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盘算落空

半个时辰后。

两人眼皮底下都搁着一碗青菜白粥,他挑着把青菜吃完后,再秉承一贯的风格,把白粥当水一样喝下去。

是不是她米放得太少了?

玲珑吃的比较儒雅,舀了几勺后,停了停,叹气道:“我要是跟你搭伙,铁定是被饿死的。”

“搭伙?”

玲珑想着,他一个连柴火都不碰的人,怕是不理解这词,她便解释道:“我们关家镇的俗语,意思就是,两个人共用一个灶台,每天一起烧火生饭,简简单单过日子。”

他有点理解,然后很不理解:“为何跟我搭伙会饿肚子,是我的银子不够花?”

玲珑白了他一眼:“这里环山绕水,你的银子跟石头没什么差别。”

“我们又不是会在深山野林过一辈子。”他开始添第二碗粥。

她笑了笑:“也是。”

他是君王,是夏朝之主,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不可能会过闲云野鹤的日子,这种归隐山林的可笑想法,他从来就不会想。

然后玲珑补上一句:“出去之后,同你共度余生的,不会是我,我自然不用担心。”

共度余生。

这四个字,忽然一下直击南宫祤心底,想来有些可笑,他放弃过以素,同王后,也是各过各的,他的人生,从来没有说非谁不可,缺谁不可。

女人,不是重要的东西。

他随手都可以要,也可以不要,从未想过,需要哪一个女人一起陪着他走到最后。

即便是对面这个三番勾引他,他几番用强都未遂的女人,他也没有想过要和她度过一生。

他一度认为父王拿后宫中的女人当玩宠,用过之后便弃如敝履,是负心薄幸的典型,可如今看来,他把这一典型原原本本继承了。

他把第二碗粥盛满,却没有喝,只用勺子拨弄,他忽的问道:“你是不是,很喜欢这种搭伙做饭的生活?”

“在关家镇,我爹娘就是这样过的,我每天看着他们为鸡毛碎皮的小事伴嘴,我就觉得很闹心,但每次看他们在饭桌上互相谦让,把最好的留给对方,我又觉得,我坐那就是多余的,虽然这些是每天再平常不过的事,但也许简单的,才是最幸福的。”

只可惜,自从她进了宫,两老跑的不知踪影,好似怕了什么,一年多未见了,说来有点想念。

南宫祤若有所思,然后说:“你既然想过这种日子,为何不在关家镇找个村夫嫁了,如你所愿,一辈子简简单单。”

找个村夫嫁了……

她一直觉得,他怼起人来不偿命,难怪江怀彦会常常感怀,上朝最窃喜的一件事,就是听夏王怼那些无所作为漏错频出的官员,那真叫一个爽快。

她叹了口气,瞄着窗外院落:“这种日子,听着羡慕,但说真的,天天反复两餐一顿,总觉人生少了些乐趣,我关玲珑肯定做不到。”

大千世界还没玩够,却要忍受柴米油盐酱醋茶,还要忍受另一个人的吵嘴,她实在想不透,世间上怎么会有人愿意。

尤其是白萧笙,竟然能做到在这深山决谷过日子,不觉得很无趣么?

南宫祤松了口气,她如此不安分,怎可能静心过这种日子,于是他又道:“你既羡慕,却又无法忍受这种日子,所以,你把父母给你安排的亲事退了。”

玲珑:“……”

没想到,他竟然查的这般仔细。

“我确有一门亲事,是隔壁镇的一个小伙子,刚巧,那人家也是开米铺的,老老实实,诚诚恳恳,本本分分,那人我还见过,同他搭伙做饭,确实不错。”

南宫祤面色变了变:“他再怎么好,可你还是退了亲事,然后重金层层贿赂,把你的名字画像添进选秀名单。”

这是准备兴师问罪?

