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经营与经营关系

传统时期，虽然弋江镇商业贸易发达，但潘家湾自然村更加注重耕读传家，主要围绕土地展开农业生产经营活动。这种经营可以在家户内部独立经营，简单分工，也可以家户之间按需合作，各司其职，由此形成了长江小农特有的经营关系。

一 经营单位：单家独户

（一）家庭与经营单位

传统时期的潘家湾，家庭是基本的生活单位，也是基本的生产经营单位。以“一家一户”为基本单位从事农业生产经营活动是最为基本的特征。潘家湾共有23户，118人，平均每户5人。最多的农户家庭，共有10人，最少的农户家庭，共有2人。具体情况如下。

黄汉成家，共有2人，占全村总人口的1.7%；黄志仁家，共有5人，占全村总人口的4.2%；黄志义家，共有10人，占全村总人口的8.5%；黄志诚家，共有5人，占全村总人口的4.2%；黄老九家，共有2人，占全村总人口的1.7%；黄志福家，共有3人，占全村总人口的2.5%；黄志友家，共有7人，占全村总人口的5.9%；黄志富家，共有2人，占全村总人口的1.7%；潘秀兵家，共有5人，占全村总人口的4.2%；潘秀清家，共有5人，占全村总人口的4.2%；潘文彬家，共有8人，占全村总人口的6.8%；潘柏林家，共有8人，占全村总人口的6.8%；丁时中家，共有4人，占全村总人口的3.4%；丁汉中家，共有6人，占全村总人口的5.1%；丁云中家，共有7人，占全村总人口的5.9%；丁敏中家，共有6人，占全村总人口的5.1%；江邦满家，共有4人，占全村总人口的3.4%；樊世华家，共有4人，占全村总人口的3.4%；开始云家，共有3人，占全村总人口的2.5%；董金乐家，共有3人，占全村总人口的2.5%；李发祥家，共有6人，占全村总人口的5.1%；方老五家，共有8人，占全村总人口的6.8%；吴丁允家，共有5人，占全村总人口的4.2%。

如果家庭人数以5人为分界线的话，家庭人数5人及5人以下的家庭有14户，占总户数的60.9%；家庭人数5人以上的家庭有7户，占总户数的39.1%。

从上面两个统计表可以看出，传统时期，潘家湾的家庭基本上以三代同堂为多，家庭规模较小，基本属于“小家庭”单位，它们构成了潘家湾自然村的经营单位的主体。

（二）经营单位的裂变

1．分家要分地

对于东家、自耕农或半自耕农的家庭而言，由于家庭有土地，因此分家时，就要分土地。分土地主要在父母与儿子们之间进行，女儿无论出嫁与否，都不能参与分地。儿子分地，一般以诸子均分的方式进行，具体分家方式在后面的章节中会详细说明。儿子分到土地后，可以自主经营，不用受到父母的约束。父母也不会干涉，除非儿子不务正业，荒废土地等严重情况发生。分家后，土地的整体规模会变小，但仍然是以家庭为基本单位从事农业生产经营活动。

2．分家要分佃

对于佃户而言，因为没有土地，主要以租佃为生，这时若儿子要分家，家主会将租佃的田地进行分佃。分佃一般在青苗时期分，即作物尚未成熟时。如果作物临近成熟，是不分佃的。这时若想分家，可以共同收割后分粮食，然后再分佃。例如，假如A户家人共租种东家8亩田地，有三个儿子——甲、乙、丙。甲结婚要分家，那么A户家主会将自己与三个儿子分别算为一股，共四股，平均分配租佃的土地。女儿不论出嫁与否，都不能参加分佃。同时，租金也要按股均分。分佃之后，分家的儿子甲会单独经营。但是，甲不能单独交租金，而要将租金统一交给家主，由家主统一向东家交纳租金。分佃过程，不用告诉东家，也不用征得东家的同意，只要能够按时交租即可。

3．分家不分佃

当家主租种的土地较少，没有继续分佃的必要时，分家的儿子会另找东家，租种土地。考虑到田地临近，方便帮忙照看等因素，家主会领着分家的儿子去找东家申请增加租种田地。增加的田地就交给分家的儿子种植。东家会根据家主租种的情况决定是否将土地租佃给佃户的儿子。如果家主为人老实，按时交租，东家会同意家主的请求；如果家主不规矩，不能按时交租，东家则不会同意家主的请求。东家同意租种后，分家的儿子要自主经营，自己交租。

二 家庭独立经营权

（一）家庭独立经营者：家主

传统时期，潘家湾的家庭决策者由家主担任。在家中，家主一人说了算。没有分家时，大家庭的家主说了算；分家后，小家的家主说了算。一般而言，家主主要有以下决策权力：一是决定是否租种土地，租种谁家的土地；二是田地上种植什么作物，何时种植；三是种植过程中如何分工；四是何时收割作物，何时打谷；五是如何选择种子，如何晒谷；六是家庭钱财的管理。在没分家之前，家庭成员不允许有自己独立的收入，收入都要交给家主，由家主统一支配。儿子与女儿需要花钱时，要向家主申请，说明理由。若家主不同意，可以找母亲说情。分家后，经济收入归自己的小家庭所有，如要花费，由小家庭的家主说了算。

