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发白帝城〔一〕

朝辞白帝彩云间，〔二〕

千里江陵一日还。〔三〕

两岸猿声啼不住，〔四〕

轻舟已过万重山。〔五〕

■ 注释

〔一〕白帝城：在今四川奉节县东，城在山上，地势较高，常为云霞所罩。

〔二〕朝：早晨。辞：告辞。

〔三〕江陵：今湖北江陵县。这两句说，早上告辞了彩云缭绕的白帝城，只用一天时间就可以到达千里之外的江陵县了。

〔四〕不住：不停。

〔五〕这两句说，长江两岸的猿在不住地啼鸣，江中的小船眨眼之间就越过了重重大山。

■ 简析

这是李白脍炙人口的七绝之一。有人说它是“神品”，有人说它是“绝唱”，给予了很高的评价。此诗的成就，在于诗人准确地把握绝句的艺术特点，不多不少，二十八字构成一个完整的内容，高度概括了长江在三峡中特有的气势和诗人当时的亲身感受。意境优美，情感饱满，浑然天成，真是“行乎其所不得不行，止乎其所不得不止”。

李白因参加永王璘的军事行动，兵败而被扣上“附逆”的罪名，流放到夜郎。他沿长江西上，不料第二年春天，在巫山附近的白帝城时传来了肃宗大赦的消息。他像一只脱笼的鸟雀，可以立刻返回江陵了。滔滔的长江流水，似乎也很理解诗人重获自由的欢乐心情，载着一叶扁舟，箭一般地驰向江陵。首句用一“朝”字，先点出时间，再用“彩云”二字，指出白帝城的地势之高。处于彩云之间，暗示有据高顺流而下的意思。二句用“千里”二字写出路程的遥远，又用“一日还”说出行舟之疾速。这一二两句，就已将行舟的迅速之意写尽。瞬息千里，若有神助。三句写了两岸的猿声，和四句的“万山”互相映带。最后，再用一“轻”字，复写舟行之快，说出水势的急泻。舟行是如此，一泻直下。诗人的诗笔也更是如此，一泻直下，毫不拖泥带水。“猿声”一句，文势不伤于直，这犹如画家布景着色，于关键之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