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机场的路上,许悠橙一直在和叔叔聊天,全然没注意到一身肃杀之气的沈念白。
沈念白看到坐在身旁神采飞扬的许悠橙,在心底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只要她开心就好,那些往事就随风散了吧。
结果已经比他想象中的好很多了,不是吗?
至少宋女士只是嫁给了她的叔叔,而不是她的爸爸。
看着后视镜里那个熟悉的面容,那个妆容精致,清冷高傲的面容,他无法忘记惨死的父亲,更无法忘记小时候街头巷尾的妇女压低了声音对他指指点点的样子,她们说他母亲不要他了,跟野男人跑了。
他拒绝和那人相认,也不愿叫母亲,只在心底称呼那人为宋女士吧。
沈念白其实隐隐约约猜到,宋女士可能是先遇到许鸣泉,和许鸣泉的婚事被家人阻挠后才心灰意冷和父亲结婚的,这么一来就解释了她为何对父亲感情冷淡,又为何不教他学画画。
不是他没天赋,恐怕是宋女士不想由此想起许鸣泉吧。
还有他的名字,念白,念是取自宋女士的名子,白是什么呢?他原以为是随便取的,没有深意,现在想来,那不就是许鸣泉的’泉’的上半部分吗?
宋女士想借儿子的名字表达她的思念,还真是深情又隐晦。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无法心无芥蒂地接受宋女士,她就算不爱父亲,也不该选择在父亲最落魄的时候离开,更不该让他同时失去双亲。
这些天他一直以工作忙为由避免和他们见面,只要见了他们,他就会忍不住想,宋女士是否在偷偷地看着他,是否曾后悔抛弃自己的儿子。
可是在得知他们要离开时,他还是忍不住跑过来看看,是舍不得谁吗?不,他是怕橙橙怪他对她的叔叔婶婶太冷淡。
是的,是这个原因,他不愿细想下去,就这样安慰着自己。
双手扶着方向盘,享受着掌控一切的感觉,车窗开了一个小缝,冰冷的北风吹进脑海里,什么烦恼都吹散了,只看到一路不断倒退的风景。
这一刻,他喜欢上了开车,那种自由畅快地追风逐云的感觉,真的可以忘掉所有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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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机场,许悠橙和叔叔一家告别,和小堂弟说再见时,小家伙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沈念白说:“姐姐,姐夫好高冷,一路上都不和我们说话。”
许悠橙不禁脸红了,只为那一声“姐夫”。
她干笑两声说:“呵呵,他就是话比较少,其实不高冷。”
婶婶似乎看出她不好意思了,摸着儿子的头说:“阿泽,现在叫姐夫还有点早哦,叫哥哥吧。”
沈念白不知道是闹别扭还是怎么了,皱着眉头说:“叫姐夫吧,我喜欢。”
许鸣泉和宋念面面相觑,讪讪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许悠橙自顾自地沉浸在少女的羞怯中,倒是什么都没察觉。
告别了侄女,许鸣泉和妻子牵着儿子的手一起过安检,一回头看到许悠橙和沈念白还站在原地。
许悠橙见叔叔回头,兴奋地挥挥手,而沈念白,则紧抿着双唇,面无表情。
许鸣泉笑着挥挥手,看到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远,忍不住低声问宋念:“真不打算告诉他真相吗?难道你就忍心让他一直这样恨着你?”
“反正他已经恨着我了,总比再让他恨着他爸爸好,在他心里,他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我给不了他母爱,只能保护他的信仰。”
宋念悄悄叹了口气说:“这一切的不幸总要有人要负责,他要是谁都不能怪,那该有多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