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就业与劳动力转移

就业是一个经济体中最重要的指标之一。就业是劳动者的基本权利和人类发展的基本活动,是人类生存和发展的基本手段,是民生之本。就业状况不仅影响生产,也影响收入分配和消费。因此,就业问题不仅是经济问题,也是重大的政治问题和社会问题。

1.农村就业

根据刘易斯的二元经济理论和托达罗模型,一个发展中国家的传统部门,即农业经济部门中存在着大量的边际生产率极低的剩余劳动力,其保留工资远低于现代部门即城镇工商业中的均衡工资率,这些农村剩余劳动力由于预期其在城镇中可获得的收入远高于在农村中可获得的收入,从而选择流向城镇,为现代部门提供了无限的劳动力供给。改革开放后,中国农村全面实行了以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为核心的经济体制改革,广大农民拥有了独立生产者的地位,可以根据家庭效用最大化配置劳动资源,限制二元经济中剩余劳动力大量转移的制度藩篱一定程度上被移除,农民不再固守在土地上而可以选择外出务工经商。因此,农民的就业状况已经不仅仅是务农,还包括兼业即既务农又同时从事非农工作。兼业还可以分成两类,一类是以务农为主,同时也从事非农工作,本文简称为兼业1;另一类是以非农工作为主,同时也务农,本文简称为兼业2。和从事非农工作,当然还有失业或待业、家务劳动、退休此处的退休人员,指领取职工养老保险待遇的农业户口人员,如参加城镇职工养老保险缴费满15年及以上的农民工、个体从业人员等。、学生以及其他不工作也不上学。本报告以下讨论的被调查民族地区农村就业本报告中讨论的农村就业均指本地农业户籍的农村劳动力就业。,将重点分析农村非农就业情况。本报告通过以下程序来考察每一个描述统计结果的差异显著性:如果通过了Bartlett同方差检验,则使用卡方检验来检验分布的差异性,ANOVA单变量方差分析来检验均值的差异性;若不能拒绝异方差假设,则使用K-Wallis非参数秩和检验来验证差异性。若无特别说明,本文的差异显著性检验均如上所述,且本文中不加程度限定的显著均指在5%置信度上显著。

(1)城乡受访者就业状况。

第一,被调查地区16岁及以上的农业户口受访成年人口中,单纯务农比例依然高于一半,加上以务农为主的兼业,务农及以务农为主的兼业则高达七成多。

农村劳动力从事务农、非农工作的比例是劳动力转移和劳动力市场发展程度的重要指标。从我们调查的总样本看,16岁及以上的农业户口受访成年人口中,54.89%受访者的就业状况只是务农(见图2-1),如果加上以务农为主的兼业,则高达71.36%的受访者的就业状况是务农或以务农为主;9.54%的受访者只从事非农工作,如果加上以非农工作为主的兼业,则17.93%的受访者从事非农或以非农为主的工作;其他为学生、家务劳动者、退休者及不工作也不上学人员。相比较《2012年中国社会形势分析与预测》中的全国抽样调查,“2011年农业户籍的在业人口中,纯粹务农者的比例已经下降到39%,有近1/3的农业户籍者已不再从事农业劳动,已转换为非农就业人口”。汝信、陆学艺、李培林:《2012年中国社会形势分析与预测》,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1。可以发现,被调查民族地区农业户籍的在业人口中,纯粹务农者的比例大大高于全国平均水平。《2012年中国社会形势分析与预测》报告的报告期是2011年,我们问卷的就业状况数据报告期是2013年,显然,随着近两年城市化的加速,全国农业户籍的在业人口中,纯粹务农者的比例应该有所下降,因此,更能说明被调查民族地区农业户籍的在业人口中,纯粹务农者的比例大大高于全国平均水平。城市化的基点是职业的非农化,因此,民族地区城市化任重道远。

图2-1 被调查民族地区农业户口成年人口的就业状况

第二,地区差异显著:被调查西南地区农业户口成年人口务农及以务农为主的兼业的受访者比例比西北高8.36个百分点;被调查西北地区农业户口成年人口单纯从事非农工作的比例比西南高7.82个百分点。

分地区看,被调查西南地区农业户口成年人口单纯务农比例为55.57%,以务农为主的兼业的比例为19.58%,以务工为主的兼业比例为11.04%,单纯务工的比例为5.98%;西北地区农业户口成年人口单纯务农比例为54.1%,以务农为主的兼业的比例为12.69%,单纯务工的比例为13.81%。显然,被调查西南地区农业户口成年人口务农及以务农为主的兼业的比例比西北高8.36个百分点,被调查西北地区农业户口成年人口单纯从事非农工作的比例比西南高7.82个百分点。但如果考虑以务工为主的兼业,被调查西北地区农业户口成年人口单纯从事非农工作及以务工为主的兼业的比例比西南就只高1.94个百分点。

分省区看,农业户口成年人口中,单纯务农的比例最高的省份新疆是此比例最低的内蒙古的1.83倍。同时内蒙古也是单纯从事非农工作比例最高的省份。

第三,单纯务农比例随着年龄、受教育水平增加而降低;西南被调查地区汉族、少数民族受访者单纯务农比例差异小,西北被调查地区的少数民族受访者单纯非农务工比例大大低于汉族受访者。

西南被调查地区汉族受访者单纯非农务工比例比少数民族受访者高4.46个百分点;西北少数民族单纯务农比例大大高于西北汉族(高37.34个百分点),西北少数民族单纯非农务工比例大大低于西北汉族(低25.65个百分点);男女在单纯务农比例上差别不大,就业情况的性别差异主要体现在从事兼业和家务劳动。

许多经典理论研究和实证数据分析都指出年龄是影响劳动力迁移决策的一个主要因素。在亚洲和非洲的很多发展中国家,迁移劳动力的年龄大多在15~24岁。迈克尔·P.托达罗:《经济发展》,中国经济出版社,1999,第276页。中国2000年五普数据表明,16~25岁劳动力占全部迁移人口的近一半,16~35岁则达到3/4。另外,在许多国家以及中国的许多研究表明,教育程度的升高提高了劳动力迁移的概率。参见蔡昉、都阳、王美艳《劳动经济学》,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第154页。

