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子罕9.26

9.26子曰:“衣敝缊袍,与衣狐貉者立而不耻者,其由也与?‘不忮不求,何用不臧?’”子路终身诵之。子曰:“是道也,何足以臧?”

孔子夸赞子路,并“用典”衬托,子路很得意,反复咏诵,孔子紧接着又浇了一盆冷水。哈哈。

“衣敝缊袍”,缊(yun四声),碎麻。指衣着简陋、破旧的棉袍。“衣狐貉者”,穿着用狐貉之皮做的华丽衣服。“其由也与?”除了子路还能有谁呢?“不忮不求,何用不臧”,《诗经.邶风.雄雉》中的诗句,忮(zhi四声),加害、嫉妒、怨恨;求,苛求、贪求;臧,好、善、美。译为:不加害和怨恨别人,不苛求、贪求富贵荣华,不论到何处美善都会与之相伴。“子路终身诵之“,子路听见老师夸奖自己,而且居然引用文化经典中的诗句来衬托赞美,于是乎把这句“不忮不求,何用不臧”挂在嘴边,逢人就拉住人家的手给人家背诵一遍。“是道也,何足以臧?”孔子看见子路“骄傲”起来没完没了,于是乎告子路:“与衣狐貉者立而不耻者”“不忮不求”本身就是“道”,做的就是正确的事情,没必要总把“做的善事、好事、正确的事”挂在嘴边不停地念道。

下面看看孔子引经据典的整个诗篇:

《诗经.邶风.雄雉》

雄雉于飞,泄泄其羽。

我之怀矣,自诒伊阻。

雄雉于飞,下上其音。

展矣君子,实劳我心。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

道之云远,曷云能来。

百尔君子,不知德行。

不忮不求,何用不臧。

雉(zhì):野鸡,雄者有冠,长尾,身有文采,善斗。于飞:飞的时候。于,介词,引动作状态。泄泄(yì):一说扇动翅膀的样子,一说缓飞的样子。诒(yí):通”贻“,遗留。《毛传》:“诒,遗。伊,维。阻,难也。”笺云:“伊”当作“繄”,繄犹是也。曷(hé):何,怎能。云:说,道是。另说为语气助词。

朱熹《诗集传》解:妇人以其君子从役于外,故言“雄雉于飞”,舒绘自得如此,而我之所思者,乃从役于外,而自遗阻隔也。(第三、四句)言诚又言实,所以甚言此君子之劳我心也。(第五、六句)见日月之往来,而思其君子从役之久也。(第七、八句)言凡尔君子,岂不知德行乎?若能不忮害,又不贪求,则何所为而不善哉!忧其远行之犯患,冀其善处而得全也。

《论语注疏》邢昺:此章善仲由也。“子曰:衣敝缊袍,与衣狐貉者立而不耻者,其由也与”者,缊,枲(xi三声,麻)著也。缊袍,衣之贱者。狐貉,裘之贵者。常人之情,著破败之缊袍,与著狐貉之裘者并立,则皆惭耻。而能不耻者,唯其仲由也与?“不忮不求,何用不臧”者,忮,害也。臧,善也。言不忮害,不贪求,何用为不善?言仲由不忮害,不贪求,何用为不善?此《诗·邶风·雄雉》之篇,疾贪恶忮害之诗也。孔子言之,以善子路也。“子路终身诵之”者,子路以夫子善已,故常称诵之。“子曰:是道也,何足以臧”者,孔子见子路诵之不止,惧其伐善(自夸),故抑之。言人行尚复有美于是者,此何足以为善?《玉藻》云:“纩为茧,缊为袍。”郑玄云:“衣有著之异名也。纩谓今之新绵,缊谓今纩及旧絮也。”然则今云枲著者,杂用缊麻以著袍也。

《论语集解》,吕大临(1040~1092)宋代金石学家)说:贫与富交,强者必忮,弱者必求。终身诵之,则自喜其能,而不复求进于道矣,故夫子复言此以警之。谢良佐说:耻恶衣恶食,学者之大病。善心不存,盖由于此。子路之志如此,其过人远矣。然以众人而能此,则可以为善矣;子路之贤,宜不止此。而终身诵之,则非所以进于日新也,故激而进之。

子路的形象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