她不记得怎么退的亲,不记得如何入选,更不知,这其中还有许多曲折。

玲珑道:“我心底有一个梦,我要赚很多的银子,然后在郸阳造一栋高楼,流传千古万世,可是要想造楼,就不能嫁给村夫,自然要靠最有权的男人,而接近那男人的方式,只有一条路。”

他接着道:“为了让关玲珑这鼎鼎大名,放在秀女名单最醒目之处,你没少花心思。”

“关于前途之事,岂能马虎。我原本是这样想,待我入选,趁着觐见之名,一定要带着企图勾搭一些朝中的王公贵子,再然后,让自己入选失败,在郸阳找个能给我造楼的有钱男人嫁了……”

他淡然的瞥了她一眼,抿了口茶。

她胡吹乱说的本事,他已经见惯不惯,但知她偶尔见钱眼开,但绝非粗俗浅显的人。

“可惜,那位王上不按常理出牌,连觐见不用,直接封妃,他竟然就不怕画像画错了,接了我入宫后,发现我长的歪瓜裂枣倒他胃口么?”她再抬头微微眯笑:“赵公子,您说那位王上,是不是对我有什么特别的乐趣?”

南宫祤放下杯子,说道:“乐趣肯定是有的,不然他不会吃饱撑的去招惹你这个麻烦,他第一次见你,便记住了你。”

论起虚假的演技,玲珑总觉自己过于浮夸,而他从来都是有稳不乱,丝毫让人看不出做作的成分。

她淡淡的哦了一声:“地道那么黑,你居然能记住我,要说瞎话也不是这样吹的。”

她第一次见他,是因为被茱萸骗了下地道,乌漆麻黑的,她都没看请他长什么模样,还一不小心把他摸了一遍。

他继续道:“我很好奇,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她善良仁心学不来撒谎,她还特别天真幼稚,哪怕我绑走她,她也不挣不闹还很好奇,可却又执拗倔强,丝毫不怯弱惧死,可是,时隔多年,她变成了令天下人都口诛笔伐的祸水,变成了拨弄朝政罔顾无辜的妖女,我想知道,是为什么?”

她只有四个字:“我不知道。”

这个身份,她既害怕,也紧张。

她不知道与这个男人发生过什么,不知道为何他会记得这么清楚,不知道她以前傻得被人绑了还不挣不闹,不知道她以前怎么祸害苍生成了妖女。

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没有胃口吃饭,只动了两口,没人说话,气氛似乎降至了冰点。

过了许久。

她见他已经吃完,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碗筷,然后出了房门,将碗筷搁置在灶台上。

她没有立即回屋,心底想了很多。

不知怎的,她脑袋突然晕重,眼前视线一黑,好在她眼疾手快,扶住了灶沿才站稳。

屋内,南宫祤正尝试着复原那盘棋,但总是接连断子,拼接不上,他心中有些不甘,左等右等,也不见她回来,烦闷之中再往上提了提。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他才觉有些不对劲,只身出了屋子,院子里没人,灶台没人,视线之内,没有人。

自从脱离他的掌控后,她向来神出鬼没,又不知道跑去了哪儿,她到底知不知道这决谷陷阱毒物多?

一不当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有点不放心,正要出院子去找,却发现灶台的柴堆里有一片衣角,待他走过去,不免吃了一惊。

她半躺在干草堆边,脑袋偏向一边,呼吸均匀,似是睡的很熟。

她做什么要在这睡觉?

柴堆太乱,没地下脚,他只得轻脚走过去,慢慢蹲下来,犹豫着是该叫醒她,还是直接打横抱走,可看着她如此熟睡的模样,他忽然什么都不想做。

看了会儿,他突然想起什么,于是缓缓伸出手,将她左肩的衣裳往下划拉了半开。

她说弃瑕打了她一掌,当时他也没在意,只以为她还能活蹦乱跳,弃瑕应当没有下手很重,可此刻赫然看见她肩甲边的那一片红肿青色——

弃瑕下起手来,绝对没有留情!

