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的手术很成功。
顾言切除了20%肝脏,休养两个月后,他的身体恢复如常。
可是他的情绪始终是低迷的。
说不清是种什么感觉……总之,当他再看到颜兰汐,感觉不一样了。
也可能是他从不曾真正认清她。
日子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着。
颜兰汐把家里打理得很好,什么事都不需要顾母操心,还给顾母安排了一趟海外旅行,顾母逢人就夸自己的儿媳有多么能干。
她每周去会所两到三次,除了古琴,偶尔讲解诗词歌赋、古式礼仪,会员越来越多,连一些女明星也慕名而来,人人都称赞她是真正的淑女。
以前不曾注意过,现在身边的每个人都在夸颜兰汐,顾言恍如初醒——不到两年的时间,她是怎么办到的?
去公司上班,他听见女秘书议论:“自从二少娶了颜小姐,变得上进多了呢。”
下班回家,他听见佣人说:“二少奶奶知道二少工作辛苦,特意让厨房做了牛尾汤。”
周末休息,他接到顾母的电话:“兰汐照顾孩子很辛苦,你周末不上班,在家多帮帮她。”
这些声音令他窒息。
像一层层看不见的透明薄膜,捆缚住他,不得自由,无法呼吸。
夜晚,颜兰汐哄睡孩子后回到房间,坐在梳妆镜前,解开头发,慢慢梳理。
顾言坐在床上看她。
看了很久。
他忽然想不起来,颜兰汐原来在镜子里是什么模样?记忆里那个身穿古式女裙、头戴朱钗发簪的稚嫩少女,不知不觉中,已经变成模糊的一团……
颜兰汐梳着长发,从镜子里看见床上的顾言正望着自己,她抿着唇微微笑了。
顾言愣了下,随后移开目光。
颜兰汐起身走近他,“最近几天你好像都没什么精神,是没休息好吗?我帮你按按头吧……”
她刚刚抬起手,顾言却瑟缩了下,仿佛很抗拒被她触碰。
他翻身下床,快速说道:“突然想起来……有份文件还没看,我去书房。”
他仓促说完话,没看颜兰汐,疾步匆匆离开卧房。
颜兰汐看着顾言离开的背影,略微蹙起了眉。
……
顾言的心是乱的。
他像困在迷宫里无处可逃的小白鼠,没有方向的胡乱踱着步子,难以让自己获得平静。
妻子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越来越看不透。
该怎么做,他也不知道。
他只是本能的想要逃,想要离开。离开她的控制,离她越远越好——
……离婚吧?
他顿住脚步,牙齿紧紧咬住拇指,让疼痛使自己清醒些。
他拿什么理由离婚?
老妈不会同意,大哥不会同意,就连他那群朋友,也会觉得他不可理喻,竟忍心抛弃如此美人。
颜兰汐只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竖立起一个绝对完美的形象,她美丽,温柔,贤惠,蕙质兰心,诗词歌赋无所不通,且对他用情至深,这样的妻子几乎没有任何缺点。
如果他要离婚,所有人都会觉得他疯了!
顾言觉得自己钻进了死胡同,他使劲抓自己的头发,头皮发麻。不离婚的话,他也迟早会疯的!
只要一想到心里的那个可能,浑身的鸡皮疙瘩全炸出来,恶寒不已!
顾言陷入纠结与矛盾,他呆在书房里,一整晚没有回房。
翌日天明,他照常去了公司,佣人来书房打扫。
颜兰汐叫住佣人,说道:“这里暂时不用清理,你先下去吧。”
“是,太太。”
佣人退下。
颜兰汐拉开书房的窗帘,推开窗户,让新鲜的空气涌入。
沙发上有睡过的痕迹,桌上文件与笔纸胡乱堆放,毫无秩序。
她将桌上的东西简单收拾了下,目光不经意掠过废纸篓,停滞住。
她略微抿唇,弯腰从里面捡起一个捏皱的纸团,仔细展开——
开头是黑白分明的几个字:离婚协议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