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她忒记仇
- 解语歌:宿命缘劫,浮生何归
- 流莹离
- 4621字
- 2022-05-04 15:57:39
花忍四处巡查,看见弃瑕一人执着酒壶,靠在凉亭里,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时不时望着远处,有一丝出神,不知在想什么事。
花忍走过去,顺着弃瑕的目光看去,并无异样,他很奇怪:“你在看什么?”
弃瑕闷闷不乐,喝了口酒,再是久久长叹一声:“四哥,我失恋了。”
失恋?
这词能从弃瑕口中说出来,花忍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向来威风凛凛,坐拥万千少女心,想嫁他的女子能从郸阳城头排到城尾的弃大将军,也会失恋?
这叫他花忍情何以堪。
花忍愈发奇怪:“除了你的白姑娘,还有别的女人让你失恋?”
弃瑕翻了白眼:“你还不了解我,我除了有一堆相亲的表妹,哪里有什么其她女人。”
想起自己娘安排的那堆相亲的表妹,各种远房亲戚都能扯上,弃瑕就隐隐犯头疼。
他怎不知,自己有那么多妹妹?
估计这趟回了朝,怕是娘亲大人也不介意给他多几个表姐。
“也是。”
花忍很认同,也很同情弃瑕。
可谁让弃瑕不喜那些名门望族的女子,与她们聊不上几句话,他心里除了军中公务就没点感情生活,人看似俊朗貌逸,实则内心五大三粗,枯燥烦味的很,哪个姑娘会真正喜欢?那就不能怪他母亲大人给他安排亲事。
花忍认真分析道:“但你同白姑娘,连手都未牵过,人也没到手,不算是失恋。”花忍劝他:“兄弟,看开点儿。”
“谁说我没牵过她。”弃瑕不乐了。
“你有?”
“当然有。”弃瑕放下酒壶,悠悠回味:“还是她主动。”
“什么时候?”花忍惊讶:“我怎不知道?你小子瞒着我?”
弃瑕笑悠悠道:“在地道,我不小心踩了机关,她拉了我一把。”
花忍内心:“……”
这特么也算?
可是,在地道里,为什么他不小心触碰机关时,白衣女子根本不管他死活,任他被箭阵困住,为何弃瑕作死被困住,白衣女子就能伸个手牵一牵,为何他就没那待遇?
难道是他太强大了,不需要她拉吗?
看着弃瑕这抹春风得意的笑容,花忍为何想去狠狠揍他一顿,叫他清醒一点?不要一想到漂亮女人就情不自禁犯傻笑!
弃瑕的笑容又缓缓退下来,抱着酒壶:“可昨夜,她拒绝了我。”
花忍点头:“意料之中。”
白衣女子那样的人,冷冰冰,毫无感情,她若同意,那才真叫见鬼。
弃瑕郁闷:“你说,像你们这样的江湖人,喜欢什么样的?”
花忍抱着剑身,斜眼上下瞄着他:“你这样的,就不太喜欢。”
“我哪一点不好?”
花忍摇头道:“智商可以,就是情商,不太行。”
弃瑕:“……”说句好话会死吗?他一点都不觉他情商差啊!
他没有像三哥那样厉害的嘴,三两句就能把人家姑娘哄的开开心心。
再说,赏花看月抚琴品诗这种事,实在不是他擅长,还不如他在军中教几套拳脚功夫。
过了许久,弃瑕不得不自我反省:“我是不是很无趣?”
“嗯,岂止。”花忍评价:“还很幼稚。”
弃瑕:“……”
他是不是哪里得罪花忍了?今天嘴怎么这么毒?不应该好好安慰他一下吗?说好的兄弟情深呢?
花忍想起某些不愉快的事,眉眼深深一皱,望着弃瑕怀里的酒壶,一把抢了过来,勾着酒壶,在弃瑕面前晃荡:“我一直很奇怪,当年临江渡头,我昏过去后,你和白姑娘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
花忍决定深挖一下,不然,真不明白,那女子偏的就对弃瑕这小子如此特别!
在地道拉个手,在崖边露出真容,在天牢日日相见,还为了一壶酒,深夜在弃府屋顶私会,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很不寻常啊。
弃瑕摇头:“没有发生什么啊,我也晕过去了。”
“真没有?”花忍挑眉。
当年技不如人,败在她手下,是花忍心中一块的伤疤。
那时,他身中一剑,无法动弹,只知白衣女子故意把弃瑕引了过来,还对弃瑕大打出手。
之后如何,他便不得而知了。
“真没有。”
弃瑕肯定,内心却是澎湃。
像那种被一个女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在泥地里翻滚狂吐鲜血,差点服软求饶,还好他不屈不挠不放弃的精神感动了那女子,没让她下狠心往死里打的过程,他就不一一详细说了。
这,曾经也是他的痛,不然,也不必记恨这么多年。
弃瑕又道:“不过,我当时问了她名字,还说要找她报仇来着。”
“她回答了?”
