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贤芝说完又接着补上一句:“我还真羡慕你,至少你还有恨的感觉,你看到温安年和那小娘们在一起你还有人神共愤的冲动,我没有,不爱嘛,他爱谁谁好,给钱就行。”

“你羡慕我,这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了,我现在是一无所有了,我宁愿是你这样,至少咱还有钱来弥补破碎的心,而我现在呢,如果再不去上班,我可能就没饭吃了。”我眼睛涩涩的,站在贤芝的宝马车边说。

“咱们俩就是这个年代最具悲剧色彩的女性,一个嫁给了钱,一个嫁给了爱,结局都是悲哀。上车吧,回去睡一觉,你缓和好了再去上班,没钱就和我说。”贤芝说。

我上了车,寄好安全带,说:“我好像还欠你七万块钱,买房子时问你借的,我争取尽快还你,逼急了我也搞些旅游促销挣点外快。”

贤芝开着车,手指上的祖母绿发着忽明忽灭的光,她说:“你省省吧,我还不了解你,你每天带着一个团的老头老太,你能狠下心吗?钱的事就算我要你还也轮不着你还,我记在他温安年的头上,再说,我也不缺这点钱,你自己先管好自己生活要紧。”

“嗯,我听你的,贤芝,谢谢你。”我感动地说,到这个时候,还是朋友最亲。

贤芝一手把我的头揽在她怀里,说:“傻素丫,谢什么,咱姐妹这么多年,你有什么事,我两肋插刀也是义不容辞的。”她拍拍我的头,轻柔地说。

这让我感觉回到了大学时代,和贤芝大学时就在一个宿舍,我们关系好到我洗过的一盆洗澡水,她都能继续洗,她就是这样毫不嫌弃我。

谁要是骂她一句,背后说贤芝什么坏话被我听到,我都能气得胜过骂自己。

宿舍人开玩笑打趣说我们多像一对恋人,直到我和温安年手牵手出现在大伙面前,大家才惊呼:原来你和贤芝不是拉拉啊。

那时我才清楚,周围的人一直都以为我和贤芝是同性恋,很少能看到两个女子可以要好到那个程度,我们之间几乎是无坚不摧的,就像是两生花一样。

这个时而叫我“素丫”时而叫我“素奶奶”的女子,一直都在我身旁。

我在贤芝的怀里,不经意瞥见了旁边一辆车里的男人惊讶地眼光,估计他看傻了,两个美丽的女子抱在一起,一定很生动吧。

我推推贤芝,说:“瞧,那个男人以为我们是拉拉,吓傻了。”

贤芝微笑松开我,说:“我只是太心疼你了,你越是坚强越是没事的样子,我就越难受。素丫,你总是能让女人心疼。”

这是不是我的悲哀,我总是能让周围的女性心疼我,朋友也好,公司同事上司也好,街道里的大妈也好,都对我疼爱有加。奇怪的是,没有一个男人心疼我,仔细想想还真的是这样。

方悟一个道理:柔弱的女子是让男人心疼的,坚强的女子是让女人心疼的。

贤芝把我送到了家门口,有些不放心,说:“你回去不要怕,平时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这是你的家,无视那个小娘们。她要是敢动你,我明天就让她住医院!报销了她!”

我笑着抱抱贤芝,说:“放心,我没事的,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的,你开车慢点,喝酒了的,我真不放心你。”

“那点鸡尾酒,对我来说,算酒吗?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贤芝说着,进了电梯。

回到家,闻到家里一种陌生的香味,这个家,俨然不再是属于我的气息,它充满着一个年轻女子妖冶的香水味。

拖着疲惫的身子,脱下鞋,进了浴室,想冲个澡。

三下五除二的就脱了衣服,把淋浴一打开,冰得我全身一个哆嗦。热水器是关的,水冰凉冰凉的,这还洗什么澡,虽然是八月天,可这样的半夜被冷水淋一下我有点吃不消。

我想赶紧穿衣服回房间睡觉吧,刚穿好上衣,浴室的灯一下就灭了,这是怎么回事,停电了吗?

我最怕黑了,还在狭小的浴室里面,本来就有轻微的封闭空间恐惧症,我手都有些抖,胡乱地套上衣服,赶紧出去。

听到“啪”的一声,一个人影从浴室的雪花窗晃过,吓得我一跳,这大半夜的,我吓得闭上了眼睛,细一想,应该是秦汤汤。

我伸手想拉开浴室的门,怎么拉也拉不开,用尽了力气死命地拉,门都纹丝不动。不用想,肯定是刚才秦汤汤来把门从外面用东西给别上了。

真是够阴险的,这样整我。

我拍打着门,我喊道:“温安年,温安年你给我出来,给我把门打开!快点啊——温安年!你这个王八蛋!你给我开门啊!”任凭我怎么呼喊,都没有丝毫动静,我就像是被这个房子遗弃了一样。

最后我就蹲在门边的地上,手仍无力地拍打着门,周围是死沉沉一样的安静,浴室里漆黑一片,还能听到淋头在一滴滴地滴水的声音,那个浴缸也变得惨白惨白一样。

好恐怖,我蹲着抱住了自己,努力让自己温暖点。

身上还是湿漉漉的,四周又是死一般的沉寂和黑暗,我拿着手机,想不能打电话给贤芝,也不能为这点事打“110”吧,突然一下想起来,打电话给温安年吧。

电话接通了,我想要是温安年接了电话,我一定要痛骂他一顿,让他马上给我开灯开门放我出来,不然我就报销了他!

