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夜色的静谧之声,早已被悬在心口砰砰作响的心跳给掩盖了,她的视线不知静静在一张照片上停留了多久。
那种惶惶而至的紧张感,伴着莫名的对于生死不明的担忧,敲打着莫小爱的精神,在一阵忐忑难安的心情之下,她最终还是小心点燃了屋里的一盏烛火。
比起对于一切事情的小心谨慎,显然此时莫爱的存在高于一切,甚至是前一刻发生在自己睡梦时分的刺客惊魂,都远没有一张这样的照片出现在眼前来的更让她恐惧。
若是莫大爱在原本不属于自己的那个世界发生了什么,而她仍在这里,那是否就真的说明来路从此消失不见,再没有将彼此归正的可能?就像是她尚且没有办法对大爱的离开有所交代,那么另一个世界自己的亲人呢?如果连那个莫爱都不在了……
事情究竟会有多糟糕,每每这样的念头闪过,莫小爱却也根本不敢细细想下去,所幸在映照着烛火的光亮仔细看过不知几遍之后,她终于能从照片里人物小小的一张脸上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莫爱应该还是好好的,虽然是就那么躺在一片的花里,也不是什么惊悚的死后场景。
难不成是因为今日是白露,所以那些花其实是为了应景?莫小爱说不清这张照片所表明的意图究竟是什么,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似乎没有必要在看见照片的时候仍去担心莫爱。
“既然照片这种东西都还能从另一个世界,不知怎么的出现在这里,那么两个世界间的联系就一定还在,何况吗……”
莫小爱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把照片给贴身收拾了起来,“莫爱一身的本领,就算被丢去荒野求生都不成问题,也不至于会深陷如何的困境而毫无自保之力,相比之下,还是自己的处境更加堪忧吧。”
不由想起外面不知道是否结束的战斗,她心里也只能是觉得庆幸,试想如果没有手里的这把剑在,若是召唤不出那么一个人来,自己的小命早就又一次地交代了。
“算了,还是趁这个时间再各处看看吧。”既然已经点亮了烛火,莫小爱便也就借此想把整间绮香居上上下下都摸过一遍,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些莫爱之前留下的有用的东西,尤其是在这里发现了新的照片,她就更加不能忽略这里。
只是与莫小爱所期望的不同,除了一开始就让自己措手不及的那样东西,之后这整个地方就像莫爱从前领自己参观过的一样,几乎也都没有什么变化,还和那晚漏液离开时没有分别。
至于曾不知是何关系与莫爱有联系的黑衣人,也从这些房间里找不出有用的半点信息,莫小爱几乎是可以肯定的,黑衣人的存在并没有随着莫爱的消失而从此销声匿迹,不知怎么的,她甚至就觉得某些视线就环绕在静楼之内,甚至连今夜的不速之客……
“最后见到那面具黑衣人,就是在抢夺无鞘剑的时候,今夜也是为了那把剑。”莫小爱不得不这么去联想,只是终究没法肯定,这剑的吸引力在江湖之中毕竟不一般,而且剑魔无鞘在此之前还惹上了麻烦,被不少江湖势力作为邪异追缴。
“总之还是要尽早想办法物归原主才好。”她心中不免更加坚定了这个念头,至于绝姼的存在,她倒是还不知道那究竟会是麻烦还是幸运,毕竟杀机与转机,常常就是如影随形。
在绮香居中转了一圈,莫小爱最后才上到了楼上常年闲置,本是属于香凡念的房间,这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第二次踏入其中,另外的经历则是借着逆光石而发生的,分辨不清真假,只记得那个时候,江湖传说中的那个女人还活生生地站在这里。
屋子里的属于过去的香味似乎永不会散去,再一次切身去感受,莫小爱竟仍会生出那种恍然沉溺的感觉来,那味道很熟悉,连带着勾起逆光石所带回到这里的记忆,所有都跟着鲜活起来。
她不经意转过房间里一扇窗前的桌角,指尖擦过桌面,眼前似乎一瞬间浮现出了那时候就放在这上面的一张配方来,只是一整张白纸黑字倏地在脑海里晃过,她分明看清了,可是真的回过神来又好像没记住什么。
莫小爱不由又有些懊恼,不禁埋怨起自己的记性来,“早知道当初就该抱着死记硬背的念头也要多看几遍,再说分明是把那张方子给收起来放在了身上的,后来又是丢到哪儿了?”
该想起的却总是就在遗忘模糊的边缘徘徊,有的东西你不知道它在哪里不见了,却在某个想起的时刻怎么都找不见丝毫踪影。
莫小爱是根本不抱有还能找回一张纸的希望,毕竟这中间辗转了不少的地方,发生了太多事情,甚至是跨越了逆光石所带回的现在与过去,别说不见了什么东西,她眼见莫爱都消失无踪,自己也来来回回在自身与他人之间反复过。
“算了……”正当莫小爱准备熄灭手里的一盏烛火然后摸黑离开绮香居的时候,忽然听到从院子里似乎传来了打斗的声音,顿觉十分诧异,“不会吧,难不成是绝姼还在?”
急着便要下楼去,出了这扇房门转身经过另一间房间门口时,莫小爱突然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记忆中那时的莫爱还只是个婴儿,就躺在这扇门内的一个摇篮里,那时候推开门时有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儿,她恍惚记起那一张面孔,然后是眼见不明来路的那人夺窗而去。
她思绪怔愣间,脚步也在门前停顿了片刻,然后便马上拂去了这一段冒出来的记忆,匆匆奔着绮香居外跑去了。
来到复而恢复寂静的院子里,莫小爱借着月光四处打量着,想要确认一下是否还有绝姼的身影,只是却并没有看见,也包括之前闯入自己房间夺剑的两个夜行装扮的人,倒是如她所愿不见了。
就在莫小爱刚要松一口气的时候,一个站在月色下缓缓走近的身影,吓得她几乎要叫出声来,待她定睛看清了那人是谁,原本的惊吓是消去了,只是随之而来的不安和忐忑却是更多了些。
“我就这么悄没声地躲起来,那人应该就不知道了吧?”愚蠢的念头涌上心头,最终还是在那人准确向自己靠近的脚步下打消了,虽然夜色黯淡,而那人根本就不会用眼睛去看人,不过此时的自己恐怕早就是无所遁形了。
她还是决定在还保持距离的前提下先开口打声招呼,以免身份尴尬,再被误以为是什么不良之人给直接收拾了,“那个,我是住在三千屋里的人,刚才这里不久,您就是莫任莫大侠吧?”
以初次见面的姿态打了招呼,只见那人迎面而来最终停下了脚步,明明是闭着眼睛的人却好像在端详着什么,过了半晌却听见这人说道,“我见过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