由表2-11可知,本次调查中民族地区农村被调查者单纯务农的比例随着年龄增加而降低;而单纯从事非农工作的比例则正好相反。另外自己报告正处于失业、待业及家务劳动者的受访者中,30岁以下的被访者所占比例最高。显然,被调查地区劳动年龄人口越年轻,越不愿意从事农业生产,越愿意单纯从事非农工作,他们宁愿失业、待业或家务劳动,也不愿意单纯务农。

表2-11 被调查民族地区农业户口成年人口的就业状况

西南被调查地区分民族看,汉族、少数民族受访者中单纯务农比例均超过55%,差异很小,兼业比例差异也很小,而汉族受访者中单纯非农务工比例为10.14%,比少数民族受访者高4.46个百分点。

西北被调查地区分民族看,少数民族受访者单纯务农比例为62.48%,比汉族受访者高37.34个百分点,而汉族受访者中单纯从事非农务工比例为33.7%,比少数民族受访者高25.65个百分点。另外,西南被调查地区汉族受访者单纯务农比例为56.76%,比西北被调查地区汉族受访者高31.62个百分点,西南被调查地区汉族受访者单纯从事非农务工比例比西北调查地区汉族受访者低23.56个百分点。

男女受访者在仅务农和单纯从事非农工作的比例差异不大,但兼业比例男性高于女性,而家务劳动者比例,女性高于男性。这与我们平常观察到的家务及工作中的性别差异是相符的。

近年来,随着中国九年义务教育的普及和中高等教育的发展,出生越晚的人平均受教育水平越高。可以观察到的是,受教育水平越高的农村受访人群,参与非农工作的倾向与能力越强。从表2-11可以看出,被访者教育水平越高,单纯务农的比例就越低,单纯从事非农就业的比例越高。

(2)城乡受访者的就业渠道。

第一,传统方式仍是被调查地区农村非农务工最主要渠道,现代就业渠道应用范围相对较窄。

农村受访人群非农就业一般包括本地非农务工与外出务工。表2-12结果显示,农村被调查者本地非农务工就业渠道中,朋友、熟人、亲戚、家人及同乡介绍这种传统就业渠道占45.25%,具有现代就业渠道性质的商业职介(含人才交流会)、招聘广告及直接申请(含考试)比例为21.21%。表2-13结果显示,农村被调查者外出务工就业渠道中,朋友、熟人与亲戚、家人及同乡介绍等传统方式占农村外出务工渠道的52.5%,而商业职介(含人才交流会)、招聘广告及直接申请(含考试)等现代就业渠道的比例仅为19.64%,比朋友、熟人与亲戚、家人及同乡介绍这种传统渠道低32.86个百分点。

表2-12 被调查民族地区农业户口成年受访者本地非农务工渠道

表2-13 被调查民族地区农业户口成年受访者外出务工就业渠道

第二,越年轻,通过现代就业渠道找工作的受访者比例就越高;大专及以上学历受访者利用现代就业渠道的比例较高

无论是农村本地非农务工,还是农村外出务工,本次调查结果显示,西部被调查民族地区农村受访者中,年龄和教育程度不但影响农村劳动力非农务工的概率,还影响农村劳动力获得非农工作的渠道。表2-12、表2-13显示,无论是本地非农务工还是外出务工,被访者越年轻,其通过商业职介、招聘广告和直接申请等现代就业渠道找工作的比例就越高,而年长者利用家人朋友、同乡、同族渠道的比例较高。大专及以上学历受访者利用政府介绍、商业职介、招聘广告、直接申请等现代就业渠道的比例最高,而利用家人朋友、同乡同族介绍工作的比例最低。可见教育,尤其是中高等教育对农村人才流动的现代化有促进作用,机制之一可能是高等教育拓展了非农务工者的社会网络。

第三,被调查地区农村非农务工就业渠道存在一定地区差异:相对于西南地区,西北地区农村被调查者通过现代就业渠道非农务工的比例较高,通过政府/社区安排介绍工作的比例较高,通过传统就业渠道非农务工的比例较低。

西北被调查地区农村受访者通过商业职介、招聘广告和直接申请等现代就业渠道实现本地非农务工、外出就业的比例比西南被调查地区分别高11.95个百分点与17.5个百分点,通过政府/社区安排介绍实现本地非农务工、外出就业的受访者比例比西南被调查地区分别高12.82个百分点与7.12个百分点,而利用朋友、熟人、亲戚、家人及同乡介绍等传统就业渠道实现本地非农务工、外出就业的受访者比例比西南分别低10.98个百分点、13.85个百分点。

第四,被调查地区受访者的农村非农务工就业渠道存在一定民族差异:相对于西南汉族,西南少数民族通过现代就业渠道非农务工的比例较高,通过政府/社区安排介绍工作的比例较高;相对于西北汉族,西北少数民族通过政府/社区安排介绍工作的比例较高。

西南被调查地区分民族看,农村少数民族受访者通过商业职介、招聘广告和直接申请等现代就业渠道实现本地非农务工、外出就业的比例比汉族受访者分别高5.7个百分点与1.3个百分点,通过政府/社区安排介绍实现本地非农务工、外出就业的比例比汉族受访者分别高4.26个百分点与2.69个百分点,而利用朋友、熟人、亲戚、家人及同乡介绍等传统就业渠道实现本地非农务工、外出就业的比例比汉族受访者分别高5.77个百分点、低0.63个百分点。

西北被调查地区分民族看,农村少数民族受访者通过商业职介、招聘广告和直接申请等现代就业渠道实现本地非农务工、外出就业的比例比汉族受访者分别低3.17个百分点与高7.15个百分点,通过政府/社区安排介绍实现本地非农务工、外出就业的受访者比例比汉族受访者分别高7.89个百分点与0.75个百分点,而利用朋友、熟人、亲戚、家人及同乡介绍等传统就业渠道实现本地非农务工、外出就业的受访者比例比汉族受访者分别高1.06个百分点、低16.02个百分点。

第五,被调查地区受访者中农村非农务工就业渠道的性别差异不明显。

被调查地区受访者中农村非农务工就业渠道的性别差异不显著,在传统就业渠道中,女性非农务工者更依赖于家庭,而男性更依赖于朋友。在现代就业渠道中,女性非农务工者直接申请(含考试)的比例更高,男性通过招聘广告的比例稍多。

