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冰棺女子
- 解语歌:宿命缘劫,浮生何归
- 流莹离
- 6807字
- 2022-05-04 15:55:47
玲珑是在梦中一下惊醒的,她抚了抚跌宕起伏的心口,有些坠的心慌。
一大清早,她无事可做,寻了颗树靠着,才眯了一会儿,却又无端醒来,只怕是又做了什么噩梦。
那些梦,她也记不住。
她缓缓落下树,朝一边大道走去,道路只几步宽,容得三四人通过。
偶有一些镇上的人路过,上山采药砍柴,也偶有几个江湖人匆匆而过,讨论着谁谁是否找到了两柄宝剑,断肠崖底那么大,该怎么寻,又说那宝剑是不是真有那么大威力。
她无力的摇首,那些东西的魅力,真有这么大吗?
不过一个传言,便能让一些人疯狂至此,武林至尊,无尽宝藏,起死回生,这大底,便是那些人这辈子最大的追求了吧。
再走了几步,面前走过来的,是一个青衣男子。
那男子目光混沌,行走漫无目的,脸上有几道若隐若现的伤,嘴角微青,青色衣衫也是到处脏污,给人一看像是好几天未曾洗漱似的。
玲珑深觉此人奇怪,受了伤还到处跑,略略朝那男子容貌多瞧去一眼。
她有些苦笑,真是冤家路窄。
青衣男子草草从她身侧路过,就如,她刚进宫那日,两人也是在宫道边迎面相遇,又匆匆而过。
她忽的松了口气,笑了,她这么大个人在他面前,他竟然如此漫然无意。
看来,是她多虑了。
夏天无,是根本不认识她的!
心情忽然好了很多,她继续往前行走,可在走出第三步后,耳后忽然传来冷冷咧咧的一道吟声。
“站住!”
是说她么?
这条路,此刻只有两人,不叫她,那只能是叫鬼了。
再一次停住,她往后一瞥。
上次在宫道旁,夏天无刚和南宫祤吵了架,愤青过头,匆匆看她一眼,因她身着宫婢服饰,低着头,他没瞧仔细,没当回事,更没认出她。
可此刻,青衣男子缓缓回过头后,有大把的时间盯着她看。
玲珑被他看得心里有点发怵。
夏天无到底是认不认识自己的?又或者隐隐约约见过,他不能肯定?
似乎,他也在犹豫?
她有点怪南宫祤,说着夏天无不在,把她面具给拿走,没成想,她走个山路都能碰见!
那青衫男子盯着她,冷冷念出她的名字:“冥解忧。”
她止住狂乱的心跳。
夏天无是夏家这一任的执权者,想来功夫也是不错的,此处荒山野岭,他即便是受了点伤,但弄死她简直不要太容易。
不知那白衣女子还在不在,是不是丢下她,跟那些江湖人一样,跑去崖底寻剑去了……
身旁无人,她不得不拿出她一贯的绝手演技,柔柔无辜道:“公子,你可是认错人了?”
不能承认,打死都不能承认。
闫可帆……不,那夏天凡,她可是毫不犹豫把他捅了一刀,夏天凡死时,还留下了她的匕首,他们一个个的,便是连南宫祤都认定是她所为。
夏天凡到底死于谁手,没人知道。
但这个仇,是怎么都该算她身上。
“……认错人了么?”
夏天无喃喃一声。
他此刻脑海里是一片混乱,皇甫衍抓住他少不得上刑,受过刑的身体更是隐隐发痛,面前这个女人,这个女人……
与冥解忧有那么些相像!
他与冥解忧从未正式见过面,时隔几年,他脑海中也只剩下些模糊的印象,这几日,被放出来后,他脑袋混沌,恍惚难受。
是他太想找到冥解忧,以至于脑中受乱,看错了?
他没有再说话,她也没有。
“姐姐,原来你在这儿。”
一道青涩的声音传来。
夏天无抬头,只见一个少年从不远处跑过来,那少年脸色僵着,对着面前这个女子一顿数落:“昨夜不是说好等我么,姐姐,你又丢下我。”
玲珑竟是松了口气,不成想,这荒山野岭的,薛小成反而是她唯一的依靠。
再看爬到自己手中的小老鼠,玲珑心里又是一阵胆寒,真是被这小东西缠上,想甩都甩不掉,她回道:“我有些急事,一时忘了你。”
夏天无有点迟疑。
姐姐?