尽管家主有重要的决策权力，但对于土地的经营，家主一般要与成年儿子进行商议。例如，第二天做什么活，家主会提前一天做出安排，会在晚上吃饭时通知大家进行分工。家主不会找成年的女儿或媳妇进行商议。

家主的担任分以下几种情况：第一种情况是，爹爹担任家主。爹爹在世且有劳动能力时，家主一般由爹爹担任。第二种情况是，父亲担任家主。爹爹在世但无劳动能力时或爹爹去世后，家主一般由父亲担任。第三种情况是，母亲担任家主。在第二种情况下，父亲能力较弱，而母亲能力很强，母亲也可以担任家主。但是对外，父亲还是表面上的家主，虽然实际决策者是母亲。第四种情况是，长子担任家主。父亲年迈，无劳动能力，或父亲中途生病无法正常决策时，家主一般由长子担任。如果长子能力较弱，小儿子能力很强，小儿子也可以担任家主。第五种情况是，媳妇担任家主。在不分家之前，媳妇是不能成为家主的，分家之后，能力较强的媳妇可以担任家主。

（二）家庭独立经营权的体现

1．自耕农：自己的地，自己说了算

对于自耕农而言，土地是自己的，想种什么、怎么种、何时种等都由自己说了算。自耕农家主可以自己做主，也可以与妻子或成年儿子进行商议。具体种植一般根据二十四节气进行耕作。对于分家的儿子，家主一般不会干涉，但会指点不懂农事的儿子进行耕作。同时也会督促不勤快的儿子下地除草干活。若儿子不听，父亲也没办法。尽管自耕农对自己的土地有很大的自由决策权力，其他农户不会干涉，但自耕农做出决策时，要遵循一个重要原则，即不能损害周围农户的利益。例如，自耕农要改水田为旱田，可能会影响其他农户，尤其是需要过水的农户的利益，这种决策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假如执意要做，周边的农户也没有办法，但是很难再与周围农户处理好关系，周围农户也不会对其进行帮助。

这块土地是我的，那就我做主了。种什么都是我家说了算。种得好不好，别人也不管，自己的田地还是自己操心。就是分了家，你也不能指指点点。各家有各家的做法，各家有各家的活法。话要说回来，是自己的土地不假，但你不能乱来、胡来，不能把你周边的人家都得罪了。种地也得做人。

2．佃户：交完粮，自在王

对于东家而言，主要关心的是佃户是否能够按时交租，对于其他一些事情，东家很少过问。佃户只要能完成交租任务，其他事情多由佃户自己决策。具体情况如下。

（1）具体耕作，佃户决定。首先，对于耕作的作物选择，由佃户自己决定。例如，在干旱时候，一些佃户会将水田改为旱田，种植小麦等作物，东家对此不会干涉。但是按照当时的约定，地租为稻谷是不能改变的。佃户收割小麦后，可以将小麦兑换成稻谷，按规定数量交给东家。小麦是不能作为地租的。其次，对于具体的耕作环节，如何时育苗、何时插秧、何时施肥、何时灌溉、何时收割等，也由佃户自己决定，东家不会干涉。

（2）破坏田地，东家会干涉。佃户虽然租种田地，但佃户只有使用权，所有权在东家手中，所以对于破坏田地的情况，东家会进行干涉。破坏田地的情况主要包括毁坏田地周围的水塘、荒废租佃土地、乱挖租佃的土地等行为。东家会提出口头警告，并考虑是否继续租赁。对于不听从警告的佃户，东家会收回田地。

（3）田地转租，要报告东家。正如前面所言，佃户将租赁的田地转租给别人时，要向东家报告，征得东家的同意。若东家不同意或不报告东家而擅自转租田地，东家可以直接干预，随时收回田地。对于家庭内部因分家而分佃的情况，东家不会干涉，佃户也不用报告东家。

三 经营过程：分工与投入

（一）经营分工：男做田地，女做家务

传统时期，潘家湾男女分工明确，主要体现为“男做田地，女做家务”。由于体力差别，男性主要负责田地的耕作，而女性主要负责做家务。

1．男做田地

（1）男性老人。老人是否下地做田，要根据家庭劳动力情况与耕作田地的数量而定。劳动力缺乏时，老人需要参加一定的田地劳动，主要包括平地、插秧、上水与放水、割稻、晒谷等环节。劳动力充足时，老人一般负责指挥与安排分工，不下地做田。因为老人虽然体力不行，但是更有经验与技巧。除了下地做田外，老人还可以参与家务的处理，如割草喂牛、种菜、捡柴火、喂养家禽等。

（2）成年男性。成年男性是下地做田的主力军，几乎涉及做田的每个环节，如修水沟、修水塘、犁田、耙地、育苗、插秧、上水与放水、施肥、收割、脱谷等。除了做田环节外，他们还要参加需要一定体力的家务活动，如砍柴等。同时，农闲时，他们还要去打短工，补贴家用。