(3)受访者创业贷款情况。

第一,在开业时,向亲友借贷获得自营资金的比例大于从金融机构融资获得自营资金的比例,在本地非农自营获得亲友及金融机构借贷的比例大于外出自营获得亲友及金融机构借贷的比例。

农村劳动力从业的另一个途径是创业,即自营就业。自营是需要一定资本的,对于家庭金融资产不足的农村劳动力,为了筹措启动资金,通常在开业时需要借贷。一般来说,他们既可能利用亲缘血缘关系向亲友借钱,也可能找到正规途径从金融机构融资。这两者由自营从业者的融资能力决定,融资能力的高低很大程度上由自营从业者的社会资本及他所在的农村社区正规借贷环境决定。

在我们的调查中,自营包括了本地非农自营和外出自营。从表2-14、表2-15可以看出,总体上,被调查民族地区农业户口受访者中本地非农自营、外出自营开业时,分别有41.43%、28.79%的自营者曾向亲友借贷,分别有33.40%、24.51%的自营者向银行等金融机构借贷。可以看出,通过血缘、亲缘、地缘等传统社会关系进行借贷获得自营资金的比例大于从金融机构融资的比例,在本地非农自营获得亲友及金融机构借贷的比例大于外出自营获得亲友及金融机构借贷的比例。可喜的是,近年来,银行、信用社等金融机构对西部民族地区的支持力度不断加大,两成多的受访自营者通过金融机构获得了贷款支持。

表2-14 被调查民族地区农业户口人口自营开业时向亲友借贷情况

表2-15 被调查民族地区农业户口人口自营开业时向金融机构借贷情况

第二,被调查地区农村受访者自营开业时向亲友、银行贷款的地区差异明显。

西北被调查地区农村受访者在本地自营、外出自营开业时向亲友贷款的比例分别比西南被调查地区高6.08个百分点、8.27个百分点,西北被调查地区农村受访者本地自营、外出自营开业时向金融机构贷款的比例分别比西南被调查地区高9.07个百分点、12.46个百分点。青海被调查地区农村受访者非农自营向亲友借款比例超过60%,而新疆被调查地区农村受访者该比例不足30%。内蒙古被调查地区农村受访自营者开业向银行借款比例超过57%,新疆被调查地区该比例则不大于16%。

第三,被调查地区农村受访者自营开业时向亲友、银行贷款存在一定民族差异。

西南被调查地区分民族看,本地自营开业时向亲友、金融机构借贷的民族差异很小。但少数民族受访者中外出自营开业时向亲友、金融机构借贷的比例分别比汉族受访者高18.55个百分点、13.18个百分点。

西北被调查地区分民族看,少数民族受访者本地自营开业时向亲友、金融机构借贷的比例略高于汉族受访者。外出自营时,少数民族受访者中向亲友、金融机构借贷的比例比汉族受访者分别低4.86个百分点、5.71个百分点。

第四,影响受访的农村自营者融资情况的因素中,年龄因素对向亲友借款的影响较大,而受教育因素对向银行借款的影响较大。

受访的中年自营者(30~49岁)向亲友借款比例超过青年自营者(16~29岁)和年长自营者(50岁以上)。中年本地自营者(30~49岁)向金融机构借款比例超过青年本地自营者(16~29岁)和年长本地自营者(50岁以上)。可能是因为中年自营者相对年轻自营者积累了更多的社会资源,而个人货币资本积累不如年长者。从未上学到高中学历自营者,向银行借款比例依次上升,但大专及以上学历者向银行借款比例有所下降。可以说,年龄和教育因素为农村劳动力的非农就业和经营提供了不同类型的社会资源。

2.城镇就业

本文中,城镇受访的就业者,既包括被调查地区当地城镇户口的就业者,也包括不分户籍的外来务工人员。我们讨论被调查地区城镇就业状况,首先讨论城镇就业者的从业地区和就业渠道,并考察城镇就业市场中的劳动力转移情况。其次,我们分析城镇就业者的职业类别和劳动合同性质,并着重关注城镇就业体制内外的重要分野。

(1)城镇受访就业者主要从业地区。

第一,被调查地区城镇受访就业者,接近九成在本县,其中四成多在本乡镇。

表2-16报告的是被调查地区城镇户口与外出务工人员主要从业地区情况,可以看出,88.75%的城镇就业者主要在本县内就业,其中41.82%的在乡镇内就业。说明被调查民族地区城镇受访就业者的就业距离比较近。

第二,地区差异显著。西南被调查地区城镇受访就业者在本乡镇就业的比例比西北被调查地区城镇受访就业者在本乡镇就业的比例高10.18个百分点,西北被调查地区城镇受访就业者在乡镇外省内就业的比例比西南被调查地区城镇受访就业者高2.93个百分点,但西南被调查地区城镇受访就业者在省外国内就业的比例比西北被调查地区城镇受访就业者高1.42个百分点。甘肃被调查地区城镇受访就业者在本乡镇就业的比例最高,超过七成,相应地,其在乡镇外就业的比例最低,不到三成。新疆被调查地区城镇受访就业者在本乡镇就业的比例最低,不到四分之一,而其在县外就业的比例最高,达15.7%,其中,有0.18%的城镇受访就业者在国外和港澳台工作。

第三,年龄差异显著。城镇受访就业者年龄越大,越倾向于在本乡镇从业。16~29岁、30~39岁、40~49岁城镇受访就业者比例最大的主要就业地区是乡镇外县内,均超过40%。也就是说九成城镇受访就业者主要在本县就业,其中16~49岁年轻的城镇受访就业者更多的是在乡镇外县内就业。