过了几秒,电话接通了,我正想开口,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很大声音的摇滚乐,难怪听不到我在浴室里的呼叫,大半夜的听什么摇滚!

但是接下来,我听到了我这一生都不能接受的声音,是秦汤汤和温安年欢愉的声音,摇滚音乐声开得很大,但是很明显秦汤汤是故意对着手机话筒在发出让我耻辱颤抖的声音。

他们在片刻欢愉着,秦汤汤就是想告诉我这点。

我不得不佩服现在女孩的勇气,如此大胆而袒露地宣扬着,我气得全身都在颤抖,加上自身的寒冷,我摁掉了电话,如果不是看在是新手机的份上,真想砸了手机。

我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下来,我对自己说:季素,你冷静,你越是气她的目的就越是达到了,不要生气,温安年不是你的了,他爱和谁滚床,那是他自由!

那一夜,我就靠在浴室的门边,头发都是湿的在滴水,对温安年是心如死灰了,但是我不认输。秦汤汤,你最好永远别让我出来,我就不信,我27岁的女人还斗不过你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总有天我要笑着看你哭。

早上,温安年嘀咕着说:“谁拿东西把卫生间的门别上了,这个季素在搞什么鬼。”他竟然还以为是我在搞鬼。他动手打开门,我顺着门的打开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他蹲下,拍打我的脸,说:“你怎么了,你没事吧你,怎么全身都是湿的?”他回头对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秦汤汤望去。

“你别看我,我什么都不清楚。”秦汤汤说完端起一杯热咖啡悠闲地喝着。

“你还像个孩子,季素她有封闭空间恐惧症,她要是真的出什么事,我怎么向她家里人交待。”温安年抱起我,往卧室里走。

“温安年!你抱她干什么!”秦汤汤立马地站起身,尖声呵道。

“她晕倒了,我总不能让她一直躺在地上吧,她衣服都湿了,你还不快来帮她换,那只好我帮她换了。”温安年说。

“什么,你帮她换衣服,温安年你搞清楚你们已经离婚了好不好!”秦汤汤说。

“所以,你快点过来帮忙啊。”温安年用手拍我,说:“季素,你醒醒,你没事吧你,你不要吓我啊。”

我就是要假装昏迷,秦汤汤,你很喜欢整我是不是,我现在因祸得福,我就要把温安年从你身边一步步地夺回来,然后我再甩了他!这个念头突然就闪现在我的脑子里。

“汤汤,你别愣着了,快点过来帮忙,不行就送医院。”温安年焦急地看着秦汤汤说。

温安年抱着我进我的房间的时候,我伸出右手,偷偷地朝秦汤汤做了一个“V”字手势,不用看我也能想象到秦汤汤气得狰狞的表情,真是过瘾,此乃苦肉计也。

秦汤汤气冲冲地走进我的房间,看见温安年将我平放在床上,她对温安年说:“不用上医院了,我有办法对付她!”说着将手中刚冲泡不久的热咖啡一下泼向我的脸上。

微烫的咖啡落在我的脸上,脖子间,还有胸前,真的是有些疼,我就差一点要做出痛苦表情,还是强忍住了,我要卧薪尝胆。

温安年见此状,上前一把将秦汤汤推得老远,说:“你疯了吗?你没看见她都昏迷不醒了,我是爱你,可是,你起码的同情心也要有吧!你这样做也太过分了。”

秦汤汤捂住了脸,估计也是真害怕温安年发火,呜咽着说:“对不起,安年,我错了,她是装病,她是装的,她刚才还朝我做手势来着,你相信我。”

“够了,汤汤,你去大一盆热水来,不要再说了,我待会还要上班。”温安年叹口气,坐在床边,拿毛巾擦泼在我脸上的咖啡。

我装作迷迷糊糊慢慢地睁开眼睛,一脸无辜加不知所谓的神情说:“我这是怎么了,我的脸……我的脸怎么这么疼,我记得我好像是在浴室,门被别上了我出不来,好黑好冷。”

“季素,你没事了吧,没事就好,把我吓坏了,你要是出什么事我怎么向你妈交待。”温安年站起来,耸耸肩,说:“既然你没事,那我去上班了。”

我点点头,看得出来,如果不是秦汤汤这个狐狸精左右他,他对我还是有一丝旧情的,到底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温安年也不会把事情做绝。

只要他念旧情,那就好办,我要想方设法让他对我旧情复燃,这就是对秦汤汤最强有力的报复。

我——季素,绝不是忍气吞声的女人!我可以大方离婚,不代表我就放过这个小三!她做小三拆散我,那我也要做回小三拆散他们!