“嗯。”
弃瑕想起那时惨败收场,他趴在下过雨泥地上起不来,抬头看着她一身翩然居高临上的样子,心口就隐隐一揪:“她说她姓龙,随时恭候。”
“……”
花忍内心受到了严重创伤。
为何白衣女子对他便是一言不发就出手?都不给个说法的?为何对弃瑕就一而再再而三的解释?是看他太好欺负了吗?
花忍隐隐觉得奇怪,再深入追问:“当时,她为何要打你?”
白衣女子剑法超群,想与他较量一番,他可以理解,但当时弃瑕只是刚出名的朝堂武将,哪里值得她出剑较量?还打的那么狠?莫不是弃瑕得罪了她?
“我也不知,不过几个月前……”弃瑕瞟了眼花忍,不知怎的有点心虚道:“她说我,口出狂言,只是想教训一下。”
那时他拽着一股蛮劲儿,偏的不服软,白衣女子可能是觉得他太欠教训,于是,当年就丝毫没手下留情。
花忍重重一嗯。
果然是弃瑕得罪了她。
“你说了什么狂言?”
“这么多年了,我哪里还记得。”弃瑕夺过在他面前晃荡的酒壶,摇了摇。
“你的白姑娘,挺记仇的。”花忍又给出评价,一句狂言就能下狠手,岂能不记仇。
弃瑕不由得很赞同。
心中却道,他是当真不记得有说过什么狂言乱语,那时连她都没见过也不认识,就被她打的半月下不了床,他想不通,能口出什么狂言?
可几月前,那一夜,她前来取酒,他忽然问及此事,她便淡淡一言:“你说,你要捉了我,给你二哥当妃子。”
这句话,在她眼中,竟是狂言。
这句话,弃瑕指天发誓……
他好像隐隐有点印象,是真的说过,但他真的有苦无言,这根本就是一句玩笑,却被她记了这么多年,还狠揍了他一顿。
记仇,她忒记仇了。
可毕竟谁也不知,他们一众人在船舱里讨论一个白衣女子,而他们所讨论的人,就在端端正正的坐在船顶听他们讲话。
而恰巧,他这话就被她听了去!
他被打的可冤了。
花忍玩转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长剑:“不过,我得提醒你,越是爱记仇的女人,越不能惹。你心中可有衡量过,她是什么人,你到底能不能惹得起?”
“她不就是来自枭鹰羽么?有什么问题?”
花忍白了他数眼,怀疑他智商也下降了:“你还知道她来自枭鹰羽,枭鹰羽是什么存在?在晋国无人敢提,谁要敢自称是枭鹰羽的人,那得全家掉脑袋的,这样一个暗处组织,放江湖中,那就是邪魔歪教,江湖正邪不两立,在朝堂上,亦是如此。”
弃瑕不满道:“我又不在乎那些噱头,难道仅仅因一个身份就要否定一切?枭鹰羽那些人又没和我们作对。”
“爷对枭鹰羽的态度,一直中立,若有一日,平衡秤倾斜,你站那边?”
“我……”弃瑕忽然为难了。
花忍不待他回答,又道:“先不论枭鹰羽,冥解忧你总该知道吧?夏天无心心念念要杀冥解忧报仇,而她又是冥解忧贴身守护之人,必会出手阻止,到时,你三哥和你的白姑娘,你选谁?”
弃瑕皱眉:“你这样不对,冥解忧是冥解忧,她是她,你故意混在一起。”
“但这也许,会成为事实。”花忍提醒他:“她与冥解忧,早已互为一体。”
提起冥解忧这个女人,弃瑕就隐隐不悦:“七弟的死,岂止三哥,我也一直过不去,可奈何二哥就是不信,若是知道冥解忧在何处,我必提剑杀她。”
花忍呵了声:“你又不认识她,可别错杀了。”
弃瑕不乐:“我见过她,怎会不识。”
“你见过?”花忍惊奇。
“当时你不也在么,”弃瑕奇怪:“当年攻奴桑,她就出现在我朝军营,虽然她那时带着面纱,但只要她出现,我一定能认得,化成灰也认得!”
花忍撇过脸,嘴角微微抽动。
难怪弃瑕与关玲珑屡屡不合,虽然不识,但是骨子里浑身透着嫌弃不满。
弃瑕眯眼,猫腻着眼神儿:“你干么这表情?你该不会是瞒了我什么事吧?”
花忍咳了咳,管理好自己的表情:“你要是能认出她,我给你递剑,随你怎么杀。”
弃瑕露出了狐疑的表情:“我怎觉得,你当我傻?”
花忍内心默默道,对,你傻。
人都在您面前晃悠一年了,您都没认出来,还化成灰都认得?