第四,教育差异显著。教育程度较高的城镇受访就业者,更倾向于在本乡镇外与本县外的城镇从业。从表2-16可见,随着学历从小学到大专及以上的提高,城镇受访就业者主要在乡镇内就业的比例从48.51%,逐步降低到33.96%;主要在乡镇外省内就业的比例从49.51%,上升到65.41%。稍微有些特别的是,文化程度为未上学的城镇就业者主要在乡镇内就业的比例为48.33%,比文化程度为小学的城镇就业者主要在乡镇内就业的比例48.51%略低;文化程度为未上学的城镇就业者主要在乡镇外县内就业的比例为48.33%,比文化程度为小学的城镇就业者主要在乡镇外县内就业的比例44.06%略高,但两者差异不是太大。教育仍起到了对人力资本的增值作用。

第五,民族差异和性别差异均显著。在西南被调查地区,汉族城镇受访就业者更倾向于在本乡镇从业,少数民族城镇受访就业者更倾向于乡镇外就业,在西北被调查地区,少数民族城镇受访就业者更倾向于在本乡镇从业,汉族城镇受访就业者更倾向于乡镇外就业;女性城镇受访就业者更倾向于在本乡镇从业,男性城镇受访就业者更倾向于乡镇外就业。不过显著性不如省际、年龄和教育差异的显著性高。

表2-16 2013年被调查地区城镇受访就业者主要从业地区

(2)城镇受访就业者的就业渠道。

第一,政府安排为最重要渠道,比例接近三分之一。

本文中城镇受访就业者务工渠道是指城镇就业者第一份城镇工作的就业渠道。

表2-17表示的是城镇受访就业者第一份城镇工作的就业渠道情况。可以看出,总体而言,被调查地区城镇受访就业者的就业渠道中,政府安排为最重要渠道,比例接近三分之一。商业职介(含人才交流会)、招聘广告及直接申请(含考试)等代表现代就业渠道的比例为32.64%,家人、亲戚、朋友、熟人及本乡同民族介绍等靠血缘、亲缘、地缘关系的传统就业渠道的比例为22.45%。对照上文中本地农业户口受访劳动力的非农就业渠道可以发现,城镇受访就业者更依赖现代就业渠道,而本地农业户口受访就业者更依赖传统就业渠道。另外,政府/社区安排介绍是城镇受访就业者最重要就业渠道,但在本地农业户口受访劳动力从事非农就业的渠道中,政府/社区安排介绍只占很小的比例。

表2-17 被调查地区城镇受访就业者主要就业渠道

第二,地区差异显著。西北被调查地区城镇受访就业者依靠政府/社区安排介绍工作的比例比西南被调查地区城镇受访就业者高15.66个百分点。西南被调查地区城镇受访就业者利用商业职介(含人才交流会)、招聘广告及直接申请(含考试)等代表现代就业渠道的比例比西北被调查地区城镇受访就业者高1.71个百分点,同时,西南被调查地区城镇受访就业者利用家人、亲戚、朋友、熟人及本乡同民族介绍等传统就业渠道的比例比西北被调查地区城镇受访就业者高10.73个百分点。分省区看,城镇受访就业者就业渠道中,政府/社区安排介绍比例最高的被调查省区是新疆(48.35%),最低的是内蒙古(16.2%)。商业职介(含人才交流会)、招聘广告及直接申请(含考试)等代表现代就业渠道的比例,最高的被调查省区是云南(42.81%),最低的是贵州(29.67%)。通过家人、亲戚、朋友、熟人及本乡同民族介绍等传统就业渠道的比例,最高的是贵州(32.51%),最低的是甘肃(12.34%)。

第三,年龄差异显著。年龄越小,通过政府介绍的受访者比例越小,而通过商业职介(含人才交流会)、招聘广告及直接申请(含考试)等代表现代就业渠道的受访者比例就越高。

第四,教育水平差异显著。大专及以上学历的城镇受访就业者由政府介绍和直接申请的比例均为各教育水平最高,亲戚、朋友、同乡同族介绍的均为最低。教育水平,尤其是高等教育,显然可以给予城镇受访就业者以额外的比较优势。

第五,受访者中民族与性别差异显著。政府安排这一渠道,少数民族受访者比例高于汉族受访者,男性受访者高于女性受访者。

(3)城镇受访就业者的职业分布。

第一,约两成的城镇受访就业者职业为“国家机关党群组织、企事业单位负责人”。

职业地位是反映社会地位的重要指标。除了工作状况、就业渠道外,我们的调查还询问了城镇受访就业者目前主要职业类型。分析结果显示,在城镇受访就业者主要职业构成中,“国家机关党群组织、企事业单位负责人”占19.21%(见表2-18), “专业技术人员”占14.15%, “办事人员和有关人员”占17.08%,如果将以上三类职业的从业人员称为“白领”,那么“白领”占总城镇受访就业者的50.44%。显然,被调查民族地区城镇受访就业者中“白领”占比相当高。由于“白领”中相当比例的是属于国有单位员工,再加上“商业从业者”、“生产、运输设备操作人员和有关人员”与“不便分类的其他从业人员”中还有部分是属于国有单位性质的,这说明被调查民族地区城镇就业中国有单位占比较高,部分说明被调查民族地区城镇私营经济欠发达,市场化程度低,人们就业空间较小,择业观念有待现代转型。

表2-18 被调查地区城镇受访就业者主要职业分布

第二,被调查地区差异显著。被调查西北地区城镇受访就业者职业为“国家机关党群组织、企事业单位负责人”的比例比西南被调查地区城镇受访就业者高8.81个百分点,西北被调查地区城镇受访就业者职业为“商业从业者”的比例比西南被调查地区城镇受访就业者低7.65个百分点。新疆被调查地区有超过三成的城镇就业者职业为“国家机关党群组织、企事业单位负责人”。内蒙古被调查地区有最高比例的“生产、运输设备操作人员和有关人员”,贵州被调查地区“商业从业者”的比例最高。说明相对西南被调查地区而言,西北被调查地区城镇受访者就业的市场化程度较低。我们在西北地区调研时也发现,当地人认为自己或自己的亲属进入国家机关或国有企事业单位就业才算是有了工作。他们常常将当地政府不能安排当地户口大中专毕业生进国有企事业单位工作作为目前存在的重要问题。例如我们2014年8月到新疆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乌恰县调研时了解到,当地干部、牧民都反映大中专毕业生存在就业困难,当地政府正在利用各种途径,对大中专毕业生进行培训,然后分批分次招录他们进入机关事业单位。

