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来又是王从斌的主意,他认为紧接着再照上一次搜法,一定会让魏公子始料不及,魏承宗必定以为搜过的地方不会再搜,即使再搜也不会如此之快,防了其一防不了其二,所以有了这两条,他是决计跑不了的。如果真的搜不到,再戒严下去也没有必要,没有理由不开城门了。那就只好再搜大牢和兵营,再找不着,那就算他魏承宗走了高运。
再次的拍门声,惊得几个人面面相觑。林南担心的是这次搜不到,可能会搜别处。他隐隐约约地感到这才是值得担心的,要知道朝中的那些身居高位者都非浪得虚名,在知己不知彼的情况下,低估了别人,只能祸害自己。
急促的敲门声,已经不容他们再有多想。门开了,他们看到的不是禁卒而是五成兵马司的军卒。林南不由一惊:难道禁卒也被怀疑隔离了,这可怎么办呢?
尽管林南绝顶的聪明和翠云缜密的心思,谁也没有留心此时的黑大汉龚海,倒是极其泰然。
霎时间,一群如狼似虎的军卒匆匆而来,经过一阵乱七八糟的翻箱倒柜,而后又急急而去。
大门也不用关了,军卒过后,街上仍旧是乱哄哄的,像是炸了锅一样,仔细听来,原来是昨天夜里魏承宗飞刀寄柬,将警告书信用飞刀钉在童府的大门上,上书云:
暗笑奸党不聪明,
百密一疏走蛟龙。
今日且留青山在,
卷土重来斩奸佞。
最后落款是“魏承宗”。
当下林南回到馆内关上门,心情无比沉重,这是谁干的事?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以为此事知道了也没有用,这人的动机肯定是出于仗义,不过缺乏思维,弄巧成拙。即使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再说了,天下之大,义薄云天且又才疏学浅的豪侠之士多的是,京城这地方卧虎藏龙,行侠仗义的人多的去了,谁和谁也想不到一块去,也很可能是另一路英雄所为。
“这事究竟是什么人干的?真的是猪脑子,这一来岂不是害了魏公子,我们白忙一趟,真个气死人了!”尚忠恨恨不平,极其恼怒。灿国不置可否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龚海在一旁默不作声,翠云见状,马上心知肚明,于是劝尚忠道:“尚大哥不必恼怒,我想这留刀寄柬的壮士也是气愤不过,才出此下策的。魏公子生死由命,你就不要再说了。”说罢,只好将目光转向林南。
此时的林南心里也有了八八九九,此时他的脑海里尽是刘孝县令的信上内容“龚海者,性如烈火”,尽管这黑大汉信誓旦旦的承诺在先,可谁也不能保证他不会触“景”生“情”。此事要责怪的话,只有责怪自己。过多的指责让人愧疚,却于事无补,只能增加擅自行动者的负罪感。再说了,即使不动作,那帮奸贼就会善罢甘休吗?人家也是一个个步骤往下进行的,并不会总是根据别人的动作行为来做出反应的,让人牵了鼻子走,那多被动!
想到此,他眼如死灰,少气无力地说:“看来魏公子真个是凶多吉少了,是我害了他。”他想阻止别人再说什么,所以就此先下个结论。他也不想让龚海自己承认错误,因为他知道,此时的龚海心里比谁都难受。什么事还是不说破,大家彼此都留个回旋的余地的好,难得糊涂嘛!什么事都弄个水落石出,那多尴尬,以后怎么相处。圣言说的好‘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楚庄王之所以能够成为霸主就是因为他会“绝缨”。
“不是已经有人用魏公子之名留刀寄柬,这不等于恰恰告知奸党,魏公子仍然活着,并且还在城里,所以尽早就再次搜捕,来势更猛,并且禁军也将成为搜捕对象,也许马上开始。”尚忠仍在发泄着。
“不是还没有抓住问斩吗?咋就见得必死无疑了呢?”翠云进一步补充道。
尚忠再不说话,却如坐针毡。龚海忧心忡忡。翠云魂不守舍。灿国默默无语。林南心急如焚。直到中午,只见一个人慌慌张张地闯进来,令四男一女大惊失色。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原禁兵王小三。
“林少侠,禁军兵营被大排查,魏公子无处藏身,被‘就网捕鱼’,现正被押在龙亭附近,王从斌那厮认为魏公子一定还有同党,所以暂时留下活口,作为诱饵,四周布下重兵,等待将救援者一网打尽。不料魏公子深明大义,夺剑自刎,以玉碎之举了断彼此心思。”王小三仔细道来。
“是真的?”龚海一把抓住他,似乎是不愿相信这个突如其来的坏消息。
“真的。千……千真万确!”王小三惊恐地说。
“是真是假,马上就有分晓,即使假的,也是王从斌制造的假象,他没有理由骗我们。”林南摆摆手,示意龚海不要鲁莽。尚忠去屋里取了十两银子,交给王小三,表情木然地道:“这个你可以作为盘缠,出城回家,成家立业,赡养父母,做一个本分的人。”王小三又惊又喜:“小的暂时还不想走,在这东京人缘颇熟,愿意再为林少侠打探消息。”林南起身道:“这样也好,你先去吧!回头我交给你个联络方式。”
王小三刚走,就听得两个叫花子从门前走过。灿国忽然在地上拾起一块干饼,里边是一张字条,他不细看,赶快拿来交给林南。林南展开一看,两手无力地耷拉下去,字条也飘落地上,然后如一滩烂泥一般地坐下,傻愣愣地看着窗外。大家情知不妙,却无从问起,翠云弯腰伸手拾起字条,一目扫过,神色凝重地对大家道:“这是丐帮弟子送来的最新情况,证实了王小三提供的情况的真实性,毋庸置疑,魏公子的确是被逼无奈自裁了,丐帮也已经放弃了行动救援计划。奸党也在善后,京城四门也已开放,百姓商贩已经自由出入了。我们还是面对现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