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你不是说没有事情瞒着我？”
沈露仰起头看向坐在独孤晴对面拿着药膏的少年，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些想笑。
走前她心里不安，亲自问过他。
曾经，都是自己坐在那个位置，他为自己易容改装，为自己讲解任务，每每都说一句：“平安回来。”
只有这次。是自己主动去问布防，他告诉自己，他没有隐瞒她。
她不问他不说，这就是最好的回答，不是吗？
独孤晴站起来，她的半边脸已经涂满了药膏，看起来枯黄苍老。另一边还是明媚动人的。
“参陆姑娘，此次是玉郎顾念与我，确实委屈了你。不过，身为死士任务失败，断没有推卸与他人的道理吧？”
璇玑低下头，“晴姑娘……”
开阳转身回去，搀扶着独孤晴，小声安抚着：“晴姑娘何必与她多言，任务失败还将麻烦引回璧月亭，我们定会惩戒。还是先让璇玑为您易容，早些离开。”
一屋子的人，灯火明媚，她穿着不合脚的靴子，撕掉了半截袖子的中衣站在门口，却觉得自己活像到了另一个世界。与这里格格不入。
沈露亲眼目睹开阳和璇玑送独孤晴上车，趁着夜色远去，竟笑出声来。
忽然有种报复的快感——他们可能不知道，倘若她不假扮独孤晴，此时不过是一桩刺杀未遂。时间久了也算不上什么。
但是……她不仅假扮了独孤晴，还被人看见死而复生……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被打肿的脸上一片凉意。
开阳离开后，璇玑折了回来，站在沈露跟前。他比沈露还要矮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两只手在身前纠结。
“三六……我……”
参陆品行极为坚韧，几年来执行任务致命伤也有几十处，可是再疼再苦，璇玑也没见过她如今的模样。
脸上满是泪痕，却眉眼弯着，神情薄凉。看他，如同陌生人。
“我衣服坏了，也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沈露擦着璇玑的边儿出门去，眨眼间已经出去几十尺距离，和璇玑多待片刻也是难受的。
璇玑紧紧攥了拳，吐出一口浊气。“回来就好。”
然而，沈露听不见。
沈露也没想挣扎。只是回到自己的茅屋，脱掉臭男人的衣服，赤身裸体，无心梳洗，带着一身血腥味钻进了被窝里，将自己裹得很紧，紧紧闭上了眼睛。
那是公子喜欢的人……理应护着……公子幸福就好……公子要护着的就是她要护着的……公子很失望吧……公子是不是也期待着她就此死去……公子说过等她回来复命……公子……
骗子！
她早就觉察到，这次的计划漏洞百出，就是不肯去想，原来是要她去送命的。
沈露翻了个身，脑海中纷繁的思绪，搅扰得她没有一点睡意。
越是想，脑海竟是越发清醒。
在贤兴宫殿前，她一舞毕，暗示天勋君避开众人寻欢，才背过群臣，就有银针飞来，直取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