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番外:江南5

  • 天下飞扬
  • 君天
  • 4203字
  • 2021-07-24 14:19:33

飞驶十余丈,高速的行进中,江南月觉得船身剧烈的抖动,仿佛船下有东西要撕裂船体。船下有人!江南月眼看着河水渗出船板,手掌一翻一柄淡绿色的玉剑从袖中滑出,“喀”的一声,直透船板刺入水中。“叮!”江南月就觉剑尖一沉,被人封住,蓦然间满眼都是水花。

“哗!”翔天从水中冲出,在满天水影中,他的巨浪刀海底捞月般从下往上劈向江南月。

“卡!”巨浪刀与碧玉剑相交,发出奇怪的声响,那气势如虹的一刀被江南月轻描淡写的挡下。江南月金鸡独立,稳稳站在破碎的船板上微笑道:“翔天小朋友,你不为你们离别社着想了?”

翔天也不说话,挥舞大刀猛砍江南月。江南月从这块船板跳到另一块船板,手中的玉剑轻轻挥舞,一个又一个绿色的光环,再次搁挡下翔天舞动的大刀。

这就是太极剑?翔天一声清啸,身子凌空而起,身体如陀螺一般旋动起来,“魔神天翔刀”从半空中展开,那雷霆般的攻势激荡起强劲的刀风。

江南月冷笑着一撤步,剑挑河水,激荡起的水花形成一个色彩斑斓的水盾。翔天的大刀斩在水盾上,对方玉剑的压力透过河水传了过来,压迫得他的胸口一阵发闷。翔天拼命发力抗拒,却发现水盾之上更大的压力如浪涛一般汹涌而来,想要挣扎离开却已不及,他仿佛被吸住了一样,身体已经不受控制。

江南月剑上感受着翔天巨浪刀那滚滚的杀气,年轻的对手却能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压力,真是后生可畏。江南月把体内的先天真气运行的畅通无阻,身体与脚下的河流瞬间融为一体,无论多么庞大杀气瞬息间消失于无形。

此时从离别社的船队中又一小船划出,往第一只小船的相反的方向另一处河岸靠拢。声东击西??江南月心里一沉,长剑发力送出,轻喝一声:“走!”就见翔天如断线的风筝一样被远远送出,“啪!”的落入水中。

到底哪只船里是我们要抓的人?江南月首次感到自己低估了对手,然而不容他多想,霎那间明亮的剑光照亮了他的眼眸。一身着黑衣年轻人于半空之中刺出了绵绵的剑网,那剑网层层叠叠,眩人双目,虽然没有凛冽的剑风,但却比方才翔天的刀蕴藏着更大的杀意。

江南月目光收缩,暗道:“玉女穿梭十三剑!华山派的人?”他一个白鹤亮翅挡开方有情的长剑,沉声说道:“若是故人门下,就请说出名号,否则莫怪老朽替故人清理门户。”

方有情收剑,轻轻松松的落在一块破碎的船板之上,轻声说道:“我不是华山的人,你可随意出手。”说着长剑一摆,一个苍松迎客作为起手式,示意江南月进招。

江南月注视着面前看似温文的少年,不知为什么对方有一种威仪,给他强烈的压迫感,这……到底是什么人?!但是若再不出手,要的人犯就会逃走,想着他不再犹豫,双肩一耸展开成名绝技“长空一鹤”身法腾空而起。

方有情一笑,无论是太极门还是八卦门,都讲究以静治动,江南月被形势所迫抢先发动,这本身就是一种破绽。方有情脚踏木板在水面上轻轻滑动,长剑挥洒抖出一片银光,并不硬拚,只求拖住江南月。

江南月人在空中,只觉对手的剑法纷繁复杂,从华山到衡山,从武当到太极居然都像模像样,更恐怖的是这本该杂乱无章的剑法似乎被人整合过,混杂在一起使用,反而效果倍增!

三次突破都没有冲破方有情的剑网,江南月立于那支离破碎的小船上,深吸了一口气道:“这应该是套剑法吧,请教这套剑法叫什么名字?”