（3）未成年儿子。未成年儿子主要参与一些农务，如放牛、除草、晒谷等；同时还要协助母亲做一些家务，如打扫院子、喂养家禽等。

2．女做家务

（1）女性老人。由于裹脚原因，女性走路不方便，尤其是女性老人，行动更为不便，所以她们不参加下地做田，主要是协助年轻女性做一些家务，看小孩、喂养家禽、织布。

（2）成年女性。主要负责家务，如洗衣做饭、打扫庭院、织布、喂养家禽等。除此之外，她们还要参加一些对体力要求不高的农务工作，例如割草、除草、插秧、收割等。

（3）未成年女儿。未成年女儿主要协助母亲做一些家务，如洗衣做饭。年龄较大的未成年女儿还要帮助照看小孩与织布。

（二）经营投入

1．人畜力投入

传统时期，潘家湾的农业生产经营主要依靠劳动力投入与耕牛的投入，二者搭配才能完成稻作过程。农户家庭内无法完成的，则需要换工或请工，主要涉及插秧、车水、收割环节。家庭没有耕牛的，则需要以人工换牛工，主要涉及翻田、耙地环节。以董金乐家的一亩地为例，具体投入情况如下。

（1）育苗环节：需要1个人工，1个劳动力，花费1天，家庭独立完成；（2）翻田环节：需要1个人工加1个牛工，1个劳动力，花费1天，家庭不能独立完成，需要以人工换牛耕；（3）耙地环节：需要1个人工加1个牛工，1个劳动力，花费1天，家庭不能独立完成，需要以人工换牛耕；（4）插秧环节：需要2个人工，2个劳动力，花费2天，家庭不能独立完成，需要换工或请工；（5）耘草环节：需要2个人工，2个劳动力，花费2天，家庭独立完成；（6）施肥环节：需要2个人工，1个劳动力，花费1天，家庭独立完成；（7）车水环节：需要6个人工，5个劳动力，花费20天，家庭不能独立完成，需要换工或请工；（8）晒田环节：需要1个人工，1个劳动力，花费0.5天，家庭独立完成；（9）车水环节：需要8个人工，5个劳动力，花费1天，家庭不能独立完成，需要换工或请工；（10）脱谷环节：需要2个人工，2个劳动力，花费1天，家庭独立完成；（11）晒谷环节：需要2个人工，1个劳动力，花费2天，家庭独立完成。如果要请工，一般1个人工一天大约需要支付20斤大米，1个牛工一天大约需要20斤大米。

2．肥料投入

（1）粪肥。粪肥主要包括家禽、家畜与人的粪便。一般情况下，一亩田地需要8～10挑子粪肥，需要1个劳动力，1个工，半天时间挑粪到田地。由于需要体力不多，一般家庭都能够独立完成。

（2）塘泥。与沟泥相比，塘泥更加肥沃，也更便于挖取，因此，塘泥是潘家湾村民种植农作物的重要肥料。一亩地需要5～7挑子塘泥，如果配有粪肥，可以少用些塘泥。塘泥过多，会把田地地势垫高，不容易灌溉。挖塘泥，一般需要2个劳动力，2个工，1天时间。家庭能够独立完成。没有劳动力的家庭，不会请工或换工去挖塘泥。

3．农具投入

传统时期，农户种植水稻等作物时还需要相应的农具，具体名称与所需数量如下：锄头，1～2把；耙，1个；耖，1个；犁，1个；耘草耙，1～2把；镰刀，3～4把；水车，1架；禾桶，1个；等等。这些农具可以由木工打造，也可以去弋江集市购买，都需要支付相应的成本。具体如下：（1）水车，本村木工打造，需要支付1石稻；（2）耘草耙，弋江集市购买，需要支付2～3斤大米；（3）耙，本村木工打造，需要支付1石稻；（4）耖，本村木工打造，需要支付1石稻；（5）禾桶，本村木工打造，需要支付4～5石稻；（6）犁，本村木工打造，需要支付1石稻；（7）风车，本村木工打造，需要支付3石稻；（8）镰刀，弋江集市购买，需要支付1～2斤大米；（9）锄头，弋江集市购买，需要支付3～4斤大米。

所以，从上面的农具成本来看，一般家庭很难全部拥有这些农具。农户缺少工具，可以向关系好的亲戚朋友或邻居借用。佃户不会向东家借农具，因为东家主要是出租土地，自己不劳动，一般家中没有这些农具。一般农户可以向本村的甲长借农具，因为甲长也是普通农户，没有什么权力，但前提是两者关系较好。关系不好，不会借用。保长不在村，农户不会借农具。即使在村，农户也不会借用。用村民的话说，“与人家地位不对等，靠不上去”。换言之，就是普通农户与保长之间地位、身份不对等，无法平等沟通交流，建立良好关系，自然也不会互借工具。

四 经营与合作

（一）换工

1．农忙时才换工

根据村中老人回忆，传统时期，潘家湾在农忙时才会换工，平时基本上不会换工。平时如果需要帮助，一般采取帮工的形式。换工时，换工的家庭至少要有一个能够真正做田的男性劳动力参加，一般是家主。如果换工的家庭不出劳动力，换工就会变成请工，换工家庭需要支付相应的报酬。如果换工家庭派出一个体力差，无法真正参与做田的劳动力，其他家庭不会出工，换工也就无法进行。

