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简陋

顾怀瑾并未把白若兮送回下河城去，她看起来病了，顾怀瑾直接把人带去了上河城最大的药庐，让大夫给白若兮看诊。

他坐在外面喝茶，给他泡茶的女子是大夫的女儿，听说五皇子来，欣喜若狂的接过婢女的伙计，屁颠屁颠的充当婢女给他泡茶，进门之前掏出小手镜端详自己的容颜，嘴角噙着一抹灿烂的笑容娉娉婷婷的出去“皇子请喝茶！”

“有劳！”顾怀瑾并未看孙小姐，只是瞥了一眼茶几，他看着不远处的成衣坊，眼睛一亮，掏出两锭银子“劳烦姑娘去买一身女子的衣裙，给里面的小姐换上，以免着凉！”

“是！”孙小姐欢喜不已，接过银子，小脸绯红的盯着俊美清贵的顾怀瑾，小鹿乱撞，别说是去买衣服，就是让她去死，她也义不容辞，没想到五皇子会来他们的药庐，孙小姐接过带着体温的银子，舍不得花，自己掏私房钱换了他给的两锭银子，去成衣坊买了一身女子穿的衣裙。

孙小姐好像被送进内室诊治的白若兮，竟然能让五皇子这般上心，要是五皇子能给她买一套衣裙，她做牛做马都愿意。

孙小姐买了衣裙回来，顾怀瑾又掏出一锭银子给她，道“有劳姑娘送进去给她换上，这是谢礼！”

“殿下客气了，民女不需要酬劳，能帮殿下办事，是民女的福气！”孙小姐脸红红的，娇羞的瞥了他一眼，扭捏的抱着衣裙掀开布帘子进去。

顾怀瑾怔了下，知道又遇上倾慕他的女子，桃花太旺还是有点好处的，至少给他省了一锭银子！

孙小姐很快出来，有婢女给白若兮换衣裙，她就不去凑热闹，她宁愿在顾怀瑾身边侍候。

布帘晃动，顾怀瑾抬头，正好看见出来的孙小姐。四目相对，他守礼的移开目光，却把孙小姐羞得脸红，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双手紧张的奉上“殿下，这是民女亲自缝制的香囊，还望陛下能收下！”

顾怀瑾对女子给他送香囊习以为常，他只是瞄了一眼，道“姑娘好意本皇子心领，姑娘的香囊还是送给真正需要它的人吧！”

孙小姐被拒绝的神色一黯，泫然欲泣的望着他“殿下，民女真心倾慕殿下，还望......”

“姑娘自重！”顾怀瑾冷冷开口，他说这话就已经是不耐烦了，若是孙小姐还上赶着哀求他收下，顾怀瑾就要亮出皇子身份欺压了。

好在这位孙小姐还算识趣，知道适可而止，若是被人说不自重她也无颜见人了。孙小姐收回手，捂着嘴一脸悲伤的的扭头回了后院伤心哭泣。

顾怀瑾并不愧疚，他一天不拒绝三五个这样的女子才不正常，好歹他是天之骄子，长相俊美，气质清贵，多少妙龄少女芳心暗许。

他不会喜欢她们的，也不会接受她们的好意，他顾怀瑾的皇子妃不会是平民！

孙大夫看了病出来禀告病情，婢女给白若兮换上干净清爽的长裙，把她的头发擦拭干净，白若兮怕冷，这个人发烧发热，即使昏迷也不安稳。

孙大夫告知顾怀瑾她是溺水寒气入体，又情绪激动，气急攻心，身子孱弱才会得急病昏迷，须得好好休养，用心调养，他会开几副药煎服。

顾怀瑾点头，招手叫来侍卫音六“去打听一下白家现在在哪落脚，准备一辆马车，把人送回去！”

“是！”音六面无表情的点头，起身退下。

“需要什么药材尽管给她备上，本皇子付账！”顾怀瑾道。

孙大夫点点头，开了一些药庐的补品，人参，田七，何首乌，枸杞，阿胶之类的补养身子的东西，反正五皇子付账，他能多卖出去一些就多买些出去。

听闻已经换好衣裙，顾怀瑾进去看了眼。

白若兮依然昏迷，身上盖着薄被，露出一张素净绯红的小脸，她在发热，额头上敷着湿面巾降温，睡得很不安慰，眉头微蹙，看起来很痛苦的模样。

他看了一眼便退了出去，顾怀瑾并未马上离开，而是去了不远处的茶楼喝茶听书。

令顾怀瑾没想到的是，茶楼说书的先生耳目聪明，说的真是今天在长生桥发生的事情，男主人公是当今皇上，女主人公是躺在药庐中的白若兮，令顾怀瑾意外的是，居然还有他的戏，说的正是他给白若兮加衣的事情。

说他温润如玉，谦和良善，一个举动便收买了不少女子的心。在民间的人气急剧上升，这对顾怀瑾来说并不好，他不是太子，在众多皇子中风头太盛会招来很多话柄的。

顾怀瑾微微皱眉，叫来茶馆的掌柜，掌柜的一过去，看家是他下的腿软，生怕得罪了这位大爷。

顾怀瑾低语几句，丢了几锭银子，掌柜的战战兢兢的接了银子，一会儿就去说书人身边，耳语几句，随后的说书人再也不提顾怀瑾令人温馨的添衣一幕。

说书人说的口沫悬飞，精彩纷呈，把当今皇上塑造的形象高大，英明神武，睿智威武，被人恭敬！

至于白若兮，妥妥的小白花的可怜形象，又富有传奇色彩，说她为情所伤，像是投河溺水，后被好心人救活，拳打恶人，嘴辩唐家公子，又胆大的向微服出行的皇上伸冤，才得以清白。