不知出于什么心里,他忽然再把她衣衫往下一勾,瞧着她心口上那一抹月牙似的伤痕。

他知道那是旧伤,伤口不是简单的划伤皮肉,而是直击心处,下手之人肯定没想让她活命,这一剑有多重,留下的疤痕就有多深。

玲珑睡的有点浅,本来身子便发烧畏寒,这会儿,更是觉得衣衫漏风,越想越冷,不得已,她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

感觉他这姿势有点不对劲,她再低首,看到他不安分乱放的手,以及她大开的衣口——明知此刻她醒了,他却还饶有余味,没有松手。

她就是挑了个地晕了一会儿,连这也不放过?

她眉毛一弯,顺着他的手指而上,直逼他的视线,下一刻,她勾了一个笑意的唇角,声娇语嫩:“好看吗?”

尽管只三个字,她尾音却拖的很长。

而他两个字简短评价:“好看。”

轻声软语,说的相当顺口,而且好似一点都不违心。

玲珑听着差点没咳出血来,他脑门上就差印着色胆包天四字,让她很想一脚踹过去。

见他手指还在她衣领间勾着,她眉色一敛,说道:“还不放手,光天化日,你要欺负我?”

“要欺负,也不会选在这。”说着,他松了手,看了眼周围脏乱的柴堆,然后似吩咐的口吻说道:“起来,去屋里睡。”

她拉好衣裳,拒绝:“不去,在这里就敢动手动脚,去了屋里那还了得。”

南宫祤看着她那苍白微弱的面容,心中很是不悦,明明咳嗽不止,明明脸色白的跟纸一样,还非得掘强躺地上。

他不得不再强硬了一遍:“我说最后一遍,起来。”

她不为所动,甚至闭了眼睛。

他的肝火往上旺了旺,她同人作对的时候,确实让人容易盛怒,一动火,他就想干点不寻常的事。

下腰一把抄起她,不容分说,直接进了屋里。

嗯,她没有挣扎。

嗯,她一直在看着他。

哪怕把她搁置在床榻上,她也是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他很确定,他没点她穴位,不至于如此。

他伸手,去摸她额头,有点烫手。

玲珑眼神飘忽,随着他摸她额头的手移了移,他似是凭手感不能确定她到底有多烧,反反复复,把手轻轻触在了她额上,时不时调整位置。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如若这么好的机会,她都不做点什么,那就太对不起自己说过那么多次喜欢他了。

她想,若她仅仅只是关玲珑,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她目无尊卑,也不会抽风的在团圆佳节牵她的手,更不会在她得知禁宫秘密后丝毫没有要处置她,不会那样拼命去夺解药,也不会在这一刻,见鬼一样的担心她身体!

他那种讨论另一个自己的语气,仿如看重了多年的人,却变成了她这种顽劣不堪的品性,他心底必然是无法接受。

可惜,很可惜,她只是关玲珑。

明知他有时可恶得令人咬牙切齿,明知他心底有一个不能触碰的人,明知他在意她,只是在意另一个自己,明知他心底特别讨厌嫌弃她关玲珑……

她不天真也不单纯,没有善意只会撒谎,不学无术,纨绔轻浮。

就如现下,许是盯着他的唇口看,太过于诱人了,于是,她再度不知轻浮,趁着近水楼台,伸直身子,微抬下颌,缓缓贴了上去。

很软,很轻,很酥。

她试着再深一些,用尽了所有勾魂的花招,可他硬是如木头,直到她力气殆尽,软软倒回榻上。

他似乎久久还未从中回过神来。

过了半顷,才把手从她额角移开,坐在床榻上想了些什么,最终,他撇眸瞧了她一眼:“你烧糊涂了,我送你下山,找个大夫看看。”

玲珑阖了阖眼皮,心底没好气,念叨了句你才烧糊涂了,她静道:“我很清醒。”紧接着,她再说:“我想替你解毒。”

“不必。”他依旧拒绝。

“霜花泪毒性极烈,你再撑不了多久的,别逞强。”她劝道。

“昨日,薛小成宁愿挨我师父一掌,也不愿说出解毒之法,想必,解毒绝非易事,我劝你,也别逞强。”

她闪过一抹意外,没想到薛小成那小子,是挺够义气的,白萧笙那一掌得多疼啊,想来她有些愧意。

她到底还是没忍住,想作死了。

她微微笑了一下:“我曾跟薛小成说,若有千千万万个中毒的人需要我去救,我肯定见死不救,可现在,如若这千万个人中包括你,我想我可以牺牲。”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仿若想从她的神情中瞧出点别样的东西,能让她见死不救,还需她牺牲的解毒之法,他除了觉得荒谬,还有些好奇。

他说道:“你昨日不是说,要我求你,怎么转的这么快,舍得为我牺牲?”