第三,年龄差异显著。较年长的受访者更倾向于从事农林牧渔水利业;“生产、运输设备操作人员和有关人员”占各个年龄段城镇受访就业者的比例呈现倒U形,可能的解释是这一职业既需要经验积累,又对个人精力有一定要求。

第四,教育因素带来的差异非常显著。大专及以上学历城镇受访就业者中,“国家机关党群组织、企事业单位负责人”、“专业技术人员”、“办事人员和有关人员”这三类职业所占比例在各教育程度受访群体中均为最高,而“商业从业者”和“农林牧渔水利生产人员”所占比例则是各教育受访群体中最低的。未上学的城镇就业被调查者群体中无人是“生产、运输设备操作人员和有关人员”,可见这一类职业对于受教育水平的要求存在门槛。

第五,民族、性别差异显著。在西南被调查地区,职业为“国家机关党群组织、企事业单位负责人”城镇受访就业者,不存在民族差异,但少数民族城镇受访就业者中“商业从业者”比例比汉族受访者低13.12个百分点。在西北被调查地区,少数民族城镇受访就业者中“国家机关党群组织、企事业单位负责人”比例比汉族受访者高10.62个百分点,少数民族城镇受访就业者中“商业从业者”比例比汉族受访者低10.95个百分点。这一方面说明被调查民族地区民族自治政策落实较好,政府机关、企事业单位的负责人中有相当的比例是由少数民族人员担任;另一方面说明,部分少数民族受访者由于习俗等传统观念的约束,经商观念和能力有待提高。另外,男性城镇受访就业者中“国家机关党群组织、企事业单位负责人”“专业技术人员”比例分别高于女性受访者6.62个百分点与2.73个百分点,女性城镇就业者中“办事人员和有关人员”及“商业从业者”比例分别高于男性受访者5.98个百分点与4.45个百分点。说明被调查地区受访者中职业性别隔离较为严重。而且,总体上,受访女性在“白领”中所占比例比受访男性低3.37个百分点,反映出调查地区女性职业层次总体偏低的状况。

(4)城镇受访就业者劳动合同性质。

第一,超过一半的城镇受访就业被调查者为固定职工或签有长期合同。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法》的规定,劳动合同是指劳动者与用人单位之间为确立劳动关系,依法协商达成的双方权利和义务的协议。根据该协议,劳动者加入用人单位,成为该单位的一员,承担一定的工种、岗位或职务工作。用人单位安排被录用劳动者的工作,按照劳动者提供劳动的数量和质量支付劳动报酬,并且根据劳动法律、法规规定和劳动合同的约定提供必要的劳动条件,保证劳动者享有劳动保护及社会保险、福利等权利和待遇。

我们在调查问卷中的劳动合同性质有如下几类:“固定职工”(包括国家干部、公务员)、“长期合同工”(这种合同只约定终止合同的条件,无特殊情况,这种期限的合同应存续到劳动者到达退休年龄)、“短期或临时合同工”(这种合同有固定期限,如1年期限、3年期限等等)、“没有合同的员工”(是指劳动者与用人单位之间没有劳动契约关系,劳动者和用人单位都不受法律保护)、“从事私营或个体经营人员”(由于用工的不规范,目前我国从事私营或个体经营人员中订立劳动合同的不多)。

表2-19报告的是被调查民族地区城镇受访就业人员劳动合同性质情况。可以看出,总样本各合同性质中,比例最高的是固定职工(包括国家干部、公务员)(36.57%),其次是私营或个体经营人员(21.91%),然后依次是长期合同工、无合同员工、短期或临时合同工及其他。显然,超过一半的城镇受访就业者为固定职工或长期合同工。

表2-19 被调查地区城镇受访就业人员劳动合同性质分布

第二,地区差异显著。西北被调查地区城镇受访就业者固定职工比例比西南地区高18.4个百分点。被调查各省区中,新疆被调查地区受访者固定职工比例最高,达到58.77%,远高于内蒙古与贵州被调查地区受访者的22.34%。

第三,年龄差异显著。30~39岁被调查者的固定职工比例最高,而40~49岁被调查者的长期合同工比例最高。

第四,教育水平造成的差异极其显著。大专及以上被调查者中有近七成为固定职工。可见在城镇劳动力市场中,教育程度最高的优秀人才被大量地吸收进了“体制内”。

第五,民族与性别差异显著。在西南调查地区,少数民族城镇受访就业者固定职工比例略低于汉族城镇受访就业者,长期合同工比例比汉族受访者高9.79个百分点。在西北被调查地区,少数民族城镇受访就业者固定职工比汉族城镇受访就业者高13.74个百分点,但少数民族城镇受访就业者是私营或个体经营人员的比例比汉族受访者低11.03个百分点。而男性城镇受访就业者固定职工比例高于女性受访者,在城镇劳动力市场上的性别歧视可能依然存在。

3.劳动力转移的阻力、环境及意愿

劳动力的转移和流动,是发达的现代就业市场的基础特征之一,也是我国解决居民增收尤其是农民增收问题的重要途径。据国家统计局于2014年5月发布的《2013年全国农民工监测调查报告》显示,2013年全国农民工总量26894万人,比上年增长2.4%;其中外出农民工16610万人,比上年增长1.7%。农民工月均收入是2609元,农民工收入已经占到农民人均收入的50%。国家统计局:《2013年全国农民工监测调查报告》,国家统计局网,发布时间:2014年5月12日。劳动力转移的广度和深度,与地域间的经济社会发展差异、劳动力本身的客观能力和主观态度,以及劳动力转移目的地的社会、文化观念与经济、环境条件等因素密切相关。对于劳动力而言,如果其外出就业的动力强劲,而外出就业的阻力可以克服,则劳动力的转移就自然而然地发生了。为了深入了解被调查民族地区劳动力就业状况,有必要了解被调查地区外出劳动力外出就业的动力(阻力)是什么,他们对外出就业目的地经济、社会、文化环境的评价及在目的地继续就业、扩大投资及长期居住的意愿是什么。

