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成长的烦恼

屈旨算来,我大约有三十多年没有进过威海三中。有时赶集从外边经过,能看到里边的校舍,已经大部分改变了模样。

中学时光,是心中永远的痛,一直不敢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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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海三中建校历史悠久,它座落在羊亭镇中心。校内设有六年级,七年级和八年级三个级部。每个级部有六个班,每班五十多人。距离威海三中东边不远处,就是镇政府大楼和医院。

从南边校门进入学校,左手边是一个大操场。操场内,单杠,双杠,跳远的沙坑,打篮球的场地,应有尽有。操场正北面,有一栋新建三层教学楼,每层四个教室,有上楼的楼梯将它们一分为二。六年级新生在三楼和二楼西边两个教室,七年级在二楼东和一楼。八年级在东边瓦房内,分前后两排,各三个班。

楼前有一个小广场,左右两边向前有斜梯通向操场。另外,小广场向东有一个向上的梯道,通向八年级的教室。小广场向西,有一个向下的通道,通往一个小型足球场。足球场后,有三排房屋,分别有电影放映室,化学实验室,食堂等。我在电影放映室看过葫芦娃,化学实验室做过镁燃烧的试验,食堂热过饭,却没有去吃过饭。

那需要买饭票,很贵。

老师的办公楼建在东南面,一楼西边窗口,有同学来信,都放在那。它东边正对着厕所,课间没事跑一趟,看有没有来信。我给‘故事会’,‘童话大王’等很多期刊投过稿,最后都石沉大海。这不影响我不吃饭,省下钱来买书的热情。

我分在九级五班,二楼最西边教室。我和周大壮,林玉豪分在一个班,刘志高分在九级四班。每天骑自行车上学,从家里自带饭盒吃饭。秋天气候变冷,饭盒就送到食堂大锅内加热。有时,母亲给四角钱和半斤粮票,去镇上买油条吃。很多时候,都宁肯挨饿,也要花三角钱买一本‘故事会’看。

班主任教语文,是本村的李秋明老师。他讲课认真,也非常严厉,没有同学敢在他上课时随便讲话。相对而言,数学老师性情随和,喜欢和同学们开玩笑。例如,他在讲台上讲,这事是真的,就有同学在下面喊这事是线的。六年级开始,要学英语。教英语的是位女老师,留着卷发,大鼻子,印象深刻。

同学们读其它单词,兴趣不高。只有读蜜蜂时,热情高涨,BEE-B,那叫一个激情澎湃。

从二楼窗户向北面看,能看到一排排红砖瓦房。那里边有一间图书室,摆放上百册图书。我曾经去买过一夽《兴唐传》。另外有一间屋子,存放生物课学习的各类生物标本。

冷云经常在傍晚时,到我们家玩。她拿着英语课本,问我单词的读法。她非常喜欢我们家的狗赛虎,带些零食给它吃。赛虎看到她,也亲近,尾巴差点都能摇掉。

学校内,每条道路两边,都栽种法果梧桐树。冬天来临,树叶落尽,能看到一颗颗金黄色的小圆球,挂在树枝上。我上学骑的自行车,就摆在楼后的过道边上。这辆车是二八大金鹿,个头大,铃铛响,跑起路来也快。稍有美中不足,我身材不高,骑着有些费力。

母亲非常担心我长不高,尤其和同龄的孩子比,他们一个个像是吃过催长剂,长得那叫一个快。母亲虚心求教,听邻居说大年三十正午十二点整,准时在门框上做引体向上能长高,特意看着让我做几个才罢休。后来,又听说男孩的胸口痛也是长个的重要因素,就时不时来一句:“得胜,胸口有感觉没有,痛不痛?”

