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叹气!谁敢说一个死字!我现在就要他的命!”源高一郎的耳畔满是叹息声,还有“死”这个字眼,刺痛了他濒临崩溃的神经。
他的女儿,绝不会轻易死掉!这些人,又有什么资格来判定她的生死!
“咳,咳。”忽然,门怡姒剧烈地咳嗽起来,张开嘴,吐出了几口水,意识渐渐地恢复过来。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看见了自己的父亲,那充满着暴虐和戾气的英俊脸庞,还有来不及褪去的悲痛和绝望,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但他的眼神却是激动的,还有着几分未散去的恐惧。
“阿姒,没事了,没事了。”源高一郎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的身上,将门怡姒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语气温柔,身上的戾气尽数散去,只余下尚未完全散去的惊恐。
“爸爸,阿姒应该早点叫你的,差一点,就没有机会了。”门怡姒靠在父亲宽厚温暖的胸膛,即使冷的牙齿都在打颤,她还是努力用平静的声音和他对话,刚刚父亲一定吓坏了,所以才会露出那样恐怖的神情。
“阿姒,别瞎说,你不会有事的。”源高一郎搓着女儿冰冷的小手,已经不知是应该开心还是难过了。
他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六神无主,惊慌失措的感觉,即使现在,心里还是没有完全平静下来,想到差点就会失去他的掌上明珠,失去他和阿静唯一的孩子,他依旧有些后怕。
“别围着了,都散了吧。”源高一郎抬起头,冲周围的客人说道。
“等一下。”他怀中的门怡姒却制止了他,不同于刚才,这声音很是冰冷,甚至带着杀意。
只是一个12岁的孩子,源高一郎却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凌冽的杀气。
门怡姒离开了父亲的怀抱,推开了源奈子给她擦脸的手,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源高一郎没有阻止她,从门怡姒的表情和眼神可以看出她这次落水一定是被人蓄意谋害。他现在也很想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动他的女儿!
即使女孩冷的浑身在颤抖,也没有多少力气,但不代表她就会这么放过幕后黑手。
门怡姒不是圣母,没那么善良,更何况,这个女人差点要了她的命。
她缓缓地向人群中走,身上不停地滴着水,表情却是冰冷的,和手冢的冷漠不同,她的冷下面是滔天的怒火和一丝杀意。
周围的客人不自觉的退到两边,给她让开了一条道。
手冢看着不远处的女孩,眸中带着一抹深意。他一直觉得,这个女孩不是单纯的美丽而已,她的个性和她的身世一样,很不简单。
“你要去哪?”门怡姒伸出手,拽住了那个比她高了近一个头的女生的衣领,气势上却是完全碾压,“你放手。”女生也没想到一个小孩竟然这么有魄力,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一身狼狈,还不忘回头报复。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话没错,但是门怡姒却不打算等这么久,有些人,现在不给她教训,以后还会去祸害更多的人。
门怡姒松开了她的衣领,伸出冰冷的右手拉住了女孩纤细的手臂,“烟花很美吧,在这里看不清楚,不如再近一些。”她不愿动,门怡姒便一个用力,掐住她的手腕,让她觉得一阵剧痛,稍有放松,便被门怡姒甩到了前面。
“这么美的烟花,你却要用来当做杀人的背景,还真是给我找了个好的死亡氛围呢。”门怡姒忽然笑了起来,天空的烟花照在她湿润的脸上,美的就像天边的星河,璀璨耀眼的让人忘了呼吸,她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这感觉,还真有些陌生。
“你在胡说什么,我是森田集团社长的女儿,就算你是源家人,也不能污蔑我。”女生挣开她的手,不承认。
“不管你是谁的女儿,都没有资格轻贱人命!”即使门怡姒在笑,但她周身的气息那么的冷,那么的悲伤,眼神也是一望无际的黑暗,看不见丝毫神采。
生而为人,又何来高低贵贱?
如果优越的出生,非凡的地位,滔天的权势还有家人的保护,只是用来仗势欺人,甚至是谋财害命,那这样的人,这样的家族,活着就是祸害!