2．谁家空闲找谁家换工

在潘家湾，不存在稳定性的换工圈，也不存在固定的换工对象。一般情况是，农忙时，需要换工的人家会找关系好的空闲的人家换工，即谁家空闲找谁家换工，但前提是关系较好。关系不好的不会换工。想换工的家庭的家主会提前观察村中各家各户的空闲情况，根据空闲程度与关系好坏程度决定找谁换工。当然，以前换过工的空闲家庭优先。换工家庭的家主会提前一天到选定的对方家中，找对方家主商议是否可以换工。若对方同意，即可换工。若不同意，再找另一家。一般换工控制在1～2家之间，这样便于实际操作。换工不分家境差异。农户可以找亲戚朋友、邻居换工，也可以找地主、保长换工。不过，与一般农户换工不同，无论是佃户还是自耕农，当地主、保长不主动找上门表示换工时，一般不会主动去他们家中请求换工。一般农户之间换工，讲究一定的顺序，依次为本家、亲戚、关系好的邻居、一般邻居。换工主要在本村落内，跨村落换工的很少。主要原因有二：一是彼此不太熟悉，不易换工；二是彼此土地距离较远，换工成本如时间成本等较高。

3．换工需轮流

因为农忙时间紧张，所以换工采取轮流换工方式，1家1天轮流换工。如果一方暂时不需要轮流，而另一方需要，需要的一方可以延长换工时间，但一般不超过3天。换工1天是指从日出到日落，计为1天；从日出到中午，计为半天；下午2点以后收工，计为1天。

4．换工需平等

换工遵循平等原则，主要表现在：一是换工的主家当天如果出1个劳动力，等到其他人家做换工主家时也会出1个劳动力。当然，特殊情况除外，如阴雨天需要将稻谷及时收割，主家会多派出劳动力抢收。二是成年男性可以参加换工，一换一。有劳动能力的老人也可以参加换工，也是一换一。女性不参加换工。一方有耕牛参加，另一方没有耕牛，这时耕牛要折合成人工，进行换工，1个牛工换1个人工。有的家庭也会出现1个牛工换2个人工的情况。三是换工时间要对等。换工时，若对方出1天，不要求第二天必须还清。根据实际需要，择期再还，但一定要还回来。一方换工1天，一方换工半天，则半天的人家还要补回半天时间。下午2点以后完成，就算作一天，不需要补回。因此，在潘家湾，换工时间有计较，但换工强度不强求，大体差不多即可。

5．换工需管饭

换工过程中，参与换工的劳动力，一日三餐都要在主家吃饭。早饭吃过后，由主家带领统一去田地做活。如果参与换工的家庭的小孩子在饭点儿时来玩，也可以在主家吃饭，但不属于主家的义务。参与换工的家庭的其他成员不能在主家吃饭。换工家庭的三餐饭菜质量不做统一要求，可根据各家家庭情况而定。换工双方不会计较饭菜质量上的差别。

6．工具毁坏不赔偿

换工时，优先使用主家的工具。即若主家有相应的工具，其他人家不需要自带工具；若主家没有工具，则需要自带。不管有无工具，主家家主都要提前告诉对方家主。若不告诉，对方一般不会带工具。如果主家没通知，且主家没有工具，对方要回家取工具或由主家借工具，期间所花费的时间计为换工时间。无论是主家的工具还是自带的工具，使用坏了，都不需要赔偿，各自找木工修好即可。若主家与换工家庭都没有相应的农具，则由主家负责借用农具，损坏时，主家负责赔偿。

7．耍赖家庭没人换工

换工讲大体的平等，如果自己耍小聪明，在换工中占小便宜，这类家庭被称为“耍赖家庭”。例如，主家当天出2个劳动力，轮到自己当主家时以不正当理由只出1个劳动力，或者赖着对方换工时间不还，或者过分强调换工饭菜的对等，或者专门让小孩子到主家吃饭，等等。当耍赖家庭出现时，换工双方会出现矛盾，换工关系就此破裂。出现这种矛盾时，对方会找耍赖家庭理论，并找邻居评理。理论的目的，不是在于换回换工时间，而是为了把耍赖家庭曝光，弄臭对方，也为自己争口气。

（二）帮工

1．农闲时才帮工

与换工不同，帮工只发生在农闲时。例如，农闲时，一户农家需要盖新房，可以找别人前来帮忙。农忙时建造新房，是找不到人前来帮忙的，也不能去找别人帮忙。农忙时找别人帮忙盖新房，大家会认为这户人家不懂礼数，不懂道理。因为农忙大于一切。大家都忙于农事，没有时间前来帮忙。如果这时急需建造新房，只能采取请工的方式，以支付报酬弥补别人的农忙时间。

2．关系好的才请帮工

与换工不同，帮工属于帮忙性质，不需要偿还，所以请帮工，只能请关系好的农户。请帮工也存在顺序关系，一般依次是本家、亲戚、朋友、邻居。之所以要优先请本家与亲戚，因为是一家人，关系好，容易请到。一般人家不会主动去请地主与保长，因为不对等，关系也不会很好。地主、保长可以主动请一般农户前去帮工，农户可以根据自己的空闲程度、与他们的私人关系、租佃情况决定是否前去帮忙。在现实中，地主、保长这些富有人家，请帮工的少，请工的多。