我站在阳台上,看着秦汤汤挽着温安年的手上车。

将脸上的咖啡洗干净,又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上了一件青色绣花民族风连衣裙,大大的裙摆,是裂帛原创,再搭配上一双朱白色高跟鞋,化上淡淡的妆,尤其是眉上加了恰当的修饰,对着镜子,好久没有这么光彩熠熠了。

出现在程朗的办公室,这位带了我四年的程朗经理,像是不敢认识我一般,仔仔细细把我打量了一番,缓了半天,说:“季大小姐,我好久好久没见过你这么细心打扮收拾自己了,怎么,心情调整好了。”

我立得端端正正,很有底气地说:“是!经理,我已调整好状态,随时准备带团!”

程朗从位子上走到我面前,稍有力度地拍拍我的肩膀,说:“看到你这样,我很欣慰,带了你这么久,真不想看到你颓废的样子,回来就好,回来好好干!团里都需要你!”

他从桌上拿了一叠单子,说:“今天下午就有一趟去云南丽江的团,我看你这么光鲜,穿的也是民族风,正好适合你,去准备准备,下午一点出发!还有,车上几乎都是60岁以上的老人,一些药剂药丸带齐”

“经理放心,一定带好团!”我坚定地说。

没有了婚姻,我还有事业!婚姻荒芜了,那就让事业繁盛起来。

我一定没有想到,我会在那里,遇见了我这一生最该遇见的人。

拿着经理给的资料单,回到了办公桌前坐下,还窃喜程朗没批评我什么。

张悦是我的邻桌同事,平时大家相处的也挺好。

她凑过来,说:“季素,你这么多天没来,经理都急出白发了。本该你带的团交给别的导游,可总是带出事,不是把老太的心脏病气发了,就是哪个老头子迷了路找不着队伍,可是经理知道你家里发生了事情,他不想强压你。现在你回来了,就能多看到经理的笑脸了。”

这个程朗,该是我见过的最好讲话的上司了,他可不像传统的大腹便便油头粉面的上司,简单说,他就是一个帅气而年轻的小开,小开他爸老开很有钱,小开同志大学一毕业老开就帮他开办了这个旅行社,我是大四还未毕业就被小开签到了公司。

“张悦,我下午要带一个去丽江的团,丽江我还没有去过,你上次不是去了嘛,能不能把丽江的旅游地图和手记借给我用一下,我估计我来不及准备太多了。”我对张悦说。

张悦打开抽屉,找到了关于丽江的所有旅游资料,递给我,说:“看来你恢复的不错哦,资料都在这,你临出发前看一下,你不晓得,那些老头老太要有多少问题就有多少问题,恨不得把某某街有没有公厕的事都要问一遍。”

我笑笑摇摇头,拿着丽江旅游图翻看,说:“没有办法,谁叫我们吃导游这碗饭呢,还带的是老年团。”

手机响了,铃声还是那首以前我和温安年都爱听的歌《忽然之间》,我拿起电话,下意识的对张悦晃晃电话,我说:“我老公打来的。”刚说出口,马上就反应到自己的口误,是习惯了叫他老公,一时半会改不过来口。

我接通电话,说:“喂,有事吗?”

“季素,你也够狠的,我本来对你还是有点念及多年的夫妻之情的,我没想到啊,你非要赶尽杀绝吗!”温安年在电话那一头咆哮着。

“温安年,你讲清楚,什么没想到,什么赶尽杀绝!我做什么事对不起你了!”开始我嗓音有些激动,同事都抬头对我望着,张悦拉拉我的手,我压低了嗓音,说:“温安年,咱俩谁对不起谁不是明摆的事吗?”

“郑兆和今天一早,取消了和我们公司的所有广告订单,难道不是林贤芝在郑兆和面前吹的枕边风吗!是你叫林贤芝这么干的吧!你狠,我一个月的心血都白费了,现在公司领导把我骂的狗血淋头,都是因为你!”温安年一口气地撒着怒。

“对于这件事,我一点也不清楚,取消订单,那是你们广告公司口碑的问题,我也没有叫贤芝去为我做什么报复你的事!我现在在上班,有事等我回来再说!”我也听恼火的,本来心情刚好点想带好这个团顺便自己也出去散散心,温安年的一个电话破坏了我的雅兴!

我能猜到是贤芝想帮助我惩戒一下温安年,这在我的计划之外,我刚想缓和一下和温安年的关系,这样一来,温安年不是要恨死我,那我还怎么实行我的报复小三计划。

犹豫了一下,拨了贤芝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