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鹿黎的脸上才渐渐露出笑意,低着头问:“你说,我的病还会好吗?”
见鹿黎情绪有所缓和,白然立马斩钉截铁的达到:“一定会好的,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去环游世界,春天看樱花绽放,夏天听浪花拍打礁石,秋天坐在山头,感受夕阳西下的美景,冬天……我们一起去北海道吧,你一定很喜欢在雪中漫步.”
鹿黎躺在床头,静静的听着大白梨对她说着美好的外面世界,听到冬天的时候,她的眼睛溜神的眨了一下,坐起身来:“我喜欢雪?你从哪听来的?病人档案里好像没有个人喜好这一条吧?”
当即,白然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过于太多了,立马改口道:“没有,只是之前听闻你是南方人,南方应该很少下雪吧,我的意思是,不仅仅是你,大多数南方女孩子,好像都很喜欢雪吧……”
这样说也不知道鹿黎还会不会继续怀疑下去,总之看着一旁沉默不语的鹿黎,白然的心就怦怦直跳,屋内沉寂了许久,鹿黎终于开口:“孩子,不要随便对女孩子说出环游世界这种话,在女孩子看来,这句话的意义不仅仅是游玩那么简单,还有你知道环游世界的概念吗?全球233个国家,光是中国就占了48个,你说这一路来的衣食住行,都你来开销吗?很多事情如果做不到就不要许下承诺,让人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你休息吧,我想睡了.”
听到大白梨许下这样的承诺时,鹿黎的内心无疑是五味沉杂的,她突然想起某一年冬天白然也曾同她在雪地里并肩行走,雪花拍打在他们的头上,白然当时承诺她说,一定会带她去看一次雪,还要带她去哈尔滨的雪世界,他说他喜欢她,他说他相信她,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到了最后却一条也没有实现,鹿黎厌倦了等待,厌倦了那样日复一日的等待着那样一个人去履行承诺,很多事情,如果做不到倒不如不要给别人希望,想到这里鹿黎的内心就突然很激动,天底下的男人都一个样,喜欢变着法的做出承诺又不实现,正在气头上的她,生气的一把揽过被子盖上,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对于鹿黎突如其来的晴转雷雨,白然从内心里还是有点后知后觉的,自己之前的确也曾对鹿黎许下过许多承诺,然而到最后却连只尾巴都没能实现,鹿黎离开的那年夏天,白然也曾跑到海边大声质问自己为什么如此多疑,为什么不能选择去相信鹿黎,毕竟鹿黎是他那样阴暗的生活里,唯一明亮的一道火光了.
他想补偿鹿黎,他多想找到鹿黎然后拉着她的手当面说上一句对不起,而当后来七年后他再次惊喜的撞上鹿黎的同时,白然看着鹿黎穿着自己为她设计的那条星空礼服,内心无比激动,可当他想紧紧握住鹿黎的手对她说句对不起的时候,鹿黎却只是不着痕迹的避开,然后用淡如水的眸子看着他,如此简单的回复他一句:“当年的事情的事情,许多我已经记不清了.”那一刻白然突然清醒的意识到,千纸鹤丢了能找回来,大熊破了乐意缝补上,但是他跟鹿黎是真的回不去了,就像千纸鹤再也变不回原来的形状,大熊的身上也永远布满一道道缝痕……
当那天鹿黎在病房中彻底告知他们不可能了的时候,白然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鼻子酸酸的,心里像是什么被打翻了一样沉重,如果这辈子鹿黎身边站着的那个人注定不能是自己的话,那么退居一旁默默守护也好,在他离开之前,他想把曾经亏欠鹿黎的东西全部都一一补偿回来,这样也算不负鹿黎,愿她能再次打开心扉,回到以前那样开朗.
白然知道鹿黎没睡,沉默的病房里悠悠开口:“今天我在病房门口撞见一个人.”
鹿黎还是没有理他,闭着眼睛不肯说话:“他穿着一件白色体恤,手里握着一瓶橘子汽水.”
鹿黎突然坐起身来,因为幅度太大,假发从头上缓缓滑落,似是感觉到了假发滑落,慌张的在床上不断摸索着,白然见她慌张,走上前去捡起地上的假发,轻轻地放在腿上拍了拍,拂去灰尘,又重新为她戴上,鹿黎这才平静下来,片刻又紧张的,抬起头来问道:“那他人呢?”
白然见她紧张的神情,回答道:“你不是说过,不许任何人进来,他只是站在门口看了你许久,转身走了.
见鹿黎失落的呆呆点了点头,片刻白然看着她试探着问道:“怎么了?他是你的心上人吗?你很在意他吗?”
半晌,鹿黎把头埋在颈间,再次抬起头来时,白然发现她竟然哭了,一时间乱了阵脚,跑上前去扯了大把大把的纸巾塞进鹿黎手中,鹿黎撇过纸巾,只是用手在脸上胡乱的抹了两把,表情及其无奈:“在意怎样,不在意又怎样,只是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可能了.”
白然刚走转机的一颗心,听了鹿黎的话瞬间又一落千丈,不甘心的继续追问:“为什么这么说?你在意他,他也在意你,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缓缓,鹿黎摇头又摇头:“你不会明白的,就像窗外的大雨,下了就收不回来,与其说在意,倒不如说我跟他之间是一场没有结果的孽缘,在我跟他之间的这场感情争斗里,我输了,输的筋疲力尽太累太累,而在我半点精力都振作不起的时候,是另外一个人,给了我勇气,陪伴我走出黑暗,这么多年,我欠这个人的太多太多,所以不管我是否还在意他与否,我们之间都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那个人为我付出的太多,我不能再对不起他一次了.”
白然知道,鹿黎口中口口声声的那个人,正是江宇霖,而在他离开的这么多年里,也正是江宇霖默默的陪在她身边,用心去守护她陪她走出最昏暗的人生阶段,是他毁了她,而江宇霖又重新救活了她……对于这样一个救命恩人,以鹿黎的性格,又怎会忍心伤害,若是旁人还好说,可偏偏是江宇霖,白然知道,打从高中的时候江宇霖就喜欢鹿黎,只是那时的鹿黎死心塌地的一心喜欢着自己,而自己也仗着鹿黎的这层喜欢耀武扬威,白然也一直知道,知道鹿黎拒绝江宇霖,江宇霖转学期间,也未曾放弃过追求鹿黎,可那时的他却偏偏一点危机感都没有,真是好笑,现在他终于弄丢了鹿黎,是江宇霖重新拯救了她,按照鹿黎的性格,不会放任江宇霖与不顾,看来鹿黎是已经决定嫁给江宇霖了.
缓缓的,白然深吸一口气,走到鹿黎身边,伸出手来轻轻的为她整理了两下凌乱的假发,用格外温柔的声音说道:“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救你的,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