我国自然环境和经济发展存在不容忽视的区域差异与城乡差异,种种经济和环境条件的差异,为劳动力的转移提供了基础动力,而社会包容、文化认同、政府政策等因素的非均质化分布也形成了妨碍劳动力转移的阻力。事实上,家庭和地区经济条件的相对变化也可能冲抵原本的经济动力。可以说,中国大量的外出就业者出于对外出就业的收益与成本的动态博弈之中。分析劳动力转移的动力和阻力,可以为下一步促进劳动力转移和农民增收的政策制定提供经验证据。

(1)受访者外出就业障碍。

第一,“工作辛苦收入低”、需要“返乡照顾家庭”“语言障碍”及在外“生活成本太高”是调查地区被访者外出就业的主要障碍。

对于有外出就业经历的被访者,我们的问卷中设计了如下的提问“请问您认为外出找工作的重要障碍依次是(请按重要性次序选择三个)”。为了既考虑障碍对被访者的实际影响程度,也考虑被访者对障碍的主观认知能力和关注程度,我们在分析有外出就业经历的被访者的外出就业障碍时,将他们的回答用打分的方式来分析。打分规则为:被访者回答的第一重要的外出就业障碍打5分,第二重要打3分,第三重要打1分。

表2-20报告的是分省区有外出就业经历被访者外出找工作的就业障碍得分情况。可以看出,总样本各就业障碍得分中,得分最高的是“工作辛苦收入低”(2.09分),其次是需要“返乡照顾家庭”(1.45分),然后依次是“语言障碍”(0.96分)、“生活成本太高”(0.94分)、“子女就学困难”(0.55分)、“无法适应生活习俗”(0.53分)、“被当地人看不起”(0.5分)、“无法适应气候、自然环境”(0.36分)及“当地政府政策限制”(0.21分)。显然,“工作辛苦收入低”、需要“返乡照顾家庭”、“语言障碍”及在外“生活成本太高”是被访者外出就业的主要障碍。

表2-20 被调查地区有外出就业经历者外出找工作的就业障碍得分情况

续表

第二,被访者外出就业的主要障碍存在一定地区、城乡差异。

被调查西南、西北地区外出受访就业者的主要障碍差异较小。相对而言,西北被调查地区受访外出就业者对“语言障碍”、“工作辛苦收入低”及“当地政府政策限制”等障碍的感受稍微强烈一些,而西南被调查地区受访外出就业者对“被当地人看不起”、“生活成本太高”、“无法适应生活习俗”、“无法适应气候、自然环境”、“子女就学困难”及“返乡照顾家庭”等障碍的感受稍微深一些。

有外出就业经历被访者外出找工作的就业障碍得分的省际差异显著。就业障碍得分中,青海、内蒙古、贵州和云南被调查地区被访者对“工作辛苦收入低”这一障碍的感受最为强烈。甘肃被调查地区被访者对需要“返乡照顾家庭”这一障碍的关切度表现最高,其次是“工作辛苦收入低”。新疆被调查地区被访者外出找工作的最大就业障碍是“语言障碍”,其次是“工作辛苦收入低”。

农村被调查地区被访者外出就业的障碍主要是“语言障碍”和需要“返乡照顾家庭”。城镇被调查地区被访者外出就业障碍主要是“政策限制”、“子女就学困难”和“无法适应生活习俗”。在对其他障碍的感受上不存在显著户籍差异。

第三,被访者外出就业的主要障碍存在年龄差异。

分年龄看,16~29岁被访者对“语言障碍”、“被当地人看不起”感觉最弱,50~59岁及60岁以上的被访者对“生活成本太高”、“无法适应生活习俗”感觉较深,60岁及以上与16~29岁被访者对“当地政府政策限制”这一障碍较为敏感,另外很自然地,对“子女就学困难”这一障碍不太关心。但40~49岁、50~59岁及30~39岁被访者对“子女就学困难”比较关注。显然,不同年龄段的人有各自的优势与劣势,有各自不同的责任和生活重心,所关注的问题和感受到的就业障碍自然有一定差异。如16~29岁年轻的被访者,相对受过较好的教育,“语言障碍”自然不成问题,50以上的年龄较大被访者,已经养成并习惯了原住地的风俗习惯,要重新适应新地方的生活习俗,确实不易。

第四,被访者外出就业的主要障碍存在教育差异。

对“语言障碍”的认知基本随着被访者教育水平提高而降低,但大专及以上学历对这一障碍的感受较高中(或同等学力)更深,可能是教育水平一方面在客观上提高了被访者的语言能力,另一方面高等教育却也提高了被访者对语言交流重要性的主观认知。另外,随着被访者教育程度的提升,他们对“当地政府政策限制”这一就业障碍的感受就越深。一方面,可能较高教育程度的外出就业者所参与的劳动力市场相对高端,受某些地方保护主义政策的钳制较高;另一方面,较高教育程度的外出就业者可能对“政策限制”这一障碍的认知和感受程度更高。

第五,被访者外出就业的主要障碍存在一定民族、性别差异。

相对于汉族受访者,被调查少数民族对“语言障碍”的打分更高,这反映了客观现实。其中,西北被调查地区少数民族受访者“语言障碍”打分比西北被调查地区汉族受访者高0.61分,西南被调查地区少数民族受访者比西南被调查地区汉族受访者高0.1分,差异较小。塔吉克族受访者“语言障碍”打分最高,为2.8分,达斡尔族受访者“语言障碍”打分最低,为0.32分。只不过,同样是汉族受访者,西南被调查地区汉族受访者“语言障碍”打分比西北调查地区汉族受访者高0.25分。另外,相对于汉族受访者,西南被调查地区少数民族受访者对“被当地人看不起”、“工作辛苦收入低”、“无法适应生活习俗”及“当地政府政策限制”等就业障碍感觉更深;西北被调查地区少数民族受访者外出就业时,只在“语言障碍”和“返乡照顾家庭”上相对西北被调查地区汉族受访者感受较深。说明被访者外出就业主要障碍存在民族差异,部分是因为地区差异导致。汉族被访者对“子女就学困难”的打分更高,可能解释为汉族受访者对子女教育的重视程度更高,而不是汉族受访外出就业者子女就学比少数民族更加困难。男性受访者对“被当地人看不起”这一障碍的打分比女性受访者更高。也许可以解释为男性的就业自尊心和对于获取社会地位的心理压力要较女性更大。