方有情抖了一个朵剑花,轻声说道:“万剑归宗。”

“万剑归宗?”江南月轻声重复了一遍,心头一阵意兴索然,若是归宗了还要太极门作什么。

方有情注视着江南月,就觉得对面的老人似乎有点伤心,伤心之后眼中射出两道凶光,心中警兆顿生,就感脑后一股冷风直迫而来……赶忙一个翻身,身子平平的抛射而出,一支银色的雕翎箭贴着眉梢平平掠过。

有情的身体尚未恢复平衡,江南月的碧玉剑已经闪烁而来!锵……锵……锵……锵!绵绵无尽的太极,化作翠绿色的光环,夺命的光环!

太极不是一向以慢打快吗?为何他的剑如此的迅急?方有情不停的躲闪,方才还游刃有余身法此时突然显得捉襟见肘。嗖!又是一支羽箭射来,“当!”有情用剑挡下,却在这一瞬间肩头被碧玉剑扫过,火辣辣的一阵剧痛。

而官船上那黑衣武士的银箭又来了……第三支羽箭带着死亡的气息呼啸而来。

看着那由远至近的箭矢,有情似乎听见自己灵魂在嘶吼,而背后江南月的箭也在逼近,两面都是死神的呼唤,该响应那一个呢?此时苏名瑜的声音响起:“弓箭交给我!”于是方有情再不犹豫,转身发动龙影杀法,长剑如咆哮的巨龙,愤怒的杀向江南月。

苏名瑜飞身扑向那银色的雕翎,奇怪的是原本应该迅急的箭矢事实上并不具有高速,至少在视觉上给人以这种感觉。但当苏名瑜自以为能够截获箭矢时,那雕翎猛然加速甩开了小苏一个身位的距离。

怎会如此?若是失手有情就危险了!苏名瑜大骇,情急之中从方有情处学得的身法再次运用而出,人在半空中充满了空灵的感觉,顺着箭的去势随风舞起,一把将箭头握住!

但那箭矢上的力量大的异乎寻常,遇到外力飞速的旋转起来,螺旋着要从苏名瑜掌中冲出。苏名瑜大吼一声,双手拳掌一合,轰!与那庞大的力量击个正着。箭矢应手而裂,而苏名瑜也因为无处着力扑通一声落入大运河中。

方有情的龙影杀法并不能阻挡那疾风暴雨般的碧玉剑,这真的是传说中的太极剑吗?如果不是,那这个江南太极门的副掌门又是个什么东西?有情把心一横,剑锋倒转,三尺青锋背在身后,人忽然临风飞扬而起……

对手突然变招使得江南月一愣,再看到那熟悉的身法江南月的心里一阵发冷,老天!原来是他们!尚未准备还击,背后传来如泣如诉的歌声:“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他赶忙回身应付,当……当……当……一连串的兵器碰撞声后,江南月沉入水中飞遁而去。

此时有情才看清出手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公子,一袭青衫之上绣着一支墨竹,立于小舟飘然似仙。

哗啦,水中翔天冒出头来大叫道:“我的老大!你怎么来啦?”

方有情这才知道面前之人就是最近在南方红的发紫,独力创办离别社,率领民团抗击倭寇的离别社魁首,天地剑神姬伤雪。

哗啦一声,另一边苏名瑜也冒出头来,怪叫道:“你们还在这里?不怕那老家伙抢船吗?”

姬伤雪微微一笑道:“不用担心,大船上有红叶他们。”

翔天惊道:“林红叶,林大哥也来了?魁首,原来你早有准备!”

姬伤雪伸手把翔天和苏名瑜拉上小船,笑道:“我们上大船再说。”

湿漉漉的苏名瑜和翔天站在船头,面对官船上同样是湿漉漉的江南月。所不同的是苏名瑜的脸上是愉快的笑容,而江南月则是一脸的愤怒。江南月咬牙道:“姬伤雪,你们要包庇衙门捉拿的要犯?”

姬伤雪微微一笑,道:“江大人莫如此说,疑犯只是自己逃脱,姬某只是看到大人攻击在下的手足,挂念兄弟安危才不得已出手。得罪之处还望恕罪。”

江南月不怒翻笑道:“那就是说这次的事情和你离别社没有丝毫关系?”