他只知冥解忧是没有什么兄弟姐妹的,这个少年,他亦是不认识,想来,是他一时恍惚,认错人了。
“姑娘,抱歉,是我错认人了。”说完,他赶紧转身,踱步离开。
薛小成嘀咕:“他谁啊?”
“不认识,问路的。”
玲珑敷衍了事,趁夏天无还没清醒前,该有多远离多远才是,遂跟着薛小成一道往另一条路走去。
只是,越走越偏。
她心有不安:“这是往哪走?”
“决谷。”
她尽量劝说:“我并不想去。”
薛小成好心道:“姐姐,虽然我也很怕我义父,可他确实对那两柄剑没兴趣,若是时机可以,我可以帮你把剑偷出来。”
她不解:“剑不是在断肠崖底?你怎么偷?”
薛小成切了一声:“像我义父那种刁钻古怪的脾性,当然是随便丢两把假剑下去,唬唬那些江湖人,让他们一通乱找,其实真的剑,还在决谷。”
“……”玲珑想了想,只道:“可那两柄剑于我无用,便是你偷来,我却真会把剑丢崖底。”
薛小成想不通:“你脾性,怎比我义父还古怪,是你的你还不要。”他试图再打动她:“那两把剑先不论,难道,你不好奇我义父想救活什么人?不想去看看?”
玲珑截口:“不好奇。”
“可我觉得这件事很荒唐,我憋了好久了,都找不到人说一说。”薛小成抱着头,哀怨一口气。
玲珑看着他,心有感触。
不知他到底为何非要缠着她,弄得她很像异类,与魔头为伍,也是会喊打喊杀的吧?
可他的模样,活脱脱像发现了什么兴奋事,想要与人分享,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听他讲,或者,他杀人成性,没有人胆敢不要命的靠近他。
“姐姐,你是不是很烦我?”
薛小成突然这么说,其实他是明白的,她并不太想与他待在一块,不然,又怎会不想认他,一次次的用完后又丢下他。
说什么一时忘了,他才不信呢。
玲珑喉咙间微哑,南宫祤的多次提醒,她脑海中也有些模糊的记忆,她对于薛小成,厌烦倒不会,心里却总有些芥蒂与提防。
大底,是不够彻底的放心他。
她低首,轻然说道:“我只是不喜人跟着,跟着我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如他们所说,我是天煞孤星,专克六亲,你还唤我姐姐,不怕自己死于非命么?”
薛小成知道了她那个手下的事,死的无缘无故,好像还挺惨的,也不知是得罪了什么仇家。
听她这般无端感意,想必难过。
薛小成立即道:“我这么厉害,命硬的很,一定是例外,姐姐你克不到我。”
玲珑长叹一声,难得,还有人这么不怕死的接近她。
异类便异类吧,他是小魔头,她是祸国妖女,妖魔从来不都是一类人么?
今日闲来无事,随他去看看也无妨。
便道:“你发现了什么好玩的?”
她被蒙着眼睛,一路都很听薛小成的话,让她走哪儿便得走哪儿。
她心里头嘀咕,南宫祤说决谷寸步难行,随便一碰就是阵法机关,体会到了才知是真,难怪那些江湖人进不来,怕是连入口都寻不到。
一开始,地面平坦,耳边还有清澈流水,虫鸣鸟叫,又过了会儿,似乎下了一个很长的坡度,越往下走,周边空气越冷了些。
耳侧又突然没了声音,寒气袭来,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冷的,就差结成冰,到底要带她去什么鬼地方?冰窖?
她冷得直打哆嗦。
薛小成一直牵着她的手,此刻,一股暖暖的热流从他手上传来,传遍她身子,这股暖流挺舒服,她整个人也恢复了平常温度。
听到薛小成的声音:“忘了你没内力,受不住这样的冷,姐姐,别松开我的手。”
她点了点头,不知现在什么情况,道:“现在,可以摘下来了么?”
