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群的袭击,让这个年轻的队伍损失了不少人。围着帐篷燃起一圈火堆后,戴斯等了一夜,直到天色大亮,确定再没人能回来后,他神色凄然地看着侥幸活下来的柏丽、斑德和另外两人,现在,他们只剩下这五个人了。
在壮阔无边的雪原上,突兀地排着五个坟冢,除了布鲁的之外,其余都是衣冠冢,木头制作的墓碑上刻下他们的名字,没有出生年月,只有死亡日期。
这些年轻的生命,都是帝国贵族,未来会有无限可能,而他们的人生才刚起步,就被终止在荒郊野岭了。戴斯久久埋首在布鲁的坟墓前,红肿的手掌覆在木头墓碑上来回抚摸,心中无限悲凉。
“我会带着你们的信念一起继续前进,直到找到宝藏,恢复帝国盛世,你们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我们的祖国。”
柏丽却动摇了寻宝的决心,冷着脸,抱怨道:“这样下去,没等我们找到宝藏就全都折在半道上了。我说,戴斯,你带的路到底对不对?你可从来没说路上还会死人的!现在就剩我们几个,还要走多远才能找到宝藏,就算找到了,我们能平安返回,向帝国报告消息吗?我后悔了,我就不该稀里糊涂地跟着你们不靠谱的家伙。”
斑德斜睨一眼,“你随意,现在打道回府也来得及,反正我不想被帝国抓回去受刑,会死得更惨呢。”
柏丽来了气,责怪道:“都是你多嘴,带我们逃走。死在战场上,也比死在荒郊野岭好。”
斑德冷笑,“你确定?我看侯普乐斯将军的意思,可是打算牺牲掉新星军团的,你觉得你能活多久?”
柏丽红了眼眶:“前后都是死路,我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受这种罪!”
耳边充斥着他们的抱怨,戴斯却突然想起沝沐的话——
“为了无辜的子民,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就算是我自己,即便做一个垫脚石,只要我铺垫的这条路通向吾心之所愿,也在所不惜。”
沝沐的话仿佛开启了自动循环播放模式,一直回响在戴斯的脑海中,刺激着他脆弱的神经。
“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戴斯抬眼看向远方纯白的地平线,重复地说着,“我一定会找到的。”
忽视其余四人惊疑不定的眼神,戴斯收拾完背包,看他们一眼,说道:“愿意跟过来的,就跟紧了,不愿意继续往前走的,去留请随意。”说完便抬脚救走。
四个人面面相觑,片刻后,他们全都跟上了戴斯。
五个人的身影在广袤的雪原上,如同蝼蚁一般,亦步亦趋地艰难前行。在他们身后,每隔一段距离就会竖起一根挑着鲜艳物件的树枝,十分扎眼。
指南针已经遗失,在肉眼的判断下,他们的方向已经偏离了正北,逐渐朝着西北方向而去。运气使然,在西北方向的前面,确实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高高耸立在飞雪之中,如同一个鼓起来的雪包子。
所有人都激动地加快步伐,一路奔波的疲劳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惊喜和兴奋。戴斯几乎热泪盈眶,内心惶惶不安地祈求这就是他们要找的宝藏,能够拯救帝国,拯救无辜子民的宝藏。
走近之后,大家都被震撼到了。
“这么大的……船?”柏丽惊讶地仰视着船上光秃秃的桅杆,简直要捅破天。
她身旁一人也赞叹道:“这才是真正的船啊,比起它,咱们国家的那些小船都只能叫一叶扁舟。”
斑德看向戴斯,“咱们国家有这种技术的话,怎么没流传下来?要是早能这样做,咱们也不至于被镜国打进家门。”
戴斯没顾得上搭理他,正绕着船寻找上船的途径。走到船的北面,他发现船身上雕刻着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星岚国界,越此线为星岚帝国境内,请勿擅自越界。
他们已经来到帝国的边界线上了,没想到帝国的界碑竟是一艘巨大的船,从船上的痕迹依稀可以窥见久远岁月里的人们的奇特想法,那时候,这一片土地一定也曾有人驻守,捍卫着帝国宽阔的疆土。
戴斯摩挲着深陷入雪中的半个字迹,回头看了一眼雾茫茫的北方,以此为界,不得擅入,是说给谁听的呢?为何南面没有这样的标志?船上那一杆枪支的巨大雕塑,是在向哪里的外来者示威呢?
沿着倾斜的铁梯子,戴斯和其他人一起登上了船,厚厚的积雪掩藏了表面,里面的摆件却是完整无缺,唯有细微的尘土覆盖,轻轻一吹,便露出原本的模样。
“这就是宝藏?”
大家翻箱倒柜,没有什么金银财宝,也没有什么珠玉宝石,一切都很普通,唯独值钱的,也只是经历了数百年光阴的古董而已。
柏丽扯着掉色的窗帘,嫌弃地开口:“这算什么宝藏?连块像样的布料都没有。”
斑德的目光已经带上了绝望,“完了,我们都要死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柏丽斥责道,“快看戴斯,他一定是找到了什么,一直很淡定。”
戴斯一边回忆着地图上的距离,一边随意地翻看手边的文件资料,很多都是执勤的日志,平淡无奇,只是时间断断续续的。随手去开一个不起眼的抽屉,竟然是锁住的。
“好多上锁的地方,找钥匙吗?”恰好有一人走过来询问戴斯,他们所接受的礼仪没有破门而入这一条。
戴斯环顾四周,找钥匙会浪费很多时间,况且这些锁不是什么高科技产品,是古老年代里保险的锁,却是现代已经淘汰了的最不结实的锁。
“砸开。”
几人相互大眼瞪小眼,愣怔了一下,然后纷纷砸锁,似乎找到了发泄的方式,将这几天郁结在心间的各种情绪借着砸锁的狠劲倾倒了出来。
戴斯听着乒乒乓乓的打砸声,内心有些后悔,好容易熬过了漫长岁月的东西,如今却要毁于一群莽撞的年轻人手里,竟有些于心不忍。
已经来不及去阻止,戴斯只好自顾自地折一根细长的铁丝,伸入锁眼,搅弄一阵,轻轻的一声脆响,锁便开了。
抽屉里面用军人的肩章压着厚厚的一沓纸,戴斯好奇地端详那枚肩章,莫名觉得眼熟。看清上面的几个小字,戴斯猛然惊觉,这是封世军团的肩章!肩章的图案与封世军团现在的肩章相似,只有几处细小的地方不一致。或许是以前的封世军团的军人在这里值班,遗留在抽屉里的。
戴斯翻开那些文件,也都是些执勤的记录,只不过,上面的日期刚好是桌面上那一沓里缺失的,每一张都用陌生的符号标记,标记的位置、样式等也不尽相同。
这些代表什么呢?
戴斯百思不得其解,也许其他地方有什么资料能够解答他的疑惑。忽然,斑德失声喊道:“地图!”
所有人踩着一地狼藉的碎屑,聚过去看他手里的图纸,斑德却遮遮掩掩,“没什么好看的,就是张普通的地图。”戴斯只觉地图眼熟,从斑德手中拿过来就铺展在桌子上,借着百年油灯重新点燃的光亮,戴斯眼前闪过希望的曙光。
“一模一样!”戴斯惊喜开口,“就是我看到过的那张,一模一样!”
这张地图的绘制,与戴斯在黄金门后面看到的那张是一样的,从图纸上可以看得出,他们所在的位置只是帝国边界,而再往北走,才是最终的宝藏所在地。
可是,为什么要将宝藏放在帝国边界之外呢?那到底是不是属于帝国的宝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