要是夏天无在,早就瞧出了端倪,也就你除了在战场用计如神无人能敌,其他琐事一根脑筋,不知深入细想,真当你二哥是随便看上个女人就宠上了?
想了番,花忍与他认真分析道:“爷一直想与枭鹰羽接触,可奈何,那些人藏身极深,根本无处可找,虽然冥栈容也来自枭鹰羽,但他所知不多,没有接触枭鹰羽的核心,所以,冥解忧和那个白衣女子,是打开枭鹰羽的缺口,即便冥解忧真杀了夏天凡,爷一时半会也不会动她。”
弃瑕很无奈:“所以,二哥宁愿与三哥翻脸,也要护着那女人。”
“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个,趁那白姑娘还未动心,你及早收收心,听令堂大人的话,找个好姑娘,就娶了吧。”花忍苦口婆心。
弃瑕不理:“你何时这么婆婆妈妈了?比我娘还烦人,喜欢要是分身份分地位,那还算什么喜欢,我不管她是什么邪魔歪道,我只管我喜欢。”
花忍只觉,弃瑕幼稚得没得救了。
弃瑕虽从小丧父,却有个强大的母亲护着,没受过什么多大的委屈,后来又与爷还有夏天无为伍,爷是太子,弃瑕随在他身边,只有欺负别人的份,再后来爷成为王,弃瑕领军作战的才能突显,官职一路尬升,谁能敢惹?
他就是太顺风顺水,没受过挫折,还口快性子直,天不怕地不怕,甚至在朝堂上得罪了不少人,若有一日爷不护他,他定能被那些官员用唾沫星子给淹死。
他这脾性,花忍最是了解不过,谁知一贯顺风的弃瑕,就在白衣女子这里受挫不轻,还给喜欢上了,花忍也懂,得不到的,最能挠人心。
其实,相较于爷的沉稳谋略,夏天无的笑里藏刀,夏天凡的温厚如水,花忍反而挺喜欢弃瑕的刚直爽快,弃瑕有何心事也会对他一吐为快。
正是如此,花忍才不得不逼着自己拿出兄弟情深来,继续劝道:“我是怕你,惹不起她。”
他搬出一个例子:“你看看断将军,当初鬼迷心窍惹上那青罗刹唐问雁,后来不知怎的就分道扬镳,谁知那唐问雁不肯罢休,断将军成亲时,差点大闹婚宴,如今那唐问雁记起仇来,刺穿他胸口都不带留情。”
“还有这事?”弃瑕直了眼珠,喃喃:“难怪二哥会选断一鸿去攻唐家岭,原来是这样。可不对,断一鸿成亲那日,我也在啊,我怎没看见有人闹婚宴?”
“你那时,只顾着和别人喝酒,哪还管这些,再说,”花忍指着自己:“有我在,她能闹?”
弃瑕拍了拍他胸脯:“四哥就是四哥,江湖第一剑的名号,不是白得的。”
“当年,只能算是平分秋色。”
听着弃瑕的吹捧,花忍内心愁眉,不知这几年过去,唐问雁功力如何了?
若是违了约定,再过来寻仇,他得想法子再对付对付。
花忍叹声道:“你那白姑娘,若入江湖,只怕同唐问雁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必也是个心狠手辣的魔头,她若是记仇,怕是会……”灭人全家。
后面四字,花忍没敢出口。
最不能惹的就是爱记仇的女人,若弃瑕能一心一意还好,若是突然移情别恋三心二意,或是别的什么,到时,他很怕自己这点功夫,根本保不了弃瑕这条小命。
自从当初跟这群人混在一起后,花忍总觉,自己要操心的事简直太多了,这几兄弟一个个的都要被女人拖累,简直心累。
“她不会是魔头。”弃瑕忽然道。
“你怎知不会?”
“我倒觉得,她涉世未深,不通人情世故。”
这话从弃瑕嘴里出来,花忍抽搐了面容,您似乎比她更不通人情世故吧?若非您母亲大人在背后偷偷给你通人情,你只怕早就成事故了。
有母亲,就是好啊。
再说了,一个杀人机器,需要什么世故。
虽然花忍也觉得那女子活的不太正常,那杀人利索的手法,那冷傲不羁的面容,那出神入化的功夫,就像个傀儡木偶似的,简直不是人,也不知这其中是否有什么深入原因。
“花少侠,弃将军,急报!”
一道声音传入凉亭。
“何事?”
“护送王后与公主的人出灵台山后,久未与我等联系,我等疑心一起,派人去探,却发现……”影卫面色着急:“护送队伍无人生还,现下,王后与公主不知所踪,不知生死!”
“茱萸……”
弃瑕一下上前几步,面色发紧。
“你吩咐下去,在灵台山的所有影卫全部出动,务必,要寻到王后与公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花忍当机立断,回头:“弃瑕,随我去决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