更何况,她门怡姒也有家,也有关心疼爱她的亲人,因为这个女人,她差点就失去了重新拥有家人的幸福和喜悦。
“我不是天生的逆来顺受,不管有没有家人保护,都不好惹,你最好记住。”门怡姒伸出纤细的右腿,猛地踢在她的肚子上,那女孩直直地向湖里倒去,但又被门怡姒伸手拉住了。
“源家的私生女有什么好嚣张的!放开我女儿!”门怡姒的身后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私生女这三个字,深深刺痛了她的心,的确,无论在门怡家还是源家,她都不算是名正言顺的。
“放肆!我源高一郎的女儿,生来就有嚣张的资本!”源高一郎满是怒火充满威严的声音从门怡姒的身边传来,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
他看着身后那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实在想不通他们源家竟还会和这些垃圾有往来。多和他说一句话,源高一郎都觉得掉价。
“把他们一家扔出去,从源家宾客列里永远除名。”源边渡一直在庭院中央看着这里的一切,他很欣赏门怡姒的个性,也很心疼这个孙女悲伤的经历,现在竟然还有人敢公然指责她的身份,看来真是活腻了。
“是。”几个黑衣保镖从暗处走了出来,架住了中年男人和他的家人,还有一个保镖走到了门怡姒身边,想将她拉着的人拖上来,和他们一起赶出去。
“你是不是觉得现在这样很绝望呢,我这个人,一向讲究平等。身后的湖水,我已经替你感受过了,很冷也不好喝,所以,你也去享受一下好了。”门怡姒说完,无论身前的人如何哀求,她依旧轻轻地松开拉着她的手,任由她落进了水里。
“让她喝点水再救上来,别让人死了,脏了家里的水。”门怡姒擦了擦手,转过身,一本正经的吩咐身边的保镖,男人恭敬地弯下腰,朝门怡姒鞠了一躬,“是的,门怡小姐。”
“阿姒,我带你去洗澡,换身衣服,小心感冒了,为这种人生病,不值得。”源奈子拥着门怡姒向前院走。
源高一郎回头看了几个下水救人的男孩子一眼,沉声道,“你们也去洗澡换身衣服。”
源弦歌应了一声,领着手冢他们跟在源奈子身后向前厅走。
虽然门怡姒及时洗澡换了衣服,到底体质不如男生,当天夜里就发起了高烧。
源奈子在家照顾了她一整天,到第二天晚上,门怡姒的烧才退下去,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声音也沙哑着,但勉强能喝一点清淡的粥,精神也比之前好了许多。
“阿姒,明天帮你请假吧,身体这么虚弱,就别去上课了。”源奈子看了一眼温度计,虽然烧退了,但这一天门怡姒都没怎么进食,脸色也不好,还是再休息两天吧。
“没事的,今天再睡一觉就好了,我的东西哥哥都帮我搬过来了吗?”门怡姒本打算今天和源弦歌一起回家搬东西的,奈何生病了,最后只能让源弦歌去帮她搬过来。
“你的书,电脑,衣服,能搬的都搬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紧养好身体。”源奈子替门怡姒捻了捻被角,眸中有些心疼和无奈,这孩子和他爸一样爱逞强,生病了也不消停。
“那就好,阿姨,让你担心了。”门怡姒松了口气,书不搬过来的的话,她明天就没办法上课了,而且上午还有英文小考,这还是她在青学的第一场测试,门怡姒不想缺考。
“你也知道让我担心了?以后有什么事别一个人逞强,身体最重要。”源奈子叹了口气,伸出手捏了捏门怡姒小巧有型的鼻子,眸光深处隐藏着一抹苦涩。
阿姒不愿意叫她妈妈,想来还是没有迈过心里那道坎。
她还是将自己困在过去,不曾解脱。
第二天,门怡姒吃完早餐后,坐着源高一郎派给她的专车去学校。
车子离学校还有一条街的时候,门怡姒让司机停了下来,她始终觉得这样上学太高调,这辆车一看就价值不菲,学校里除了不二和手冢没人知道她的身份,门怡姒也不想张扬。
再次踏进熟悉的教室时,她觉得像是已经很久没有来上课了,这两天发生了很多事,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门怡,早。”陆陆续续有同学进来和她打招呼,门怡姒都和往常一样温和地应着。
如果有机会,她还要和手冢道谢,前天是他将自己救了上来,如果再晚一些,门怡姒大概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门怡,在想什么呢。”不二的声音从门怡姒耳畔传来,他微蹲下身,微笑着注视门怡姒仍有些苍白的小脸,“没什么,手冢他大概什么时候会去社团?”她回过神,看向不二优雅的俊脸,将心里的问题说了出来。
“手冢?他今天一放学就会过去。关东大赛近在眼前,校队成员需要抓紧时间练习。”不二直起身,看了一眼后门口,门怡姒想见的人,刚刚从那里走过,但他没有来得及提醒。
“嗯,我知道了。”门怡姒点了点头,决定放学去网球社找一下手冢,顺便再看看青学作为地区第一种子的实力。
虽然母亲的死让她对网球产生了阴影,甚至连球拍也握不住,但绝不代表她会就此厌恶这项运动。
“第一节课的小考要加油。”上课的铃声突然响起,不二来不及询问门怡姒为什么要找手冢,便匆匆回了座位。
这次的小考有些难度,但比起门怡姒在中国接触到的英文课程,还是要轻松一些。
“不二,你觉得这次你和手冢哪个分数会更高一点?”菊丸坐在不二的旁边,忍不住探出头,询问他的战况,“不知道,大概是手冢吧。”不二向来对成绩不怎么在意,虽然不是年级数一数二,但也很拔尖,毕竟“天才”这个称号,不是白来的。
“唉,手冢怎么一直都这么优秀呢,当个好学生真难。”菊丸叹了口气,回到了位置上。
“这次,不见得会是手冢拿第一哦。”不二缓缓睁开了湛蓝的眸子,里面满是神秘的光芒,他的余光投向了靠前门口的门怡姒,但粗神经的菊丸没有注意到。
放学后,门怡姒本想和不二他们一起去网球社,但今天负责整理班级书架的女生临时有事和她换了值日时间,门怡姒不得不留在教室整理图书。
星期一的书架一直格外凌乱,而且不知道是谁,将本用来踩的高凳子搬走了,门怡姒只能踩着自己的椅子去够最上面两层的书,但高度不够,最上面那层的书她很难够到。
门怡姒垫着脚费了好大功夫,才将最上面的书一本一本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