3．帮工人数有差异

请帮工时，主家家主要亲自去对方家中，与对方家主说明事由，请求帮工。不需要带礼物。如果请妻子娘家的亲戚，一般由妻子出面，说明事由，请求帮工。这时需要带一些小礼物。是否请妻子娘家亲戚，主要取决于关系好坏与距离远近。关系好且距离近，会去请人帮助。前来帮助的人员数量有差异。一般本家或亲戚（包括女方亲戚），可以一个人、多个人甚至是全家都前来帮忙，而朋友、邻居一般只来一个人。不管谁来帮忙，主家都必须一视同仁，同样对待。

4．帮工不需要偿还

帮工属于帮忙性质，主家不需要偿还人工，也不需要给工钱，但要记住欠谁家的人情。等到对方需要帮工时，自己要主动帮忙。如果自己不主动帮忙，对方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会不舒服，影响双方关系。如果当时正好自己有事情，无法脱身，这时也要给对方说明理由，防止出现误解。如果要偿还人情，讲究同一种事情之间偿还。例如，自己盖房子时别人前来帮工，别人盖房子时自己也帮工。偿还没有时间要求，也没有别人帮我一天忙，我也要帮别人一天忙之说。如果帮别人的时间多于别人帮自己的时间，不会认为自己吃亏，即不会计较时间的对等性。

5．帮工需管饭

帮工过程中，参与帮工的劳动力，一日三餐都要在主家吃。晚饭要好一些，一般要喝酒。饭菜质量可根据各家家庭情况而定。如果帮忙者的小孩子在饭点儿时来玩，也可以在主家吃饭。主家一般会主动挽留小孩儿吃饭。帮忙者的其他家庭成员不能在主家吃饭。

6．工具毁坏不赔偿

帮工时，帮助者不会带工具，全部由主家提供。若主家没有工具，可以告诉帮忙者自带工具，也可以去借工具。若工具使用中出现损坏，由主家负责赔偿。

（三）伙养耕牛

除了换工与帮工外，潘家湾另一个重要的经营合作就是伙养耕牛。在传统时期，耕牛地位很高，对农业生产具有重要作用，村民一般把种田吃饭称为“吃牛的饭”。耕牛一般是通过购买所得，以家户为单位进行饲养。家境一般者也可伙养一头耕牛。在潘家湾，伙养耕牛主要是江邦满与开始云两家。

1．伙养的理由

伙养耕牛的家庭，往往是家境一般的家庭。家境较好的家庭，一般都有自己的耕牛；家境较差的家庭，一般又养不起耕牛。家境一般的家庭具有一定的经济基础，但同时又不具备独立饲养耕牛的条件，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自己买不起耕牛，二是自己买得起但养不起耕牛，三是自己既买不起也养不起耕牛。

2．伙养的对象

首先，伙养耕牛的双方要家境相当，主要体现在田地的数量差不多。田多的人家不会与田少的人家伙养一头耕牛。其次，双方关系密切，最好带点亲戚关系，这样伙养耕牛时间比较牢固。再次，双方距离较近，尤其是双方家庭的田地距离近。彼此距离太远，成本较高，所以同村伙养耕牛优先。从规模上看，一般都是2户人家伙养一头耕牛，最多不会超过3家。因为两家伙养，不仅方便轮流饲养，而且也方便农忙时轮流使用。相反，伙养家户太多，农忙时轮流周期长，会误了农耕时间。

3．耕牛的饲养

两家一般会共同雇佣放牛娃1名，成本两家均摊。若不雇佣放牛娃，则两家按月轮流饲养，一家一个月。耕牛一般放在家庭院子比较大的人家中饲养，因为院子大，好搭建牛棚。搭建牛棚的费用，双方均摊。院子不算作成本，不计费用。饲养的第一个月，一般由牛棚所在的人家承担，然后按月轮流。农忙月份要单独拿出来轮流饲养。因为农忙时，牛的饲料要好一些。若饲养期间，耕牛生病了，成本由双方均摊，但正在饲养的人家负责看病。

4．耕牛的使用

伙养耕牛，使用时分农闲与农忙两种情况。农闲时，谁需要谁就使用耕牛。使用前要给对方说一声。使用耕牛后，使用者只要喂饱耕牛即可，不需要加饲料，饲料主要为枯草。使用者不能连续使用耕牛，一般使用1天，休息1天，防止耕牛累坏。农忙时，双方轮流使用。一般谁先农忙，谁先使用。使用完后，下一家再用。农忙时耕牛不能休息，要连续耕作。双方使用天数要大体相等。农忙时，要给耕牛喂养青草，并且每天需要加1斤篱豆，成本由两家均摊。若使用期间，耕牛生病，成本由双方均摊，但正在使用耕牛的人家负责看病。

5．耕牛的外借与出租

伙养的耕牛可以外借。耕牛是否外借，主要根据耕牛能力而论，合伙人相互协商，共同决定。若有一方不同意，就不能外借耕牛。一般而言，一头耕牛一年可耕地30～40亩，合伙双方会共同计算是否有剩余牛力。如果双方核算后，发现两家需要耕作的土地共计20亩，此时耕牛可以外借。如果双方合计后，发现已经超过了30～40亩，这时耕牛是不能外借的。外借有先后顺序，依次为关系好的本家、亲戚、朋友、邻居。这些人家中，又以田地相近者为优先。若借牛人与伙养人一方关系好，一方关系不好，这时耕牛是不能外借的。若外借过程中，耕牛生病，借牛人要负责将牛医好，承担成本。还牛时，只要将牛喂饱即可。农忙时一般不外借耕牛。