(2)受访外来者对本地环境的评价。

第一,外来被访者基于非经济环境因素的满意度较高,有超过八成的外来被访者对当地的社会包容性感到满意;各经济环境因素中,外来被访者对当地投资环境的满意度最高,达到74.36%。

本次调查问卷询问了196位非本地户籍的外来者关于对当地各种环境因素的评价,提供给被访者的选项包括了“很好”, “好”, “不好”, “很不好”。为此,将外来被访者对本地环境的评价分成两大方面:一是基于经济效益和经济环境方面的满意程度,包括对当地投资环境、当地对投资管理的态度和对投资的管理效率以及投资当地的盈利状况等因素的满意程度。二是基于对于社会、文化和自然等非经济环境因素的满意程度,包括对日常生活的便利性、社会包容性、自然环境、社会交往以及社会安全性的满意程度。表2-21表明,被访者基于非经济环境因素的满意度较高,有超过八成的外来被访者对当地的社会包容性感到满意,对其他非经济环境因素的满意度也均超过70%;各经济环境因素中,外来被访者对当地投资环境的满意度最高,达到74.36%,但是对投资的管理效率的满意度只有52.06%,对投资当地的盈利状况的满意度也只有53.57%。

表2-21 外来打工者对本地环境的评价因子分析结果及正评价分布

我们采用主成分分析法与因子分析主成分分析法是霍特林(Hotelling)在1933年首先提出的,其主要利用降维的思想,在损失较少信息的前提下把多个指标转化为较少的综合指标。转化生成的综合指标即称为主成分,其中每个主成分都是原始变量的线性组合,且各个主成分互不相关。因子分析是要利用少数几个公共因子去解释较多个要观测变量中存在的复杂关系,并将原始变量分解为公共因子与特殊因子两部分。公共因子是由所有变量共同具有的少数几个因子;特殊因子是每个原始变量独自具有的因子。对新产生的主成分变量及因子变量计算其得分,就可以将主成分得分或因子得分代替原始变量进行进一步的分析,因为主成分变量及因子变量比原始变量少了许多,所以起到了降维的作用,为我们处理数据降低了难度。参见于恒兰《综合评价的多元分析方法—主成分分析法》, 《安徽大学学报》1993年第3期;钟霞、钟怀军《多指标综合评价方法及应用》, 《内蒙古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4年第4期。来分析外来被访者对两类9种环境因素的评价,对各环境因素进行主成分法因子分析,并进行一次正交因子旋转之后,可以看到各个因素按照因子载荷的大小可以非常好地被分为“经济环境因素”和“非经济环境因素”两类。分子载荷如图2-2和表2-21所示。

图2-2 九种环境因素的因子载荷

基于外来被访者对经济环境因素和非经济环境因素的评价得分,我们可以将他们分为四类:都满意、仅对经济环境满意、仅对社会和自然环境满意、都不太满意。我们将与经济环境因子高相关的四个因素取其平均分,得到了被访者对经济环境因素评价的得分,再将其对非经济环境因子高相关的四个因素的评价取其平均分,得出被访者对非经济环境因素的得分。从图2-3可以看出,有超过六成的外来被访者对当地的社会和自然环境满意,另有6.01%的外来被访者仅仅对经济环境感到满意,另外还有32.24%的被访者对当地的两类环境因素认可度都相对较低。可以说,被访者对社会和自然环境的满意程度要高于对经济环境的满意程度,大部分(约87.5%)对经济环境满意的外来被访者同时也对当地社会和自然环境满意。

图2-3 外来打工者对环境因素感到满意的类型分布

第二,非农业户口的外来被访者对于当地两类环境因素的认可显得更为包容。

我们从户籍、民族和性别三个视角来分析外来被访者的人口特征对其对当地环境因素满意度的影响。首先可以看到,农业户口外来被访者仅仅对经济因素和仅仅对非经济因素满意的比例均高于非农业户口(见图2-4),而对两类因素均满意的比例低于非农业户口受访者,对两类因素均不满意的比例高于非农业户口受访者,可以看出,非农业户口的外来被访者对于当地两类环境因素的认可显得更为包容。

图2-4 户籍类型对外来打工者满意类型的影响

第三,对社会和自然环境满意的少数民族外来被访者更有可能同时也对经济环境满意,而汉族外来被访者对当地经济环境的评价更为苛刻一些。

从民族身份来看,少数民族被访者和汉族被访者仅仅对经济环境满意以及对两类环境因素都不满意的比例差不多(见图2-5),但是汉族被访者仅仅对社会和自然环境满意的比例要高于少数民族,也就是说,对社会和自然环境满意的少数民族外来被访者更有可能同时也对经济环境满意,而汉族外来被访者对当地经济环境的评价更为苛刻一些。

图2-5 民族对外来打工者满意类型的影响

第四,女性外来被访者对当地环境因素的认可程度高于男性。

从性别分布来看,女性外来被访者对两类因素均满意的比例高于男性外来被访者(见图2-6),对两类因素均不满意的比例则低于男性外来被访者,女性外来被访者对当地环境因素的认可程度高于男性。

图2-6 性别对外来打工者满意类型的影响

(3)受访外来者在当地继续就业、扩大投资及长期居住的意愿。

根据威廉·奥格本的理论,在社会变迁中,社会观念、社会价值准则和意识变迁是最为滞后的,它不仅滞后于物质文化变迁,而且滞后于社会制度变迁。威廉·奥格本:《社会变迁:关于文化和先天的本质》,浙江人民出版社,1989,第260页。外来者尤其是外来农民工对户籍制度变迁的反应,体现了同样的滞后特征。在城市里很多外来者拥有相对较好的经济条件,不少外来者也拥有了相对稳定的工作和社会关系。但是,当问到受访外来者在当地继续就业、扩大投资及长期居住的意愿时,仍有部分人表示不愿意、不太愿意或不清楚。可以说,外来者对自己的这种就业预期和生活目标,户籍制度起着重要作用。参见李强《影响中国城乡流动人口的推力和拉力因素分析》, 《中国社会科学》2003年第1期。