白若兮被说书人夸赞了一顿，引得下面听书的人叫嚣，他们分成两派，一派是高捧白若兮女中豪杰，不畏强权。

一派是说她不守妇道，不知礼仪廉耻，竟然当众伸冤，抛头露面，言语粗俗，丢了妇德。

顾怀瑾一听，不悦的看向那群义正言辞，把白若兮贬低的一无是处，不撞贞节牌坊不能为人的男人，心想他们都是些无耻之人，公然如此诋毁一个女子！

顾怀瑾本想呵斥几句，想想今天自己所做的一切，不想被人落下把柄，顾怀瑾起身离开，既然不能阻止，便不继续听免得弄脏了他的耳朵。

因此顾怀瑾没听见说书人是如何唾弃唐家兄弟，仗势欺人，欺君罔上，辱骂女子，踩低捧高的奸险小人行径，连带着永宁伯府都被说说人骂了一顿。

说书人不担心得罪永宁伯府，是皇上金口玉言说他们永宁伯府的不是，谁敢反驳？

永宁侯知晓长生桥的事情没多久，便受到来自王朝的圣旨，接旨后的永宁伯跪在上久久爬不起来，他没想到世袭了两三百年的永宁侯到了他这一辈，竟然便降职成为永宁伯，他死后怎么见永宁侯的列祖列宗？

想到这，永宁伯一口气没上来，气得吐血晕了过去。

白若兮在马车中晕晕乎乎醒来，她难受的张嘴“水，想喝水！”

马车中除了她还有另外一个人，这人就是顾怀瑾，他听着她虚弱的声音，皱了皱眉，倒了一杯水，动作利落的扶着她靠在身上，茶杯凑到她嘴边，看着她晕晕的低头喝水，大口大口的喝着，让他忍不住劝说“慢点，别呛着！

他敢说话，白若兮便剧烈的咳嗽起来，小脸本来就红。这会儿咳得更加通红，整个人像是煮熟的虾子，弄得顾怀瑾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白若兮咳嗽了半天才消停下来，人像去了半条命，她脸红红的看了顾怀瑾一眼，弱弱的说了一声谢谢，人又昏昏迷迷的睡去。

顾怀瑾看着怀中娇弱的女子，微微蹙眉，修长的手指拨开他她脸上的头发，看着虚弱的小脸出神。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她，顾怀瑾很久就知晓这位白若兮，排行第三的美人，只可惜她深入简出，见过她的人屈指可数。

不过今天后，见过她的人恐怕是一个巴掌都数不过来，知晓她这个人的整个大楚王朝肯定不少人听说过，她的闺名。

不知道这般出名，对她来说是好还是坏！

马车轱辘轱辘，从上河城一路直行，行驶了大概一个时辰的样子，马车在一个破旧宽大的庭院前停下。

马车里的白若兮喝了药，此时正在沉睡，不知道已经到了家门口。

顾怀瑾下了马车，入目便看见简陋不堪，破旧不已的茅草为顶的院子，心情有些复杂的看向音六。

音六明白顾怀瑾的意思，道“白家被抄家后，身无分文，只能借助叔伯这个院子面前落脚，之前交好的朋友担心被牵连，纷纷断绝关系，亲戚叔伯也是各种嫌弃。她们一大家子人，现在都挤在这个院子勉强度日。”

“听说永宁伯府退亲时，送来一千两银子作为补偿，被白夫人丢了出去。”

音六惋惜，好歹也是一千两银子，收下也能缓解现在的困境，偏偏白夫人心高气傲，不愿意接受永宁伯府的补偿，守着那点骨气吃糠咽菜。

这也是为什么白若兮身子弱的原因，几个月没吃肉，你身子能强壮起来么？

顾怀瑾听着，顿时同情马车中的人，幸而他让孙大夫多抓药，免得吃完还未痊愈没银子抓药，如今看来他是多么的又先见之明！

马车停在破落的院子门口，引起了院子里的人的注意，白夫人扶着拐杖出来，不过四十岁的年纪，经历了这次变故，人苍老了十岁，看见顾怀瑾，白夫人嘴唇哆嗦了下，连忙上前行礼“民妇拜见殿下！”

“起来吧，本皇子来是送回白大小姐的，她在病了。”顾怀瑾抬手，转身把躺在马车中的白若兮抱了出来，身上披着一件薄毯，免得受风难受。

白夫人一听，脸色变了变“若兮如何了？”

顾怀瑾道“并无大碍，只是受寒而已，已经看了大夫抓药，只要按时喝药静养，半月即可痊愈！”

孙大夫是这样说的！

白夫人还不知晓白若兮投河轻生，又为自己伸冤的事情，不过她很快会知晓，下河城再远，只要有人的地方，好事的人就不会少。

顾怀瑾不多说白若兮的事情，抱着轻飘飘的白若兮进门，白夫人在前面一瘸一拐的领路，示意顾怀瑾把人送进白若兮的房间，里面放着两张床，其中一张便是她的！

顾怀瑾瞟了一眼斑驳的墙壁，全都是泥巴糊着的，窗户看起来是新糊的窗户纱，桌椅板凳又老又旧，这还是顾怀瑾第一次看见这么简陋的房间。

比起他干净雅致的皇子宫，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难道白家就败落到这个地步？

顾怀瑾在白家并未多留，放下白若兮便告辞离开，白夫人挽留喝茶他都没答应，幸而他没答应，白家现在连一片茶叶都买不起。

白若兮醒来要是知晓白家山穷水秀，不知道会不会为了生计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