伙养的耕牛也可以出租。出租与否也要由合伙人相互协商，共同决定。出租多长时间，也要根据耕牛能力而论。不能超负荷出租耕牛。出租耕牛的收入，由双方平均分配。

6．小牛的处理

耕牛有了小牛之后，小牛归两家共有。小牛可以由双方饲养，也可以协商卖掉。需双方都同意后才可卖掉，只一方同意，不能变卖。如何卖，去哪儿卖，由双方协商决定。卖掉后的收入，除去交通等成本外，双方均分。伙养人一方也可以购买小牛，但必须按照市场价购买。购买后，可以与对方商议不再伙养耕牛，但必须经对方同意方可散伙。若对方不同意，则不能散伙。老耕牛也可以卖掉，收入均分。伙养人一方也可以购买老牛，也要按市场价格买卖。一般情况下，双方不会散伙，因为单家独户仍然养不起。

7．耕牛被偷处理

若耕牛被偷，双方都要去寻找，找不到，成本由双方均摊。若耕牛被本家所偷，就找本家长辈出面，要回耕牛；若耕牛被本村人所偷，两家一起去找。一般容易找回，因为牛认识主人，比较容易辨别。如果对方赖着不还耕牛，两家会共同找本村有威望的老人、问事人调解，也可以找甲长调解。若耕牛为外村所偷，两村属于同一个甲时，会找甲长出面调解；若属于不同的甲，一般委托甲长报告保长，由保长出面调解。如果上述人员调解不了，就会去政府打官司。费用由伙养人共同承担。

五 经营与市场

（一）请工

1．缺乏技术或劳动力时才请工

传统时期，潘家湾村民在以下情况时才会请工。一是修建房屋、农具，需要聘请木工、瓦工等技术人员时，需要请工。一般木工、瓦工等带有技术含量的人员不去帮工，除非是自己的本家、亲戚。二是农忙时节，田多人少，劳动力不足，或者天气不好如连阴天，需要大量劳动力收割稻谷时，也需要请工。其他情况下，能换工的就换工，能帮工的就帮工。因为请工需要花钱，成本高，一般家庭很难支付得起。

2．技术熟练者优先与本村落优先

请工时，主家的家主亲自去请，其他人员不能去请。因为家主经验丰富，能够区分出对方的技术水平。所以，请工的第一个重要标准就是技术熟练者优先。如果是第一次请工，主家会先向周围邻居打听一下“谁技术好，谁干活利索”，或者向请过工的人家咨询，请求推荐。如果是经常请工的人家，会优先考虑请过的技术好、干活踏实的人家。请工的第二个标准是本村落优先。因为本村落内，大家彼此熟悉，知根知底。本村落内，一般关系好的朋友、邻居优先，然后才是一般关系的邻居。本村落请不到工时，才会考虑去邻村请工。传统时期，潘家湾没有专门的请工市场。

3．请工需付工钱

与换工、帮工不同，请工需要支付一定的工钱。工钱的支付以天为单位进行计算，一天一结算。一天是从日出到日落。下午2点以后收工，计为1天。不管是本村人还是外村人，不管是技术熟练者还是技术一般者，只要被请工，主家支付的工钱都一样，没有区别，即一天15斤大米。在主家吃过晚饭后，主家要将工钱支付给所请之工。如果主家当天没有大米，可以第二天再支付，但一般最多拖欠3天。所请之人也可以申请提前预支部分工钱，但一般只可以提前预支1～2天的工钱，多了不行。

4．主家管吃不管住

主家要管对方3餐饭。晚餐要丰盛一些，要喝酒。所请之人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不分身份地位，也不分辈分，随便落座。假如家里有事情，不吃饭，工钱不变。期间恰巧所请之人的小孩儿前来玩耍，可以在主家吃饭，其他家庭成员不能吃饭。所请之人不能留宿主家，晚上必须回家住宿。所以，主家请工时一般不会请距离比较远的人家，一是因为彼此不熟悉，二是距离远，来回路上耽误时间。

5．工具损坏不赔偿

请工时，需要所请之人自己带工具，主家不提供工具。所带工具，不算工钱，出现损坏，主家不用赔偿。如果所请之人没有工具，要提前告诉主家，由主家提供工具，所请之人不需要借工具。主家工具出现损坏时，所请之人也不用赔偿。

（二）雇工

传统时期，潘家湾的雇工主要分三种情况：一是有着急事情时，需要雇工，一般雇佣的是短工；二是地主等富裕家庭，会长期雇工，一般为长工；三是饲养耕牛，如果人力不足，需要雇佣放牛娃放牛。

1．雇短工

（1）急事雇短工。当村民遇到一些着急的事情时，一般会雇短工。例如，农忙时，人少地多，需要抢收，这时会雇短工。雇短工的人家一般是家境中等以上的家庭，卖短工的人家一般是家境贫困且地少人多的家庭。