第一,接近七成的受访外来者愿意在当地继续就业或扩大投资,且有超过七成的受访外来者已经基本适应当地的工作、生活,愿意在当地长期居住。

表2-22、表2-23是被调查地区受访外来者在当地继续就业、扩大投资及长期居住的意愿情况。总体而言,173位被访外来者中,68.8%的比例愿意或很愿意在当地继续就业或扩大投资,15%的比例不愿意或不太愿意在当地继续就业或扩大投资,另有16.2%的比例还不清楚自己是否愿意在当地继续就业或扩大投资。当我们接着询问这些被访外来者是否愿意在当地长期居住时,73.4%的受访者回答愿意或很愿意,20.9%的受访者回答不愿意或不太愿意,另有5.8%的受访者回答不清楚。也就是说,接近七成的受访外来者愿意在当地继续就业或扩大投资,且有超过七成的受访外来者已经基本适应当地的工作、生活,愿意在当地长期居住。显然,与十年前相比,外来者愿意在当地继续就业或扩大投资,愿意在当地长期居住的比例大幅增加。参见李强《影响中国城乡流动人口的推力和拉力因素分析》, 《中国社会科学》2003年第1期。说明户籍制度对劳动力流动的限制已经大大降低,外来者对就业预期和生活目标预期更加积极。

表2-22 被调查地区受访外来者在当地继续就业或扩大投资的意愿分布

表2-23 被调查地区外来者在当地长期居住意愿分布

第二,受访外来者在当地继续就业、扩大投资及长期居住的意愿存在地区差异:西南被调查地区受访外来者愿意或很愿意在当地继续就业、扩大投资与长期居住的比例比西北被调查地区受访外来者均高14个百分点以上。云南被调查地区被访外来者在当地继续就业或扩大投资与长期居住的意愿最强烈。

分地区看,西南被调查地区受访外来者愿意或很愿意在当地继续就业、扩大投资的比例比西北被调查地区受访外来者高15.7个百分点,相应地,西南被调查地区受访外来者愿意或很愿意在当地长期居住的比例比西北被调查地区受访外来者高14.57个百分点。具体到省区层面,云南被调查地区被访外来者在当地继续就业或扩大投资的意愿最强烈,其愿意或非常愿意在当地继续就业或扩大投资的比例高达88.6%。同时,云南被调查地区被访外来者在当地长期居住的意愿也是最强烈的,其愿意或非常愿意在当地长期居住的比例高达92.5%。另外,贵州被调查地区被访外来者在当地继续就业或扩大投资的意愿最弱,其愿意或非常愿意在当地继续就业或扩大投资的比例为52.1%,但也超过了半数。新疆被调查地区被访外来者在当地长期居住的意愿最弱,其愿意或非常愿意在当地长期居住的比例为53.2%。

第三,相对于农业户口受访外来者,非农业户口受访外来者在当地继续就业、扩大投资及长期居住的意愿更强烈。

分城乡看,被调查地区非农业户口受访外来者愿意或非常愿意在当地继续就业、扩大投资的比例为70.4%,比农业户口受访外来者愿意或非常愿意在当地继续就业、扩大投资的比例高2.4个百分点;被调查地区非农业户口受访外来者愿意或非常愿意在当地长期居住的比例为73.3%,比农业户口受访外来者愿意或非常愿意在当地长期居住的比例高0.4个百分点。一方面,可以看出,相对于农业户口受访外来者,非农业户口受访外来者在当地继续就业、扩大投资及长期居住的意愿更强烈;另一方面,也说明非农户口受访外来者在当地就业、投资的能力要强于农业户口受访外来者。

第四,年龄越大的受访外来者,在当地继续就业、扩大投资的意愿就越小。

从表2-22可以看出,随着被调查外来者年龄从30岁以下逐渐上升到60岁及以上时,受访外来者愿意或很愿意在当地继续就业、扩大投资的比例从78.3%,逐渐下降到44.5%,说明年龄越大的受访外来者,在当地继续就业、扩大投资的意愿就越小。但是,对于60岁以下的受访外来者表现出的是年龄越大越不倾向于在当地长期居住,60岁及以上的受访外来者比46~60岁的受访外来者在当地长期居住的意愿小,比45岁及以下的受访外来者在当地长期居住的意愿也小。

第五,受访外来者在当地继续就业、扩大投资及长期居住的意愿存在受教育差异。

从受教育程度看,初中及以上学历的受访外来者中,受教育程度越高,在当地继续就业、扩大投资、长期居住的意愿就越大,但小学学历的受访外来者比未上学的在当地继续就业、扩大投资、长期居住的意愿要大,也比初中学历的受访外来者的意愿高。

第六,受访外来者在当地继续就业、扩大投资及长期居住的意愿存在一定民族、性别差异。

西南被调查地区的汉族受访外来者愿意或很愿意在当地继续就业、扩大投资的比例高达86%,比少数民族受访外来者愿意或很愿意在当地继续就业、扩大投资的比例高27.7个百分点。同时,汉族受访外来者愿意或很愿意在当地长期居住的比例为82%,比少数民族受访外来者高2.83个百分点。西北被调查地区少数民族与汉族受访外来者在当地继续就业、扩大投资的意愿差异较小,少数民族受访外来者愿意或很愿意在当地继续就业、扩大投资的比例比汉族受访外来者高3个百分点。少数民族受访外来者愿意或很愿意在当地长期居住的比例高达79.31%,比汉族受访外来者高15.1个百分点。西南被调查地区汉族受访外来者愿意或很愿意在当地继续就业、扩大投资的比例,比西北调查地区汉族受访外来者高23.5个百分点,西南被调查地区汉族受访外来者愿意或很意愿在当地长期居住的比例,比西北被调查地区汉族受访外来者高17.94个百分点。这说明,不仅受访外来者在当地继续就业、扩大投资及长期居住的意愿存在一定民族差异,而且,在当地继续就业、扩大投资及长期居住的意愿上,西南被调查地区少数民族与西北被调查地区少数民族有较大差异,西南被调查地区汉族与西北被调查地区汉族也存在较大差异。

分性别看,相对于男性,被调查女性外来者在当地继续就业、扩大投资及长期居住的意愿更大,这是否说明女性适应新环境的意愿和能力更强,有待进一步调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