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遥远记忆里的种子,也曾生根发芽

有一瞬间,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一个指标,来确定一座城市的温度,必须承认城市发展的迅速,近乎是一个光怪陆离的过程,在这个过程里,与之相对的则是岁月的斑驳和颓丕,于是叫人忍不住曲着双手,竭力想掬住一缕流风,问一问今夕何夕。

绕开璀璨点缀的夜,黑与白的交错之前,长街溜人,匆匆不知的时光痕迹,隔着这一层厚厚的玻璃,当真就真的看的明白?

视线流窜,强自安上名头的消遣骤然变得正义起来,似乎也是玻璃墙内外双方的彼此怨怼,终于叫这片咫尺天空里,映出所谓的冷暖来。

思虑之后,我至今二十四岁,活的不明不白。

咖啡店的主人很少露面,每日里忙前忙后的据说是附近学校的兼职学生,于此相比,我对人生的态度何其的失败。也许正因如此,都不忍心点上一杯精心制作的咖啡,免得浪费,于我还可以掩盖囊中羞涩的事实,何乐不为?

咖啡店每天都会在花店进一批花,为店里装饰点缀,这是与陈沛菡全然不同的指尖艺术,负责此事的女孩子每天不同,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赏心悦目。

陈沛菡若是晓得我还会关注除她之外的女性,恐怕乐意从此吃斋念佛,感恩上帝。

当然,凉白开到底无味,于是要了一杯咖啡。

很苦,又要了许多糖。

服务生为此建议我可以直接点一杯糖水,然后往里头搁咖啡粉。

这是个极好的建议,只是每次落座,我总忍不住刻意的附庸风雅,不愿意自己太另类。

今天倒没人愿意提醒我一句。

传来花瓶碎裂的声音,视线里,蹲下身收拾的女服务生曲线尽展,一切都是青涩与成熟的交界,最喜人的时候。

时光往后走一程,那时候陈沛菡还没有这么自来熟,不曾为我如此操心劳力,我也还愿意随意从书架上抽一本书,找一个随意的地方,随意翻阅与记忆,甚至还相信着真有“一见钟情”这回事。

那会多大?

十七八岁开始?

只是当记忆需要确切到某一刻时,脑子并混乱了。

陈沛菡哭着鼻头给我打电话,说是想请我喝茶。

我就去了,红着眼圈的女孩子扑了上来,将我手袖抹上了鼻涕眼泪,待她稍稍平复,我问她哪学来的架势,说是电视剧里都这样。

第一回合完败。

她又问:“喜欢和被喜欢我要怎么选?”

我正打算长篇大论,她自己收回问题,说到:“问你也是白问。”

第二回合完败。

结果听着诉了一个下午的苦,茶没喝成,反倒贴了矿泉水。

十八岁刚过的陈沛菡正在烦恼,我则等着看她笑话。

第三回合再次完败。

无论喜欢与被喜欢,我最多只能在她婚礼现场说几句祝词。有些人,没办法做恋人,陈沛菡就是,硬生生被她处成了“哥们”,叫我都无从下手。太过了解,就没了可能,便不再多想。

印象里主动给她电话,已经是大学生涯开始的某天,原本是对她之前的几次骚扰做个回应,结果变成了她的催婚。挂断电话后,第二天她便杀到面前,效率堪比怀疑男朋友背着自己为非作歹的女朋友。

一顿训后,从我这里带走了一笔钱,之后陆续几次,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投了多少,直到艰难毕业,赋闲在家,不堪送花员的苦日子,我终于想起来问上一句。

陈沛菡说:“你这忘性,活该没有姑娘喜欢。”

但陈沛菡并不知道,我其实有人喜欢,虽然只是很短暂的一段时间,而我也在回应这段喜欢的时间里,做了很多努力,结果并不好。

至于陈沛菡以为我得了抑郁症,没日没夜的查岗,偷偷给我联系心理医生,变着法的带我去看。后来我其实也单独去看过,就在失明的那一阵。

陈沛菡转寄了叶微微的结婚贴,陪我在公园坐了一个下午,一并送了我一颗仙人球,那会她的沛菡花店刚起步,还叫别的名字,于选择了相对管理的多肉植物。

结果整个下午,她的状态比我还要低迷,像个犯错的孩子。见缝插针的跟我解释她经手请帖的原因。

不外乎“既然问心无愧就去见一面”一类的道理。

我便转问她:“倘若我问心有愧呢?”

她怔怔不说话,眨眼睛开始掉眼泪,如我至亲一般心疼道:“你别吓我。”

我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将请帖收了起来。

远方的天色,蓝了少许。

……

叶微微突然说她跟人打赌输了,作为惩罚,她打算做一次大冒险,跟人表白。

我很不荣幸的成了这个对象,因为跟我表白是个人都只会认为是在逗趣。

彼时,陆宇正和杨小姜打得火热,据说都已经到了小树林用嘴巴打架的地步,陆宇自认他的人生大事有了着落,而受他关照的我至今只会啃书本,在与杨小姜合谋后,开启了他们所谓的“呆头鹅”改造计划。

叶微微第一个答应下来,于是有了那次大冒险。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叶微微确实是第一个可以从我手里拿走课外书,而叫我生气不起的姑娘。

谈不上念念不忘。兴许只是彼此乐意付出童贞的一段成长。

同行过一阵,到底在各种各样的毕业季背道而驰,再见面是一纸请帖,印刷体的名字。

陆宇也失魂落魄了很久,经营着一家“小姜音乐酒吧”,在那之前他自诩流浪的音乐诗人,带着他的小姜,以流浪作为一种朝圣。

远久的故事里,四个人的小团体里,一对真情侣,一对假装情侣。

陆宇的撺掇下,相处半年后的暑假,我与叶微微有了一次旅行。

住进同一个房间,仍旧有两米宽的床,分割开躁动,见证了半宿不眠。

晨光惊扰了均匀的呼吸,唇瓣温凉的碰撞,激发了想要融入对方身体的冲动,粗重的呼吸声下毫无回避的索取,直到某一瞬间坚决的拒绝。

如大梦初醒,无所遁处。

一切静滞,流淌的光阴长河,从此冲刷着最初的青稚试探。

开始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