（2）距离近、能做活。由于遇到急事才需要雇短工，所以雇短工时，不会过多考虑短工的技术性，而主要考虑两个方面：一是距离近。“远水解不了近渴”。所以，在雇短工时，一般本村优先，邻村其次，其他村落最后，一般不会超过2里路范围。若距离太远，不仅做工不方便，而且雇工信息也很难获得。在本村中，一般顺序是关系好的邻居、一般关系的邻居。一般不雇本家、亲戚等为短工。二是能够下田做活。是否能够做活，是雇工的另一原则，因为能做活，才能解燃眉之急。所以，能够做活的原则要优于关系好的原则。雇短工时，本村与邻村，一般由家主自己去找，因为距离近，所以相对熟悉哪家可以雇短工。对距离较远一点的村庄，一般请在该村的亲戚或朋友帮忙寻找短工。帮忙不需要给礼物，也不需要请吃饭。

（3）工资一天一结算。若对方同意卖短工，只要与主家口头约定好时间、地点、报酬等即可，不需要中间人，也不需要签订文本契约。若中途短工有事情，不能前来，要给主家说一声，不需要赔偿，也可以找一名劳动力代替自己，但要征得主家的同意。短工的主要工作就是做田，其他事情不管。工资一天一结算。一天时间是从日出到日落，中间休息1小时。超过下午2点以后，即使不满一天，也按一天计算。农忙时，短工一天的工钱为20斤大米，农闲时一天10斤大米。有时主家也会根据短工的劳动能力支付不同的报酬，能力强的一天20斤大米，一般的18斤大米。短工不能预支工钱，主家也不能拖欠工钱，晚饭后必须结算。

（4）主家管吃不管住。主家要管短工3餐饭。晚餐要丰盛一些，要喝酒。期间恰巧所请之人的小孩儿前来玩耍，可以在主家吃饭，其他家庭成员不能吃饭。不管家庭住址远近，短工都不能在主家留宿。

（5）工具损坏不赔偿。雇工时，若主家有工具，则短工不需要自带工具。自带工具，不算入工钱。若家里没有相应的工具，主家要提前告诉短工，这时短工会自带工具。若短工也没有该工具，则主家需要借工具。双方工具使用时若出现损坏现象，都不需要赔偿。

2．雇长工

（1）富裕人家雇长工。传统时期，一般家境富裕者如地主，才会雇长工，一般人家雇不起。卖长工的人家，主要是地少人多的家庭，或者是没有土地的家庭。多余的劳动力，可以通过卖长工的方式，获取工钱，养活家庭。只有男性才能卖长工，女性不能，未成年的男孩（一般在14～18岁）也可以卖长工。因为长工的主要工作是做田，从事农业生产活动。

（2）长工找东家，东家选长工。每年的农历二月，本村、邻村以及江北一些贫困人家就会来到江南做长工，所以长工人数较多。一般都是长工主动找东家，而不是东家主动找长工。长工找东家，又称为卖长工。若长工与东家熟悉，可以自己找东家卖长工；若长工与东家不熟悉，则需要中间人介绍。中间人可以是与东家熟悉的亲朋好友，也可以是在东家做过工或正在做工的短工或长工。如果介绍成功，长工需要给介绍人一点小礼物，不用给钱。不成功的，不需要支付任何费用。东家要对长工的人品、勤快程度、家境情况进行考察，确定是否雇佣。人品不好、好吃懒做的人是不被雇佣的。东家选择长工时，还会考虑到距离问题，一般是本村长工优先。因为本村更为熟悉，知根知底。同时，距离近的，如果长工请假回家，时间成本也较少。初次见面，东家与长工都不会送礼物，东家也不会请长工吃饭。

（3）签契约。双方达成一致后，可以签订书面契约，也可以是口头契约。一般口头契约较多。书面契约，一般由东家自家人书写或找自己的长工书写，卖长工的人只要按一个手印即可。一式两份，东家与长工各拿一份。签完契约后，东家不会给长工礼物，也不会请吃饭。雇长工的期限一般为一年。若长工表现较好，东家会继续雇佣，表现不好的，东家将不再雇佣。长工的主要工作是做田，同时还要为东家做家务。做家务的主要目的是与东家搞好关系。

（4）长工的吃住。东家管吃管住。住宿方面，若长工是一个人，可以住在东家的院后草房之中，不交房租。若是全家，则不能住在东家家里，要自己租房子，东家不给其交房租。东家不帮长工盖房子。长工不需要带工具，只带一床被褥、衣服即可。东家负责给长工洗衣、补衣等。吃饭方面，东家要管长工全家人吃饭，一天3餐，一个星期改善一次生活，即有一道荤菜，但肉很少。长工的亲戚来时，可以在东家吃一餐饭。长工与东家不能同桌吃饭，饭菜有区别。长工生病时，不论大小，都要自己看病，自己出诊费。若长工邀请交往对象来家做客，需要提前告诉东家，征得东家同意才能前来。一般不能在东家家中吃饭，也不能在东家家里住宿。

