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光与魇的邂逅

「汝,所思为何」

「汝,所欲为何」

「汝,所愿为何」

「此刻,契约达成」

「吾,将实现汝之夙愿」

……

“我,将实现你的愿望”

——魂与魇,愿的开始

————————————

“我们终于到了,这就是奥斯恩市了。”

走出长途魔动列车,看着眼前此般繁华景象,金发少年露出爽朗笑容。

“虽然之前也来过,但这里的繁华景象,每一次都让我相当震惊呢。”

“真的呢~跟科洛镇真的完全不一样啊!”

少年轻盈地推着轮椅缓缓前行,那轮椅上的金发少女,看着从没见过的繁华景象,双眼正散发着兴奋的光芒。

宽敞而延绵的街道,密集的人群,琳琅的商铺,就连小镇中稀罕的小型魔动车,在这城市中竟络绎不绝。

“是啊,真不愧是眠鳞域的中心城市呢。”

在广袤的沙罗大陆上,有着一颇为特殊的强国——七灵。

说七灵特殊,是因为其那特殊的历史背景——是由本相互独立的、七个国家所联合组成的新大国。

那七大板块关系紧密的同时,亦仍在一定程度上保持着独立,并依然如数百年前一般,分别由七个古老家族所统治。

金发少年口中的眠鳞域,便是七大板块之一,由梅露姬妮家族所统治。

而奥斯恩市,便是眠鳞域上最大、同时也是最繁华的城市。

“现在已经接近中午了…娅米,我们先去找个地方解决午饭吧?下午我再带你周围逛逛。”

“嗯~都依莱特哥哥的!”

看着轮椅上的金发少女——娅米温柔一笑,金发少年——莱特随即推边着轮椅,左顾右盼地物色着视野范围内的餐馆。

科洛镇是眠鳞域中地处比较偏僻的小镇,镇内并没有设立大型的城际传送阵。

但就算有着传送阵,为了能够节约开资,兄妹二人想必还是选择更为经济的长途魔动车吧。

只是尽管已经努力搭上了首班长途魔动列车,可也需要消耗好几个小时的路程。

“……莱特哥哥,要不…就这家了吧……”

由于来到奥斯恩市已正值午市高峰期,兄妹二人已经寻觅了一个多小时,仍未找到一家有空位的饭店。

此时偶然映入眼角的一家小面馆,便成了兄妹二人最后的选择。

“恩,就这家吧,如果还是没有位置,就稍微等一等吧。”

下定决心,莱特便推着娅米走进了面馆。

尽管如预料那般,这家面馆也已经宾客满座,但在饥饿感的加持下,莱特还是谨慎而仔细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啊,那里的位置只坐着一位客人,我们过去看看能不能搭个台吧?”

说罢,莱特便带着娅米,直接朝着面馆那最角落的位置走去。

“这位朋友你好,请问可以让我们坐这里吗?”

“嗯?可以啊,反正我也是一个人而已。”

听见莱特的叫唤,眼前那黑发少年把目光从手上的书本抽离。

(眼睛也是黑色的…想必是万华国过来的旅客吧……)

看见那少年的眼瞳一刻,莱特顿时心生好奇。

七灵由于有着其特殊的历史背景,因此其国民对于家族啊血统等之类的概念,会比较敏感。

虽然并非完全没有,但纯黑的发色在七灵中还是比较少见的。

而连眼瞳也是黑色的话,那便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远隔海外千里的万华国了。

不仅有着外来血统的光环,再加上少年的脸庞原本就颇为精致俊美,莱特便也禁不住多看了几眼。

“哇~这位哥哥你的眼睛也是黑色的呢,你是万华国莱的游客吗?真漂亮~”

“娅…娅米!你这样太失礼了呀!”

娅米突然直率的称赞,让稍稍分了神的莱特,脸蛋瞬间通红。

“嗯?啊,这个啊,不是的哦,我是在七灵出生的呢,但看这发色眼色,有可能我的父亲或母亲有着万华国的血统吧。”

像是已经习以为常,少年带着微笑,语气也没有丝毫的羞涩。

“原来是这样子吗,真是失礼了……我叫莱特,莱特·赫卡顿,这位是我的妹妹……”

“我叫娅米,娅米·赫卡顿,哥哥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看来娅米对少年的好奇心要比莱特强得多,意识到这点的莱特心中不禁尴尬地叹了口气。

“莱特、娅米,很高兴认识你们,我叫奈忒玫尔,奈忒玫尔·奥尔芬,你们叫我奈忒就可以了。”