姬伤雪诚恳的说道:“人犯逃走,我们作为船主多少有些责任。而江大人的损失,姬某也会赔偿,请大人放心。”说着他停顿了下,继续道:“若是大人还觉得不满,只好拿姬某回去了。”

姬伤雪的话看似服软,其实丝毫没有含糊,江南月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若真的要拿姬伤雪,恐怕今天事无善了。并不单指姬伤雪,今天要拿这里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可能,且不说先前的几个青年各个不凡,姬伤雪身边的林红叶就更不好惹。江南月反复思量后,朗声道:“姬当家的既然知道自己负有责任,希望你们多少能够有个交待,要不然各方各面都不好看。老夫这就带人离开,我们后会有期。”

“且慢!”方有情突然发生制止。

江南月脑海中方有情那拔剑欲出的架势依旧清晰,转过脸来平静的问道:“还有事情?”

方有情冷让道:“我想知道江大人身边那个黑衣箭手的名字。”

黑衣武士抬起头,昂然道:“太极门燕赵!”

方有情点点头,不再言语,目送官船缓缓离去。

苏名瑜看了翔天一眼,知道他和姬伤雪有事情要谈,于是和方有情转身离开。

回到船仓边的甲板,小荷早在那里望眼欲穿的等候了。看见小荷的倩影,苏名瑜和方有情都感到一阵温暖,虽只是片刻的分别却已经过生死之间,那如花的笑颜让人深切的体会到活着十多快乐事情!

“方公子你受伤了?!”小荷看着方有情肩头的剑痕失声惊呼,赶忙把怀中的手绢撕开替有情包扎,有情想要推托却已不及,只能听从摆布。

苏名瑜轻抚左手手掌的箭口,摇摇头举步离开,不知为什么他胸口觉得有点发酸。是吃醋吗?我他妈的有什么好吃醋的啊,且不说你根本就不会那么容易的喜欢上一个女孩,即使是苏名瑜你又拿什么和方有情这样的公子去争?毕竟,毕竟你不是公子,而他是……

苏名瑜叹了口气,水面吹来的清风使头发轻轻飞扬,他的心却变得异常的混乱,忽然之间有太多的疑问解不开。

翔天轻拍小苏的肩膀道:“想什么呢?”

苏名瑜摇头笑道:“没什么,还有多久才到扬州?”

翔天哈哈笑道:“还早呢!我给找大夫来了。这是我们离别社最好的大夫,慕容荻慕容先生。”

苏名瑜这才看到翔天身后的那个白发老者,一身粗布衣服,面容相当憔悴,让人怀疑是否真的如翔天所说有如神医术。小苏却也不在乎,伸出手道:“那么有劳慕容先生了。”

慕容荻眯着眼睛笑道:“苏公子是人中龙凤,能给苏公子治伤是小老儿的福分!”边说着边给小苏清洗伤口。

小苏眼望流淌的河水,随口问道:“先生,这伤没事吧?这两天恐怕还有架要打。”

慕容荻轻轻叹了口气,道:“虽然伤口很深,但要小老儿让你这两天动手无碍还是没问题的,只是这伤口伤的不是地方。看来造化总是弄人。”

苏名瑜收回远眺的目光,奇道:“怎么叫伤的不是地方?”

慕容荻笑道:“先问一句,公子相信命运吗?觉得占卜是否可信?”

苏名瑜略作思索,抬头答道:“这个东西比较虚,但常言道鬼神之事不可不信,不可全信。所以占卜和命运我都是相信的。”

慕容荻点头道:“不瞒公子,小老儿略通相术,你这个伤口很难不留下伤痕,这道伤痕主你二十六岁左右会有一劫。若是能够度过,这一生中轰轰烈烈成不世之名。”

苏名瑜懒懒一笑,道:“若是度不过是不是就死了?”

慕容荻轻声道:“那是命里的劫数,有一定是有,至于结果到时候就知道。”

苏名瑜挠了挠头,笑道:“格老子的,那好像还有十年才发生呢,小子我才一十六岁,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

慕容荻哈哈一笑,道:“对,对!是老夫错了!”说话间已经替小苏包扎停当。远处传来方有情的呼唤声。

苏名瑜笑道:“多谢慕容先生了!若非小苏我很穷,今天一定请你喝酒!”说着转身就走。

慕容荻在身后说道:“苏公子此事过后不妨往北走,在北方你的伤口对你的影响最小。若是到时候,尽可能不要会南方来!”他急急忙忙的说着,苏名瑜却只是摆摆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直到很久之后,苏名瑜才知道慕容荻说的意思,只是那时候一切都无法逆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