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正英寻到墙根儿,只听到墙内阵阵呜咽之声。他抬头望了望公孙羽,示意他过来。
他小心翼翼地揭开墙上那幅山水墙画,那声音倒也变得清晰了不少,确是从那竹筒内发出。
崔正英二人抬起头来,这才舒了口气。他将那竹筒从那墙窟里掏出,揭去上面的那道符咒,顿时只见一道白烟飞出,那白烟绕着崔正英二人打了个转,顿时化作一个白影,一晃出现在面前。
具体形容便是:“闭月羞容惆怅在,沉鱼落雁愁断肠。”
崔正英见那姑娘哭得厉害,搔了搔头,问道:“你这又为何哭泣。”
那姑娘没有睬他,转身捂着脸,似乎哭得更加伤心。
崔正英此时可谓恼羞成怒,愠色爬满半个面庞。他正欲上前,却被公孙羽拉住。
公孙羽白了崔正英一眼,上前俯下身说道:“我这师弟言语有失,并无恶意,可是姑娘夜下为何哭得如此伤心呀。”公孙羽缓缓地扶起那姑娘,柔柔地问道,尽管有悖往常作风,但是他还是耐心去做了。
那姑娘拿袖襟抹了几把热泪,露出通红的眼睛,顿了顿说道:“小女…想到自己的悲惨…身世,又想到那凶恶殿王逼婚的幕幕…,不觉感伤起来。”尽管还在不住地抽泣,但还可以依稀听得明白。
公孙羽听罢,气得已然嘴唇发抖,他紧紧地攥起了拳头,嘴里径自骂了两句。“那殿王看我有几分姿色,一直逼迫我做它的小妾,我不肯就范,它便一再刁难,甚至派去鬼喽罗去掘我坟墓,窃我骸骨以作要挟。我两度三番去找那阎王评理,最后都被打将出来,这次我借着天变的契机逃了出来,本想能逃离魔掌,殊不知遇到了你们…”还未说完,又掩面抽泣了起来。
“真不是东西,这还有王法么?”这时崔正英也听得明白,他咕哝着嘴,牙齿咬地咯咯作响。
“阴司十大殿王,势力遮天,在他们眼里,他们就是王法,我们这些柔弱鬼魂只有被欺凌的份。”说罢,她撩起拂袖,雪白的手臂露了出来,像那白藕一般,隐约能看到几道伤痕,像是鞭笞所得。
崔正英和公孙羽一看,内心一阵酸流上涌,一股怜香惜玉之情油然而生。
“王八蛋,他日落到本道爷手里,定将它打个骨架散落,没个鬼样。”说罢,公孙羽将那宝剑咣当往地上一杵。一旁的崔正英倒是吃了一惊,他一脸愕然地望着公孙羽,原来道家和佛家一样,都有清规戒律,出家之人不打诳语,刚才公孙羽破口大骂,如果被师门其它人听到,传到师父耳朵里,自然少不了面壁三日之责。崔正英顿了顿,只感觉义愤填膺,一股热流涌上脑门,他兀的抬头,吼道:“对,小英你说得很对!是得教训教训他们才消这心头恶气。”
那白衣女子听到崔正英和公孙羽如此反应甚是欣慰。继而一抹愁容涌上脸际,只见她的柳叶细眉微微蹙起,她抿了抿桃唇说道:“二位恩公,小女承蒙两位搭救才逃离魔掌,今日两位之言甚入我心,可是你们千万不要以身犯险那!”
这时窗户径自被风吹开,习习夜风拂过崔正英和公孙羽的面庞,丝丝滑滑,带着凉意,就像一只纤纤玉手,带着淡淡的幽香。
他们俩陡然打了个战栗,一股酣畅淋漓的感觉从脚底向四周散开。凉风拂过,二人倒也清醒了许多。公孙羽蓦然抬头,似乎想问什么。
“小姐,可否请教芳名。”公孙羽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那姑娘将发髻往上一挽,抿了抿嘴,笑道:“小女复姓上官,你可以直接叫我琬儿。”说罢,一抹娇羞挂在笑靥之上,有着言语表述不清的美丽。
公孙羽念叨:“上官琬儿,确实是个很好听的名字。”说罢,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
崔正英往前一步,拍了拍胸脯说道:“姑娘,放心,有我兄弟俩在,你日后自然不会再受恶徒欺凌。”
公孙羽也是咣的一下将宝剑抄起,使劲点了点头。
这时猛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崔正英和公孙羽一阵惶然,他们急切地望着琬儿。那姑娘倒也机灵,很快便会意到,紧接着一个转身化作一道浓烟钻入那竹筒之内,那竹筒啪哒一声掉入崔正英手中,一下子滚落到袖筒深处。公孙羽很是警觉地一个跃身跳到窗棂旁边,他微微打开一个细缝,仔细向外望去。外面簌簌的风扑打着松针,沙沙的,却似脚步声一般。公孙羽阖上窗户,舒了一口气。
夜色越拉越深,偌大的苍穹像是被一层巨大的黑幕笼罩起来一般,群星闪耀,就像在巨大的黑幕上做了无数个镂空图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