（5）长工的工资。长工早晨5点起床，一直做活到晚上8点。早晨8点吃饭，中午12点吃饭，休息一个小时，下午1点开始干活。晚上7点吃饭。阴天下雨不能做活时可以不出工。用坏东家工具，长工不需要赔偿。成年长工一年20石稻子，小孩儿一年4～5石稻子，必须是新稻。工资可以提前预支，预支数量需要与地主进行协商。长工家中有事或身体不舒服时，可以向东家请假。东家同意之后，方可离开，并在规定的时间内返回。请假时间算入工作时间。逾期不回，东家会扣工钱。长工不能以劳累等理由请假。农闲时，即使东家没有事情，长工也要在东家家里待着，称为“蹲长工”。当遇到收成不好时，地主与长工一起商议，适当减免工资报酬。遇到灾荒时，长工变为“白长工”，即地主只管长工全家吃饭，不给报酬工资，也不定期改善生活。

（6）关系来往。首先，人情来往。东家有红白喜事时，长工一般会去帮忙，东家不给报酬，但请吃酒席。长工家有红白喜事时，东家一般不去帮忙，除非关系很好。逢年过节，长工与东家没有来往。其次，买地来往。长工在打工一段时间后，会积累一定的财富，如果买地，可以优先购买东家的土地。若长工想购买别人家的土地，东家一般会出面帮助长工讲情，压低价格。东家是否出面，主要取决于长工与东家之间的个人感情。最后，租种土地。长工可以租种东家的土地，但没有优先权。东家出租土地，遵守价格优先原则。不过，长工与东家关系较好的除外。

（7）辞长工与辞东家。若长工家里有事（如搬迁）或者不愿意再在东家打工，中途可以辞东家。辞东家，需要征得东家的同意。若东家不同意，则不能辞。想辞东家的长工可以另外引荐新的长工顶替自己，但也要经过东家的考察与同意。如非要辞职，长工需要赔偿一个月的工资，大约1.5石稻。对于好吃懒惰、行为不规矩的长工，东家可以直接辞退，不需要找中间人，也不用给赔偿，只需要结清工钱即可。若东家无缘无故辞退长工，长工可以请本家长辈、亲戚或村中有威望的老人评理，东家要么继续雇佣长工，要么赔偿长工1～2月的工钱，为2～3石稻。被东家辞退的长工，不会被东家推荐给其他东家；而辞东家的长工，东家可以推荐其到别人家打工。但前提是长工人品正。对品质差的长工，东家不会推荐。

3．雇放牛娃

（1）找放牛娃与找东家。家境中等以上的饲养耕牛的人家，一般会雇一个放牛娃。共同饲养一头耕牛的人家，双方共同协商，雇佣一个放牛娃，成本由双方均摊。东家可以主动找放牛娃。东家找放牛娃时，一般是本村优先。本村之中，顺序依次是本家、亲戚、关系好的朋友或邻居、关系一般的邻居。放牛娃也可以主动找东家。若放牛娃的家主与东家熟悉，可以自己找；若不熟悉，则需要找介绍人介绍。如果介绍成功，需要给介绍人一点小礼物，不用给钱。若不成功，则不需要支付任何费用。东家要对放牛娃的人品、勤快程度进行考察，来确定是否雇佣。老实、有经验的放牛娃会被优先雇佣。放牛娃一般在15～16岁之间，一般先雇佣一年。若表现较好，东家会继续雇佣。双方初次见面，都不会送礼物，东家也不会请吃饭。

（2）放牛娃的待遇。达成一致后，双方会进行口头约定，不会签订本文契约。达成口头契约后，放牛娃就要搬到东家家里居住，无论距离远近，都不能在自己家居住。放牛娃一般住在距离牛棚较近的茅草屋内，方便照看耕牛，不收房租。放牛娃家庭的其他成员不能在东家家里居住。东家除了管放牛娃住宿外，还要负责给放牛娃洗衣服、补衣服等，并管一日3餐饭。吃饭时，放牛娃不能与东家同桌吃饭，可以和长工等人一起吃饭。一个星期改善一次生活，即晕菜一道。家中有事或身体不舒服，可以向东家请假。东家同意之后，方可离开，并在规定的时间内返回。请假时间算作工作时间。逾期不回，东家会扣工钱。放牛娃不能以劳累等理由请假。农闲时，即使东家没有事情放牛娃也要待在东家家里，不能回家。放牛娃生小病，东家负责看病，诊费东家出；生大病，东家要通知其家主，东家负责看病，诊费各出一半。

（3）放牛娃的工资与辞退。放牛娃，一般一年7～8石稻，必须是新稻。有经验的放牛娃，可能工资会更高一些。具体额度由双方共同协商而定。工资可以提前预支，一般预支1石稻。若放牛娃家庭中途违约，且责任在放牛娃家庭，则其需要将东家支付的工资全部归还；放牛娃家庭中途违约，但责任在东家，如东家虐待放牛娃，放牛娃家庭不需要赔偿。东家解雇放牛娃，且责任在东家，除了提前预支的稻谷不用归还外，东家还要赔偿放牛娃剩余时间的所有工钱；东家解雇放牛娃，但责任在放牛娃，东家不需要赔偿，放牛娃也不用退还以前的工资，但提前预支的稻谷需要归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