薛小成解开了她眼上蒙的轻纱,一边说道:“这个地方,义父不想让人知道,所以,待会儿离开,还得委屈一下。”
这么讲究?什么地方?
轻纱移除,她感受到一丝亮光,怕刺疼眼睛,缓缓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副横摆在她面前的棺材,棺材由冰凝结而成,而里面,正躺着一个女子,女子全身结了厚厚的一层冰霜!
一眼所见,绕是她再镇定,也吓退了半步,好在被薛小成拉住,不然差点掉进后面的冰水里。
她往周边一看,这里是个冰洞,壁上不知结了多厚的冰块,而冰块里嵌入了好多颗大小不一的夜明珠,使得这黑暗无底的洞有了一丝亮色。
玲珑回过头,哆嗦了会儿,看着冰中躺着的女子,似乎想确定:“里面……是人?”
“当然是人。”
她再问:“死人?”
“这样的冷度,若无内力护身,正常人待个半日都能结冰。”薛小成叹气道:“这个女人,死了快二十年,已经死的很凉透了。”
“……”玲珑心里苦,喃喃道:“所以,你带我来看个死人?”
“姐姐,你相信起死回生么?”
玲珑一瞬间想明白了:“原来,这就是你义父想救活的人,可起死回生,是一件荒唐的事。”
更别论,这女子都死了这么久,若非被冰封住,只怕尸身早已腐烂。
薛小成感慨:“程不识为保年轻,什么方法都试,变态得很,而我义父呢,想求起死回生,天天在那钻研,跟着了魔似的,更变态。”
玲珑默然点头。
嗯,都挺有想法的。
你们这个门派,一个个奇奇怪怪的,都变态的很,包括你。
心里头嘀咕完,玲珑道:“你义父夺走的那颗丹丸,在人断气前服下,或许还有用,可这女子已死去多年,起死回生,根本不可能。”
按理说,人死后,都该入土为安才是,可白萧笙在决谷之中寻得这样一块极寒之地,将人冰封,如此举措,已是世间罕见。
这冰中女子,面上虽有层霜,看不清具体容貌,但想来生前也是个秀丽佳人,可惜了。
“你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吗?”薛小成忽然道。
玲珑略微猜测:“你义父的妻子,你义母?”
“不是。”薛小成摇头:“她姓赵。”
姓赵……
拜入师门,须隐姓埋名,随母姓。
玲珑想起这么回事,心里头掂了掂:“她是……赵祤的母亲?”
薛小成点头,轻应:“不错。”
玲珑轻皱眉,记起昨夜南宫祤说让她一道来决谷,她以为是来拜谒他师父白萧笙,原来,他沐浴斋洗,是来见他母亲的。
更甚至,也想让她见见?
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玲珑更疑惑了:“南宫祤的母亲,必定是夏晟王后妃,宫妃身死,须得入王陵,你义父如此做,不怕惹怒夏晟王?”
“那什么夏王当然是不知道的,偷人这种事,哪能让天下皆知。”
“偷人?”玲珑打了个寒颤:“你义父和赵祤母亲,难道……是那样?”
薛小成不知她这副表情是何意,过了半久,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偷人代表什么,没好气道:“想什么呢,你这话若被我义父听到,指不定怎么发怒。”
毕竟义父最忌讳别人辱这女人清白。
“我说的是偷尸体,她入殓后,义父把她尸身偷了出来,放置在此处,王陵妃墓,什么都没有。”薛小成补充道。
玲珑松了口气,夏晟王怕是不知道,还有人会惦记一个后妃的尸身,更甚至不惜代价冰封在此处。
她更觉奇怪,敛了眉色:“你义父这么做,赵祤会同意?”
