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落叶翻飞,宿棠正在院中扫着落叶,溪抈在屋里洗衣服,两年过去了,前些日子淳见正和爹爹商量了婚事,淳见人有责任心,性格又好,族中人都对他十分满意。终于,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地来看他了。
溪抈微微一笑。以后呢,就她和淳见,还有宿棠,三个人生活在一起。淳见不同意入赘也没关系,反正他医术那么好,以后开个药铺子,自己当老板,足够喂饱他们了。
溪抈擦了擦额头微微渗出的汗,出门去看着宿棠扫院子,这孩子长高不少。
“大海棠,大海棠你过来。”溪抈朝宿棠摆摆手,宿棠放下扫帚过去,溪抈抬起手臂重新为她扎了头发,宿棠的发如墨一般的,衬着她极白的肌肤,蒙蒙的眼睛,煞是好看。
“你说,溪抈嫁给淳见怎么样。”她最近很爱说这个话题。宿棠晓得她爱淳见,便也不嫌她烦,道:
“你们的婚事,迟早的事呀。”
溪抈笑得眯着眼,捏一下宿棠的鼻子,道,“就你会说话。”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淳见和宿棠小小的院子堆满了喜字,堆满了红色,溪抈每天从外面买回来很多各式各样的小东西,淳见从药铺里回来,见溪抈不停地将屋子装扮得花里胡哨。
“淳见,你看,我今天在街上买的小老虎,多可爱!”淳见点点头,宿棠一个人躲在一边练棍,淳见很久不像宿棠这样练功了,他看着宿棠,莫名生出一种愧疚感。
次日便是淳见的大喜之日,是夜,淳见坐在屋后的竹阶上,下面是一眼潭水,四周飘满了落叶,潭中心印着一轮圆月。
“溪姑娘很不错呢。”宿棠从屋前绕过来,坐在淳见旁边。这两年她的个头长了不少,坐下的时候,淳见看着她单薄的肩头发呆。
“明天以后,就真的完完全全还了俗呢。”宿棠又说,她回过头来,朝向发呆的淳见。然而未来得及看清淳见的样子,就被拉进一个怀抱里。她的鼻息,紧紧贴在淳见耳侧。他宽厚的肩膀,在她眼睛下面。
宿棠尚未反应过来,淳见便立马放开了宿棠。轻咳两声,转头望向潭面。很多年过去了,他的眼神依旧如潭水般平静,只是这次,在那湖面上宿棠看见几度涟漪,转瞬即逝。
“所以说,你真的,一切都放下了,对吗?”宿棠问。
“该结束了。”淳见起身,走远在夜色里。宿棠莫名怀念起当初那个话少,但是神通广大的师父。她开始觉得他无能,觉得他不过一个凡夫俗子。
“我遗世独立的师父不见了。”宿棠笑笑,转身离开。
人性和佛性比起来,宿棠的人性早已根深蒂固。她知道有爱就有恨,一个人可以逃避恨,但绝对逃不了爱。那种滋生在心房的藤蔓,她从未狠下心来拔起。
是时候离开了。宿棠回望一眼布满红色帘帐的院子,将门口的灯笼取下来。她不想打扰他的大喜之日,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轻轻藏在灯笼里。
等大喜之日第二天的时候,师父一定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