我得哭笑不得,有些心烦。也许,这就是成长的烦恼。

其实,最烦心的事情是嘴角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长胡子。夜里偷偷地忍痛拔掉,第二天早上起床,发现又长出很多。我听后街郑文的父亲说,用滚烫的沥青能清除,就四处寻找。

过年时,我看到邻居戚爷爷在大街上用沥青清除猪头上的毛。蹲在一边观看,趁着戚爷爷不注意时,用树枝挑起一团沥青,想尝试向脸上来一下。幸好戚爷爷眼疾手快,及时阻止,才避免毁容的惨剧发生。

“傻孩子,你是真糊涂。这滚热的沥青要是弄到脸上……”戚爷爷问明原因,立刻喊母亲。

为此,母亲给我们父子同时上了一堂课:“得胜,咱是男子汉,大丈夫,脸上长胡须,说明你长大了,开始有男孩子的阳刚之美。如果脸上不长胡须,那不成太监啦?”

我心下好奇,问道:“娘,什么是太监?”

“太监就是封建社会伺候皇帝的男人,他们脸上就没有胡须。”母亲面沉似水,望向父亲,一字字道,“老石,你这个当爹的,是不是应该表下态,说点什么出来听听?”

父亲认错态度端正,急忙说道:“静静,这事都怨我,怨我。你先别着急,有气冲我来。”

母亲强忍怒火,说道:“老石,孩子们都长大成人,生理教育也要跟上。千万不要因为我们一时疏忽,给孩子们造成终身的伤害。今天这事,幸好戚叔有心,否则,脸上……”

父亲点头道:“对,对,你说的一点没错。”

母亲道:“老石,想和你商量个事,行不?”

“行,你说。”父亲笑道,“你是咱家的话事人,说话好使。”

母亲正色说道:“老石,你先别贫嘴。我是这么想的,从今天以后,豆豆有事就交给我。得胜是男孩,生理健康方面你说话方便些,要时时关注。另外,学习也要上上心,可以吗?”

“中。”父亲当场表态,“我全力支持领导决定,并一丝折扣不打,贯彻实行。”

期中考试,六,七,八三个级部,每个人的考试排名成绩都用黑毛笔字写在大红榜上,全部张贴在校外的宣传栏内。我考了班级第九,级部六十二名。母亲奖励五元钱,我去百货大楼买了一个软皮本,里边全贴上港台明星的贴画。

那一年春天,我很拉风。出门走亲戚都夸有出息,就连父亲和母亲听后,脸上也觉得有光采。为了奖赏我,特意将过年带出门的一包桃酥,拆开分给我和石豆豆吃。这包桃酥从初二就开始串门,一直到初七,终于落入我的腹中。若在往年,母亲过年都带的是饽饽,来来回回,也没有哪家亲戚收。从前年开始,在威海上班的舅舅,给每个姐姐和妹妹都送来一包桃酥。母亲让父亲去供销社买回一瓶老白干,算是回礼。

从此,过年送礼就没有人带饽饽。父亲时常感叹,苦日子总算熬出头啦。一不愁吃,二不愁穿,敞亮的活人就好。我心中,倒没有什么感叹。只是觉得姥家过年的水饺好吃。至少,猪肉新鲜。还有,就是姥姥过生日,第一次吃到生日蛋糕。多年以后,他才知道生日蛋糕上的奶油,原来是软的。

这一年,我开心的事多,不开心的事也有。最大的遗憾事,就是冷云要搬家。

当我得到消息时,她们家已经人去屋空。站在紧锁的院门外,我站了很久,默然无语。

《青梅竹马》

家住在同一个小山村,人住在

同一条黄泥小巷,从小一起玩过家家

总是她做妈妈,我做爸爸

春天过去,又到了夏

无忧无虑的日子,快乐的我和她

一天又一天,我们都慢慢地长大

我每天忙忙碌碌,虽然辛苦,想起她

幸福就偷偷在心底乐开了花

那一天我回到家,忽然听说

她和她的爸爸妈妈,离开了故乡的老家

我跑到她家门前,时常见面的那棵老树下

只听到风吹树叶,呼啦啦地刮

她走了,我再也看不到她

她走了,我再也听不到她说的话

她走了,她带走我的春天和童年骑过的木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