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归来,同桌依旧是清爽的短发,但神情却像个娇羞的新娘,附在她耳边悄悄地说:“我和骆天骄在一起了。”
渺渺心里咯噔一下,看到不远处篮球场上,骆天骄屈膝上跳,投进一个漂亮的三分球,掌声如潮,他冲她们这边看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笑得明亮。
他在看谁?渺渺觉得他似乎扫了一眼自己,但很快就把目光转向了别处,而同桌则羞得捂着脸,不敢看向篮球场。
黄昏是浪漫的,微风吹拂着脸庞,云霞像油画一样,铺满了天空,绚丽多彩,而十七岁的渺渺,仰望天空,却觉得它像黑白照片一样,空有一副躯壳,却黯然无光。
同桌还在叽叽喳喳地分享他们暑假的趣事,说他们一起去骆天骄乡下的奶奶家玩,去捉河虾,去摘玉米,还坐在屋顶上看月亮。
渺渺微笑着点点头,只回了一句:那很好呀。
那的确很好呀,不好的只有她。
原本还是互相嫌弃的两个人,为什么忽然走到了一起了?同桌没有说,渺渺也没有问,因为在事实面前,一切过程都显得毫无意义。
不久后的一个晚自习课间,她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闲逛。
不知逛到哪里,忽然就看到了那刺眼的一幕:桂花树下,清瘦英俊的少年捧着短发少女的脸庞,吻得温柔细致。
还有什么比他的态度更重要呢,渺渺突然就想明白了,青梅竹马,到底是青梅竹马,纵然嘴上说嫌弃,心里却是无比亲密吧。
落荒而逃?没有,她只是默默地转身离开,一滴泪都没有落。
没有人发现她的异样,她也的确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同,安静地上完了最后一节自习,做了一份卷子,练了两页英语字帖,效率高的惊人。
只是晚上放学,背着书包走出教室,混入热闹的人群,眼泪却毫无征兆地落下来,像是迟来的风暴,汹涌澎湃,吞噬人心。
接下来的日子,同桌依旧和她要好,依旧说着和骆天骄交往的点点滴滴,她都一一笑着附和,却从来都不发表意见。
她再也没有向任何人请教问题,遇到不会的就默默地发呆,而骆天骄也再也没有自作主张地帮她讲题,连看她的眼神都躲躲闪闪的。是在避嫌吧,她想。
意料之中,高三的第一次月考,她又回到了排名榜的最后一页,班主任找她谈话,说了很多高三的重要性。
而她只说了一句:压力太大,想转班。
尖子班教学进度太快,的确会让成绩平平的她感到巨大的压力,班主任让她跟家长说,家长同意老师就同意。
渺渺软磨硬泡终于说服老爸,让她转到楼下的普通班。
走的时候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想趁中午大家都去吃饭时搬东西,却不料遇到早早回来的骆天骄。
骆天骄看到她在搬书,似乎并不诧异,抢过她手中厚厚的一摞书,默默地搬到楼下教室。
从普通班的教室出来时,他说:“我听到班主任和你的谈话了,你那么聪明,在哪里都可以过得好,不用和别人比,做你自己就很好。”
世界很大,想见,不远万里也能偶遇;校园很小,不想见,也有一万个办法错过。
在最后一年里,他们没有见过面。
渺渺心里憋着一股劲儿,在新班级里,抛去杂念,埋头苦读,成绩越来越好,还经常考第一。
因为学习辛苦,她也瘦下来了,五官长开,不再是婴儿肥的样子,越发光彩照人了。
她越来越自信,也有了自己的朋友,和朋友嬉笑怒骂,活的潇洒自在,只是越来越像,他喜欢的那个人了,连成绩都努力和那个人靠近。
第一次超过那个女孩时,她站在年级大榜前看了好久,终于蹲在地上,捧着脸无声地哭了。
超过又怎样呢?
高考之后,他们去了不同的城市,骆天骄去了BJ,那个短发女孩考的也不错,去了上海,听说大学之后他们依旧在交往。
而渺渺,应爸爸的要求,留在本地,读了江大,也是极好的学校。
他们是幸福的,没有辜负青春,也没有辜负对方。而她纵然没有得到那个人的爱意,但却因为他,成为了更好的自己。
故事到这里,应当圆满地谢幕了吧。然而,人生的奇妙谁也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