洗脸的时候,却感到瘫软无力,无法像平时那样用冷水洗。他勉强走到饭桌旁,但胃口不好,他往常能吃三碗,可是这天只吃了一碗,然后把梅干泡在热茶里,呼呼地吹着吞下去。但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妻子虽然在一旁伺候,却没有说什么。他觉得妻子是故作冷漠,心里难免有些生气。他故意咳了两声,然而妻子仍然没有理他。

健三急急忙忙地把白衬衫从头上套进去,换好西服,随即按时出了门。妻子像平时一样拿着帽子,把丈夫送到大门口。可是,他突然觉得妻子只是个重视表面形式的女人,因此更加厌恶她了。

出门后,他还是感到难受,像发烧一样,舌头发干,浑身无力。他摸了摸脉搏,跳动之快令他大吃一惊。脉搏跳动的“砰砰”声与怀表秒针的走动声以完全不同的节奏相互交错,但他还是咬牙挺着,在外边把该做的事都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