薛小成道:“他不同意,也得同意,他虽主张入土为安,可他又拗不过义父。每年这个时候,是他母亲忌日,他都会过来拜祭,不过去年,他没来,惹得义父生了好大一通气,还说他如他父亲一样,只知朝堂政事,玩弄女人,不知孝义为先。”
玲珑可以很肯定,玩弄女人,定然是指他大选民间,后宫突然多出来的两个女人,她与章惠妃。
想起去年此时,南宫祤正与她斗智斗勇,外加之清河灾情,官银被劫,他哪能抽得身出来。
她有点不太理解,好似每年过来,只是白萧笙给他定的规矩。
这个白萧笙,也不讲讲人情冷暖。
看着冰中女子,她想了些事。
南宫祤的母亲,封号为祈妃。
相较于宸妃而言,这个女子除了家世好,在宫中并不算得宠,夏晟王时期,宫妃居多,外戚庞大,而祈妃的家世靠山赵家,在那时也是大家族,这也是南宫祤年少就被立为太子的原因。
可惜,赵家助夏晟王平衡朝堂,后来却被夏晟王给……
也就是说,南宫祤外公一家,是被他父王给除掉的,祈妃也因此病逝,自此以后,南宫祤虽仍是太子,但背后早已无势力。
夏晟王顾念宸妃之子,隐隐有改立太子之意,但端王当时年少,宫中也还有其他儿子,若冒然改立,朝臣阻拦,也必然遭后宫众妃妒恨,此事便一直搁置。
总之,不论是赵家,还是他这位太子,都是夏晟王除去当时外戚势力的一手棋子,用完之后还能不带感情抹掉。
多年后,夏晟王终是肯定了要改立太子,只是,谁能想到,夏晟王当初未能斩草除根,最后被隐忍多年的南宫祤给……逼父夺位!
她明白,太子之位并不好当,他给他三哥挡了所有灾难,最后却要让他拱手让位,这怎么肯?
夏晟王与南宫祤,这俩父子之间的关系,不太好。
玲珑忽的不免问道:“你义父与赵祤的关系如何?”
“还能如何,就那样吧。”薛小成凌然道:“我义父虽对这女人有情,可义父也不是个爱屋及乌的人,你想啊,心爱之人嫁给别人,生了儿子,能收他为徒就不错了,若换作是我,肯定是眼见心烦。”
她眉色一深:“这么说,你义父偏爱温衍多一些了。”
“不是,义父收温衍入门,也只是承他母亲一个恩情,待他也没什么多余感情。”薛小成叹气:“义父谁都不偏爱,有时狠起来,对我也是动则打骂,我都快习惯了。”
玲珑感叹,果然是个古怪之人。
薛小成看着冰中封住的女子,心中很闷,问道:“可是,姐姐,你说,爱是什么?义父好像一直陷在里头,它是不是真的能让人成疯成魔?”
他问的很认真,抬眸望着她。
玲珑反道:“你义父打骂你,你会不会怨他?”
“我当然不怨。”
“大概,这也是爱,父子之间的爱。”
薛小成笑了笑:“不,那是感激。”
玲珑正想再说,忽见薛小成偏首,往冰洞口子瞧去。
他似是感受到了什么,眉目一皱,旋即紧张道:“不好,可能是我义父过来了,姐姐,我们先躲起来。”
躲起来?
还未反应,玲珑已被他拉到一个低矮角落的小缝隙里,给塞了进去。
她全身是被冰给包裹,摸着凉透的冰壁,冷的更彻底。
好在,薛小成一直握着她手,给她源源不断输送暖流。
薛小成还喃喃道:“该是明天才对,他们怎么今天过来了。”
他们?
冰冷的洞中,脚步声明显,有人到了两人方才站的位置。
停住,过了许久,没半点动静。
她闷的心慌。
怎么,人都不说话的吗?
玲珑正猜测他们指谁,耳侧传来熟悉的话音。
“师父,此次前来,除了拜祭母亲,我还有一事。”
冰洞显黑,她又蹲在暗处,看不到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过了半久,只听有一个沉稳苍凝的声音响起:“霜花泪?”
白萧笙的手,从南宫祤的脖颈上移开,那里有一朵淡隐淡现的雪色霜花,但又与他之间所见过的不太相同。
南宫祤捋了捋脖子,道:“中毒针之时,我已服用玉长情,原以为没事,没想隔了半月之后,会再次复发,这一次,霜花泪凝结极慢,三天了,但我并无不适症状。”
这也是,他急着想将茱萸送走的原因,他身体这般,连花忍都毫无办法,此处又是多处势力插杂,他怎还能在这混乱局面中护人?
