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花 送徐艺初归昆山1

天外孤帆云外树2。看又是春随人去3。水驿灯昏4。关城月落,不算凄凉处。 计程应惜天涯暮。打叠起伤心无数5。中坐波涛6,眼前冷暖,多少人难语。

注释

1 徐艺初:即徐树毅,字艺初,江苏昆山人,纳兰性德老师徐乾学之子,康熙进士。康熙十二年(1673),徐乾学因任顺天乡试副试官时受弹劾,降级回昆山,此大约为徐艺初次年回昆山时纳兰所作。

2 天外孤帆云外树:天外孤帆,李白《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孟浩然《宿永嘉江寄山阴崔少府国辅》:“相去日千里,孤帆天一涯。”云外树,钱起《再得毕侍御书闻巴中卧病》:“数重云外树,不隔眼中人。”

3 看又是、春随人去:吴文英《忆旧游》:“送人犹未苦,苦送春随人去天涯。”

4 水驿灯昏:姜夔《解连环》:“水驿灯昏,又见在曲屏近底。”

5 打叠起:收拾起。

6 中坐波涛:李贺《胡子筚篥歌》:“心事如波涛,中坐时时惊。”中坐,坐中。

简评

词为纳兰送老师徐乾学之子徐艺初回昆山而作。起句格高境阔,可谓以诗为词,再现了别时所见。次句为词语,交代了时为春日。接下三句为想象语。水驿灯昏,关城月落,已是凄凉之境,可词人偏说“不算凄凉处”,可见对于离去的人,内心与处境之凄凉更甚于此,暗含不平。下片前两句写词人的伤别之情。打叠起伤心无数,正反映出离愁与伤心之甚,难以收拾。结尾三句写徐艺初由于父亲降级,颇感受到了冷暖炎凉,内心如波涛般难以平静。“多少人难语”,是当事人心中之苦难以言表,也是纳兰的愤激之词。全词情感蕴藉,点到为止,不似情词缠绵,但结尾三句颇道出了世态炎凉,对于贵胄公子,已属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