虽然在刚才简单的话语中,莱特已经隐约感觉到有一丝异样,但在得知少年——奈忒姓名的一刻,兄妹二人的神情亦禁不住变得有点难堪。

尽管奈忒的表情与语气,依然从容平常。

“你们不用感到难堪,正如我姓名所示那般,我确实是一个孤儿。”

这么一个悲伤的事实,在奈忒的口中却仿佛是他人的故事一般。

不管在哪一个时期,哪一个国度,总会因为各种或天灾,或人祸,而产生许多孤儿。

随着时代的发展,社会管理亦逐渐变得系统化,与之相对的,人的姓名,便也变得尤为重要。

名字倒是好说,但对于大多数孤儿而言,他们可能并不知道自己的姓氏,也不见得有迹可循。

因此为了让这类无法寻得姓氏的孤儿,能更好地融入社会,七灵有着一项特殊的政策——只要符合条件,无姓可寻的孤儿便可合法使用“奥尔芬”作为姓氏。

“…抱歉,奈忒你这般阔达,倒是我们太过唐突了。但我看奈忒你的模样,年纪应该跟我一般大吧…?”

“嗯,我看着也感觉你跟我差不多大,我刚满十六岁。”

随着孤儿的日渐长大、已经逐渐的与社会接触,绝大多数的孤儿都会被人领养,或加入某一个组织、家族,若是如此,已经有所归宿的孤儿,一般都会被赋予姓氏。

因此实际上,很少孤儿会一直用着“奥尔芬”,而像奈忒这般年纪的,便更加稀少了。

“我的父母已无从去查证。而这些年来我基本过着流浪的生活,所以我也只能继续用着‘奥尔芬’了。”

对于自己的身世,奈忒没有丝毫的避讳。

而面对奈忒的从容,反而是莱特与娅米不自觉地感到一丝的惭愧。

“这位顾客,您要的净面,请慢用。”

此时恰到好处的一碗面,打破了当前稍微尴尬的氛围。

“只是净面吗?奈忒你口味挺清淡的啊。”

趁着来到跟前的服务生,莱特也把需要的菜品下了单。

“才不是呢,只是想着以后要在梅露姬妮学院里面生活,现在能省的就省一省吧…”

“梅露姬妮学院……该不会是那个……”

说到生活花销问题,奈忒那亲切的笑容终现一丝苦涩。

但莱特的注意力,却全然不在这一点上。

“奈忒哥哥说那那个学院,好像很厉害呢,哥哥你知道吗?”

“……梅露姬妮学院…说起上来也确实是这个时候……原来如此,怪不得了……”

与正大口吃面的奈忒截然不同,一听到“梅露姬妮学院”,莱特的表情随即变得相当沉重。

“是啊,明天就是梅露姬妮学院为期一周的招生日呢。”

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话显得有点不礼貌,奈忒索性停了下来。

“看你们并不像是奥斯恩市本地人,还以为你们也是来报读梅露姬妮学院的呢。”

“抱歉…其实我跟娅米这次来到奥斯恩市,也只是因为我们的父亲刚好到这里出差,想过来探望一下罢了。”

作为七灵中,七所最顶尖的魔法学院,被冠以“梅露姬妮”的梅露姬妮学院,其招生日必定能吸引各地的天才前来报读。

奥斯恩市当前这夸张的繁荣境况,想必也与这点有着直接关系。

“原来是这样子,那感觉有点可惜了呢。”

“哈哈…没什么可惜的,像我这种偏僻小镇出生的普通人,也不大可能进得去梅露姬妮学院。”

“出生什么的都无所谓的,梅露姬妮学院的门槛并不高。但你的魔法天赋挺不错的,我觉得你可以试一试。”

一瞬间的严肃,奈忒又恢复那亲切的表情,继续一口,一口地品尝着面前的净面。

虽然奈忒口中说着梅露姬妮学院的入学门槛不高,但事实上,是几乎没有门槛。

只要没有达到学院规定的年龄上限,或者自身是毫无魔力感知的特殊人群,基本都能报名成功。

而限制了莱特想法的,除了学院中那昂贵的生活开支外,便是那让人望而却步的毕业条件了。

“……奈忒你既然打算报读梅露姬妮学院,想必你的魔法水平不简单吧?”

