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福伯与杜嬷嬷一阵忙碌,几针刺下,慕晚珂幽幽转醒。
她偏过头,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人,眼泪不自禁的流下。
父亲姓程,入赘梅家,程家算得上是她的外祖家。
“你们起来,我有事情要你们去做。”
慕晚珂强忍着悲痛,一字一句的说:“福伯,你今日赎身出府,连夜进京,替程家人敛尸入棺”。
敛尸二字一出,福伯的眼泪流得更盛。
“小姐,老奴走了,小姐可该怎么办?”
“福伯,放心,我有嬷嬷照顾。记着,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把人都埋了。”想了想,慕晚珂又说:“福伯,程家不管犯了什么事,此次必是受了牵连,你此番入京,千万小心。”
“老奴马上就去,小姐多多保重。”
慕晚珂点点头,任由泪水洒在衣襟上,“嬷嬷,你送送福伯,顺便到外头买些纸钱,替我送……他们一程。”说完慕晚珂背过身,再也不看两人。
“是,小姐。”
“替我代句话给他们,”走至门口的两人听到慕晚珂说:“这仇,这冤,早晚有一天我会替他们报。”
“小姐,你先顾着自己的身子才好。”杜嬷嬷担心这件事对慕晚珂打击太大。
“都去吧,我夜里没睡好,这会儿想睡了。”
炮竹声响,合欢宴开。
慕府花厅内,张灯结彩,摆了十来席,丫鬟婆子在席间川流不息,笑声连连。
慕晚珂躺在床上,听着外头的热闹,慢慢磕上了眼。
乍一听程府的事,怒急攻心下,午后她便发起高烧来,眼看烧得越来越高,杜嬷嬷急得不行,求到了二爷跟前。
有脚步声传来,帘子一掀,有人走到床有,一只粗糙的手抚上了她的额头。
“好好的日子不过,竟然要死不活的在这挺尸,害得老娘连顿安生酒都喝不上。”曹嬷嬷居高临下年看着床上的人,冷冷的说:“这是治伤寒的药,一日三盏,煮好了喂你家小姐吃。”
说完一刻也不愿意多呆,捂着鼻子逃也似的离开。
杜嬷嬷捧着药正要去煮,慕晚珂哑着声开口:“过来”
“小姐,”杜嬷嬷踌躇着上前。
慕晚珂用力睁开眼睛,只见杜嬷嬷白晳的额头上腥红一片,血迹斑斑。
一滴泪落在枕边,消失不见。
慕府堂堂嫡女,请药居然要贴身嬷嬷磕破了头去求。
真真是书香世家,好!好!好!
慕晚珂不怒反笑,嘴角扶上了一抹笑意。
欠债还债,欠命还命,嬷嬷,咱们吃的苦,早晚一天我要讨回来的。
月光如洗,暗夜依旧。
慕晚珂清楚的知道,她的心已坚硬如铁!
五年转瞬即逝
隆庆三十七年的夏天,伴随着一惊雷,悄然而至。
傍晚,天气闷热。
扬州钱知府的后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身形婀娜的妇人迅速钻进马车,这妇人是钱知府最宠爱的小妾余氏。
绿衣丫鬟机灵的四下看看,跳上马车,与车夫耳语了几句。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一处窄巷口停下。丫鬟扶着余氏下车,步行了数百米远,两人钻进了一处宅子。
刚入宅子,余氏傻眼了。近十米长的队伍排出了正屋。妇人咬咬牙,不敢伸张,默默的站在了最后。
三更已过,才终于轮到了她。
年轻的伙计笑意盈盈的低声说:“这位夫人请跟我来。”
绕过正厅,走过长廊,穿过假山流水,在一间小小的屋子前,伙计止步。
“夫人贵姓”
“姓余”
“家住何处”
“杨家巷子口”
“稍等”
伙计简单的询问后,便进去通传。
余氏瞧瞧四周,晖暗一片,气氛饭然变得诡异,有种让人说不出来的感觉。
绿衣丫鬟似乎也察觉到,一把抓住余氏的胳膊。
“夫人,金大夫有请!”
伙计去而复返。
余氏长吸一口气,推开丫鬟的手走进屋内。
屋中布置的十分简单,只一桌一椅。桌子后面,一黑衣人蒙着面纱端坐,深邃的双眸不带一丝感情的看着她。
余氏打了个哆嗦,身形优雅的坐下,轻咳一声,“金大夫我……”
“伸手”清冷的女的声淡淡响起。
“你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