她勉强从床榻上爬起来,笑容散漫,挑了眉眼道:“我原是看不惯你,想让你多受些苦,然后再来求一求我,如今看,我的盘算落空了。”

他嗤声:“我受苦,你好像很高兴。”

她嘴上委屈的说着:“怎么,难道我对你的担心表现得还不够明显么?”

“不够。”仿若已经听惯了她不正经的话,他已然是淡漠,伸手从自己怀里掏了一个小盒子,把盒子温情脉脉的递在她手心,补上一句:“不及我担心你的十分之一。”

玲珑心底突然有些跳动。

瞧瞧,这个男人总能把假话说的这般情真意切,差点令她动容几分,这一点,她觉得还需向他多学学。

她看着小盒子:“这是什么?”

“药膏,消肿去淤。”他不多废话。

她摇头叹息,不知道这算什么游戏。

他手下负责打她,他负责恩赐慰问的给她治伤,难道他就不能好好管教管教手下?

打开盒子,闻了闻,挺香。

她问:“这事,你想这么算了?”

“弃瑕对你有偏见。”

“有目共睹,我不是白花花的银子,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我。”

他倪了她一眼,只见她手指抹了点药膏,很随意的把左侧衣裳往下拉开,然后轻轻的在红於之处按摩,丝毫不顾及他这个大男人还坐在她床榻前。

她又接着说:“弃瑕那么为夏天凡抱不平,甚至想杀我,那么你呢,你是如何想的?”

在离开夏朝之前,她是在夏府门前被人劫走的,她还记得,他不让她进夏府,说她没有资格。

她不知他们之间是如何拜把子排名,但弃瑕叫他那声二哥,没有对君威的敬仰或惧怕,没有君臣之别,是发自内心的,真的把他当自己兄长。

夏天凡是他们的七弟,那么,对她这个杀弟仇人,他没有一点别的想法?

南宫祤盯着她肩头看了片刻,然后才移开视线,回忆了一些事情:“公玉鄂拖说夏天凡杀妻,我派人去查了。”

她毫不意外,毕竟有辱他兄弟声誉之事,他不能不重视,她也对此事尤为好奇:“结果呢?”

“没有结果,既然公玉鄂拖说夏天凡杀妻,那一定是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无缘无故的不会如此凭空猜测,可夏家影卫查到的却是没有结果。”他补充道:“但我不认为天凡会做这样的事。”

南宫祤再把目光转向她:“就如我也认为,你不会杀夏天凡。”

不会杀夫吗?

玲珑略叹。

“在夏府门前,你不是这么说的。”

他承认:“那是我一时气话。”

“难道,你一向只凭自己想法决断事情真相,若是我所为,你只怕会后悔今日说的这番话。”

“若我真有足够的证据认定是你,你不可能还会活到现在。”他冷了一声:“再说,你杀了人后,还会费尽心思去看他的尸身么?”

玲珑停住擦药的手。

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不可思议。

公玉鄂拖说她去落尘庵看过夏天凡的尸身,南宫祤怎么会知道?

在落尘庵,她与他发生过什么?

她打断自己的念头,有些无端的自嘲之意:“说来可笑,我比你更怕是我做的,如果那样,我和你只怕……”

该怎么面对彼此。

还能这么安然相处么?