如果可以,莱特当然也希望能够就读位处顶尖的梅露姬妮学院,但由于过往的一些经历而缺乏自信,莱特还是选择转移话题。

而在当今时代,对于一个魔法使自身的魔法水平,已经有着比较系统的判定参考。

像莱特自身,已经16的他,魔法等级为C级,可以说是最为普遍的水平了。

既然奈忒有就读梅露姬妮学院的自信,在莱特眼中,奈忒必定有着B极的水平。

毕竟梅露姬妮学院最苛刻的一项毕业条件,便是必须在18岁前,魔法等级达到A级。

“如果你说的是魔法等级的话,那我只有D级而已呢。”

万万没想到,奈忒的回答直接让莱特兄妹哑然的难以应对。

“但如果你指的是实力的话…我有这个东西……”

说罢,奈忒从衣服口袋中,取出了一枚小东西——一枚为拇指大小、两只翅膀首尾相接围绕成圆、其中嵌有透明琉璃石的铜色小徽章。

两颗闪烁的小星星,在那琉璃石中轻盈绕转。

“这是…魔翼徽章!而且还是2星徽章?!”

“嘿嘿…想不到吧。”

摩挲着手上的魔翼徽章,奈忒的嘴角第一次露出得意的笑容。

魔翼,是“魔法之翼”的通俗简称。这是一个专门为魔法使提供各类资源与服务的机构,普遍存在于各个国度、各大城市之中。

但同时又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度,有着自身独立的一套系统。

而这枚徽章,便是魔翼注册会员的标志物品,只有通过这枚徽章,才能获得魔翼提供的各种资源与服务。

很多有着一定实力的魔法使,为了获得稳定的资源,或者梦寐一朝暴富,都会注册成为魔翼会员。

莱特尽管年纪尚轻,但为了能够多少地帮扶家计,也同样注册并拥有这么一枚徽章。

只是身为C级魔法使的莱特,其所拥有的魔翼徽章,仅仅是最低的1星徽章。

因此看着面前的奈忒,魔法等级明明比自己还低,却能拥有比自己更高的2星徽章,莱特真的感到相当的震惊。

“……魔翼对于任务的等级有着严格的把控,你能拥有2星徽章,足以证明奈忒你的实力不俗。只是……”

“我当然知道,梅露姬妮学院的毕业条件并不是什么秘密,你是担心我没办法在2年之内从D级突破至A级,从而成功毕业是吧。”

“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吧?!别说是A级了,一名普通魔法使想从C级突破至B级,天赋好点的可能3年就够了,天赋差点的,没有七至八年都不可能啊……”

尽管奈忒那从容的神情,说明他早已有所考虑,可莱特还是忍不住把自己的想法道出。

毕竟,等级的突破,对每一个魔法使而言都是最重要的一道坎。

“从理论上来说,莱特你说的没错。”

“那你怎么还要……”

“只是…我觉得莱特你想的有点太过复杂了。”

“…什么意思……?”

轻轻喝了一口面汤,奈忒便把碗放下。

“你应该不知道吧,梅露姬妮学院每一届新生的毕业率,大概只有20%左右呢,这可是经过统计得出的结果。”

“竟…竟然这么低吗……”

“面对如此之低的毕业率,每一年却都还有这么多人跑来报读,难道他们都是傻子吗?”

听着奈忒的话,莱特也陷入了沉思,一个崭新的想法,渐渐的浮现于脑中。

“其实对于大多数报读梅露姬妮学院的人来说,都并不指望真的能从学院毕业。”

“…确实如此…你要说的,或许才是比较实际的情况……”

奈忒的话语,已经很是明显了。

对于绝大多数报读梅露姬妮学院的人而言,他们真正看重的,是学院所能提供的魔法修习资源。

只要能学到更深一层的知识,只要能突破当前的瓶颈,又或者只要能从中对魔法有更深的感悟,那成功毕业,便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奈忒你也是这样吗啊?但对于你而言,梅露姬妮学院的日常花销压力应该很大吧,真的值得吗……?”

就算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为了让孩子就读那七所顶尖魔法学院而倾尽家财,诸如此类的事件也常有耳闻,由此便能感觉到,学院的花销压力到底有多大。

这种程度的压力,对于一个仍过着流浪生活的孤儿而言,无论怎么想都觉得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没什么值不值得的,这种事,总得做过了才能知道结果的嘛。”

在莱特眼中如此沉重的事,奈忒却再一次这般轻描淡写。

“好了,我吃饱了,希望能跟你在学院里见面。”

这般说罢,奈忒便离开了莱特的视线,走出了面馆。

“…哥哥要是想报读那个梅露姬妮学院的话,我跟爸爸都会支持你的!”

尽管由于体质原因,娅米无法修习魔法,对于刚才莱特与奈忒的对话也难以完全理解。

可莱特此时的表情,却骗不过娅米的眼睛。

“哈哈哈,谢谢娅米啦,奈忒他所说的,虽然都在理…但得慎重地考虑一下才行呢……”

下一刻,菜肴又一次恰到好处的呈来,让一时沉重的氛围,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