离开晋国,回夏朝,自然是对茱萸最好的保护。
玲珑这才明白,程不识说的,想与玉长情较量,谁更胜一筹的意思。
谁能想到,他服下玉长情,半月后还能再复发!
白萧笙加深的面色缓了缓:“虽得了配置秘方,可与你太师父的玉长情相比,我所炼制的玉长情,终究是缺了一味药引子。”
“药引子?是何?可有办法能弄到?”
白萧笙淡淡道:“正是因为不知那药引为何,才无法……”
提到药引子三字,薛小成握她的手紧了紧,回过头来看她,对她使劲摇了摇头,用口型说了几个字。
不要说,千万。
玲珑一眼便断出薛小成的意思。
她的血很特别,能救人,他义父心心念念惦记着起死回生,若知道这事,绝对会变态得把她剥皮抽筋吸血,再拿来钻研钻研。
想想,就很毛骨悚然。
她点头。
这种会没命的事,她是不会干的。
白萧笙道:“程不识的霜花泪,竟已炼到如此之毒,连玉长情都无法克制,这几日,你在决谷待着,待我想出法子,便帮你解了。”
“多谢师父。”
南宫祤轻了声音,转头望向被冰封的女子,心中微息。
母亲是赵家一个不起眼的庶女,一朝被父王看中,指名点姓要母亲入宫。
母亲曾私逃过,可最后,心中无法忍受自己的私心,无法割舍赵家,诸多原因还是回来了,入宫是注定的必然。
母亲,又何尝不是赵家为巩固自己势力,而送入宫的棋子呢。
母亲死时,他才十岁。
那一夜发生的事,常在午夜梦回,他总想起那时父王的声声厉责逼问,也记得母亲拿起手中长剑时,眼中的剔透晶莹。
那一滴绝望却又凝结未落的泪珠,不知会是谁而流。
一夜之后,他没有了母亲,没有了外公,没有了亲人,可他仍是太子,而父王后宫也仍然继续充盈,如未发生过什么。
除去赵家又如何,还会有李家王家,那样的事情,仿佛一直在轮回上演。
他只知,宫中多了一波又一波想生儿子的女人,也多了很多觊觎太子之位的敌人,暗害,劫杀,下蛊,逼着他,去隐忍,去保命,去夺权。
父王似乎很满意,他越惨越危险被所有人争对,说明他的三哥便会越安全。
父爱?
这个东西,他从来没有得到过!
得知母亲死讯后,有一个男人,夜入王宫,站在母亲灵柩前,看着躺在里头的人,怔神了很久很久。
那男人说话声音微颤。
“芊儿,我有能力护你了,可你,怎么不再多等等,就这样走了。”
那一瞬间,那个男人似乎白了几根头发,衣袍一挥,轻轻松松带走了她冰冷的尸身。
明知这样不妥,很荒唐,可他很羡慕那男人待母亲的痴情。
若是当初母亲不曾入王宫,而是与那男人携游天下,也许,他会有一双很好的父亲母亲,他也会过的自由无虑吧,而不是像现在……
角落里,玲珑蹲的有点麻痒。
右手被薛小成牵着,她不能动,只能微微挪了挪左手,往旁边摸索。
壁上冰渣锋刃,稍不注意,她手掌瞬间被划了一道口子,伤口不大,但也见了血。
薛小成回过头来看她,欲说不忍。
这冰洞是长年累月结成,碎渣更是光滑锋刃,早知这样都能受个伤,就该让她躲在外边一点。
她也很无奈,忍住疼痛,没出声。
血,滴在了冰面上。
薛小成突然皱了眉头,盯着她那伤口,咽了咽口水,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来。
果然,他怀里有异动。
两只血鼩探出了小脑袋,嗅到了血的腥味,一下子异常激动,蹿一声崩出来。
薛小成想控制都控制不住,眼看着自己的宝贝兄弟女儿奔着她而去。
他内心大喊,别,不要!
但血鼩闻到她的血,疯狂至极,哪里顾得着自己主人的呼唤,完全不听,嗅着一丝源头,找到冰面上血滴的位置,开始兴奋激动的允吸了起来。
血鼩允吸的声音,细细碎碎的。
冰棺面前站着的人,似是察觉这边异动,沉稳的喝声传来:“无尘,给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