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四万!一分都不能少!”老杨说得斩钉截铁。
围观的人都不乐意了,尤其是那些蠢蠢欲动打算接手的人家。房间里乱糟糟吵成一锅粥。
“我们最多出三万。你看行不?”有人开始向老杨吵架还价。
老杨犹豫了一下,犟嘴道:“三万五,再不能少了。亏本买卖谁做啊?”
“是啊,亏本买卖谁做啊?你拔掉了她几个牙也是钱呐!”有人起哄。
老杨心头烦躁不安。突然升起一股戾气。他再一次拿起了门边的锄头。
“我宁愿一锄头敲死她,少一分钱都不卖!”老杨气势汹汹的站到少女身旁,似乎准备随时对少女下死手。
叶樱脸色惨白,眼泪不住的滑落。七月离开很久了,还不见踪影。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支持到七月回来的时候。
“你敲啊!敲啊!敲碎你自家的传家宝……”有人笑嘻嘻极力怂恿。
老杨骑虎难下,脸涨得通红。他的俩傻儿子也混在人堆里,笑嘻嘻的说着“敲!”
气血攻心的老杨大喝一声,猛的朝叶樱举起了锄头。
叶樱和众人同时发出惊叫。
“我出五万。”人群后蓦然传出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老杨闻言一喜,立马放下锄头朝门口张望。
叶樱也紧张的抬起了头。
只见刘大爷分开人群走了进来,他身后紧跟着七月和桃子。
看见七月,叶樱一喜。
“刘哥,你这是……?”老杨迷惑不解的望着刘大爷。
“这是我外甥,他父母双亡,只有我这个舅舅。也到了该成亲的时候了。”刘大爷将七月推到老杨面前。
老杨张大嘴巴,惊讶到好一会儿都忘了合拢。他实在不敢相信,这样的好事会落到自己身上。这小子,他明明知道叶樱患有会传染的不治之症,为啥他还愿意为个废物花这么大的价钱?不对不对,该不是他们合着伙来骗我?可是也不对,只有骗人钱的,哪有用钱骗人的?何况还是五万块。山里人家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存下这么多钱。
七月走到老杨身边,接过他手中的锄头。
“五万。我买了。”七月盯着叶樱说。
叶樱激动的哭起来。她明白自己就要自由了。
“你……”老杨欲言又止,反倒犹豫起来。
“不愿意?”七月问。
老杨没有回答。周围的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
“舅,咱们回去吧!”七月对刘大爷说。
“别!”老杨连忙阻止七月他们,“咋不卖呢?我这不是太高兴了么!”
七月走回叶樱床边,指着锁住叶樱的五条铁链:“将这些打开。”
老杨屁颠屁颠的去拿了钳子,与七月合力将叶樱从铁链下放了出来。
叶樱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可以自由活动的四肢,恍然如在梦中。她带着难以名状的心情,让眼泪在脸上肆意奔流。
众人见没戏可看了,一哄而作鸟兽散。
七月扶着叶樱坐好,问:“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叶樱摇摇头,紧紧抓住七月的手不放。七月拍拍她的手背,扶着她在床上躺好,然后走出房间。
刘大爷与桃子坐在外头堂屋,老杨和他的两个傻儿子也在。七月一出现,大家的眼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一手交人,一手交钱。”老杨迫不及待的对刚刚坐下的七月说。
七月朝刘大爷看了一眼,刘大爷看了桃子一眼。
七月:“能不能缓一缓,过几天付?”
老杨瞬间变脸:“合着你来戏弄我的?”
七月:“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谁身边会带这么多现金?”
老杨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他的态度便也缓和下来。
“明天,我人给你留到明天。”老杨说,“明天你不拿钱过来,我就转给别人了。”
“你给她弄点吃的,让她好好休息。我明天带钱来。”七月对老杨提出了具体的要求。
老杨点头表示同意。
七月一行人起身告辞。老杨将他们送到门外,返回时看见坐在堂屋里的两个傻儿子,忍不住上前一人头上给了几个暴栗。心情不好时,拿两个儿子撒气成了老杨的家常便饭。可怜了这两个外形有缺陷的人,连智商都被亲爹越打越低。
老杨走近里屋,站在门口远远看了躺在床上的叶樱一眼。后者盖着单薄的被子,蜷缩成一团。老杨并不敢太过靠近叶樱,可以说能离她多远老杨就会尽量离多远。他可以让她好好休息,因为他根本不敢打扰她。至于给她做点吃的,那是不可能的事。两三天能饿死一个人吗?当然不会。所以交给七月时,只要人是活的就行了。老杨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同一条路,昨晚走和今天走的感觉大不相同。七月思绪万千,心如乱麻。刚才总算有惊无险的将叶樱从死神的阴影下拉了回来。如果明天还是没有现金,他不敢想像老杨会有何举动。经验告诉他,人被逼急了,总会做出常人难以理解和想象的事情。
从老杨家出来后,刘大爷一直阴沉着脸。桃子兢兢战战的跟在他身后,不时瞄一眼七月。
他们是在离老杨家不远的路上与七月相遇的。那时候七月正如一只无头苍蝇在原地打转,刘大爷见后满以为七月是白日梦游。因为七月不但神情恍惚,还对他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你有钱吗?借我买媳妇。”
刘大爷与桃子瞬间懵逼。两人细细打量七月,感觉他不像梦游,也不像突发精神病。可这么没头没尾的话,真不像出自正常人之口。
于是七月对他们描述了叶樱的惨状,以期替代叶樱获得帮助和同情。看来,人到六神无主的境地,病急乱投医的概率就会大大增加。
“你没钱吗?没钱买啥媳妇?”刘大爷反问。
七月搔搔后脑勺:“我有。”
刘大爷:“在哪?”
七月:“手机里。”
刘大爷:“手机呢?”
七月:“弄丢了……”
刘大爷:“小兔崽子!”
七月恳切的请求:“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
刘大爷:“快走,救人要紧。”
三人走进老杨家时,刚好碰上老杨正欲挥锄砸美人。
在那万分惊险的时刻,刘大爷在众人身后中气十足豪气冲天的说了句:我出五万。
现在,他能拿得出五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