这大概,这也是她不太想让他走近自己心里的原因,若早已遇见结局,何必经历这些有的没的。

“你和我,只怕什么?”他声音略沉。

她接道:“只怕,连朋友都没得做。”

“朋友?”他声音重了:“你和朋友之间,原来可以随意有肌肤之亲。”

玲珑:“……”她很想抽自己,叫你冲动,叫你近水楼台,被抓住把柄了吧。她咳嗽了一下,给自己辩解:“我刚刚……那是脑袋烧糊涂了,别当真。”

他铿锵有力的补一句:“是啊,你怕是脑子烧坏了。”

她:“……”他是在骂人吗?

她醒着鼻子嗅了嗅,同他道:“你有没有闻到臭味?”她指着自己左肩下方:“好像是这药膏的味道。”

南宫祤看了眼她露出的肩头:“胡说,这药膏清玉芳香,哪来的臭味。”

她一脸的楚楚可怜模样:“赵公子,我待你也不薄,你不会给我下毒吧?”

“我要是毒你,也不屑此种手段。”

“不信你闻闻,真的有怪味道。”

她又将衣裳拉开了些,还特意用手指了指方才用膏药涂抹的那一块肌肤。

他有些动摇,她看似也不是说谎的样子,于是稍微凑近了一些,闻了闻,除了药膏中带的一丝清爽凝香,还是不曾闻到什么。

抬头,却见她堆砌笑意,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但这表情稍纵即逝,令他很是摸不透。

难道是在耍他?

“那怪味好像消失了。”她表情很无辜,整个人都很无辜,切切一句说道:“这膏药不错,清香宜人,回头可以送我一盒,对了,你还饿不饿?”

他确定了她是在故意做作,没好气道:“不饿。”

她好心道:“弃瑕来给你送饭了。”

“你怎知道弃……”瑕字被他咽回了喉咙,他突然想起有这么回事,再看她这般得意自若的神色,大感不妙。

南宫祤回头,方才抱她进来之后,忘了顺手关门。

屋子门口边,弃瑕提着食盒,僵硬的在那站着,而且似乎,在那待了很久。

那么,方才他凑近闻她肩膀的这一幕,在弃瑕这个角度来看,似乎有那么一点……无法描述!

“二……二哥。”

弃瑕恢复了僵硬的肢体,生硬的唤了一声,依旧待在门口,没有进来,但也没有走,眼睛还无意的瞟了眼玲珑。

若这一幕,发生在自己二哥和别的女人身上,弃瑕一定会装什么都没看见,还能默默的顺手把门带上。

但是,里头的女人是关玲珑啊!

这女人和奴桑贼子私奔劫狱出逃也就算了,在山庄还居然差点用箭射伤二哥,回头又引来了一批刺客,现在,她居然又出现在了外人不得入的决谷!?

弃瑕一度觉得她身份很有问题,一个普通的乡野女子,会干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么?

会让二哥一忍再忍?

指不定,她就是别国派过来潜伏的暗探,只是他目前不能确定,她到底是哪国人,是代渠?是南庭?是高骊?亦或者,晋国?

如此一想,他自然不能放心二哥和她待一个房间,虽然站门口观看这种行为很可耻,但为了二哥安危,可耻什么的,是不重要的。

这个女人,一定要防!

南宫祤把头扭回来,脑海中飞快的在盘算,若弃瑕听到了夏天凡杀妻之事,只怕是第一个不能忍的,早就冲进来讨问,弃瑕若是知道她是谁,也只怕早把食盒一扔,冲进来喊打喊杀了。

如此一想,南宫祤放心了些。

面前女人聪明得很,知道他有意瞒着她身份,免了她不少仇家,她应该不会这么作死去惹弃瑕。

他再看过来,她神情懒意,此宽衣解带得意欠扁的模样,再度激起了他的不快,吩咐道:“把衣裳扣好。”

她很听话的把衣裳往上拉了拉。

“在这里待着,别乱跑。”

再嘱咐她一句,他便起身走了出去,然后,把门关上。

玲珑料想,这两人又在谈悄悄话。

只是,他叫她别乱跑,难道她看起来,是这么好听话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