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臂长的澳洲大龙虾

第六章小臂长的澳洲大龙虾

陈副团长严肃地点点头:“目前只发现一个——李老头。尽管他自以为藏得很深,但是是不可能瞒过我们的火眼金睛的!”

鸭姐拍案而起:“这老不死的还敢来?”

高大妈:“是不是我太忙了没注意到,我一直没看到那老东西。”

陈副团长眼里闪过一丝得意:“请各位领导放心,在敌特破坏之前,本督查大队就已经将该犯驱逐出境了。当然,这都得益于我们的群众政策。敌特李老头就是孙大爷和何大爷发现并及时上报的。当前,人民群众报名热情非常高涨。孙、何两位同志已经提交了正式的入团申请,要求加入本督查大队。现提交支部讨论。”说完,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两张叠的方方正正的纸。

陆路看着面前的两份“申请书”哭笑不得。

经过三位副团长讨论通过申请后,高大妈开口了:“我说一下我们这边的情况。宣传方面目前开展得如火如荼,已经报名培训的学员对陆老师的教学非常满意,均表示不仅水平高,更重要的是老师教得非常细心非常认真,即使以前会的也觉得,我们的培训对于他们水平提高太多了。还有部分潜在学员表示考虑报名,相关名单我已经录下来了,接下来会重点跟踪。另外,我已经组织骨干学员明天到各自小区进行相关宣传,预计明天到达现场观摩人员超过80人。”

团里其它领导均表示非常满意。

高大妈继续说:“不过,我发现了我们部分工作的不足,现在提出来一下。首先,学员、临时入场人员、旁边观摩人员比较混乱,应该有明确的标识。建议明天发小红花给学员们戴在胸前,临时人员呢就发一张写着日期的卡。”

陈大爷插嘴说道:“我今天也发现一个问题啊,高副团长,貌似今天你老公过来没买票吧?身为本团高级领导干部,更应该约束好家属子女。同志,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啊……”

看着红了脸承认错误的高副团长,陆路马上出来打圆场了:“这个问题先不要说啊。我说一下我的看法。关于学员们标识这一块,我建议直接去买统一的舞蹈服。”

鸭姐有点为难地说:“这个开支有点大。”

陆路摇着头说:“不,我在淘宝上看到过,有19.9一套的。我们一次性买几十套,让他们印上夕龙的LOGO应该没问题。至于造价,其实开始我觉得学费收100元就好,这也算对学员的一种回馈吧。”

陈大爷立即表示赞同:“对!也是个广告!我举双手支持团长的决定。”

于是,该决议取得一致通过。

陆路继续说:“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我们的收入是按天,还是按月分配?”

三位副团长同时黑了脸,陈大爷都气得差点拂袖而去。在陆路再三哀求,表示深刻认识到自己所犯错误的严重性,并真诚检讨并保证从今再不出现类似情况之后,三位副团长才勉强原谅了他。

陆路感激地望着三位老人家,心里决定,到过年的时候折算成礼物去给他们拜年算了。

正好这时服务员走过来,陆路拉住问道:“对了,我们点的一个砂锅粥和一个蒜蓉空心菜怎么还没来啊?”

服务员微笑着说:“哦,您这边的菜已经做好了,都放在包间里。老板说等您这边正事谈完后,让我带您几位进去。”

好吧,换一桌就换一桌吧。

陆路一进包间立马吓得退了出来:“服务员,你搞错了。我们没点这些。”

服务员继续微笑着:“您好,没搞错。老板交代过您几位就是这桌。”

陆路看着整整摆满大圆桌的水蛇粥、鲍鱼、海参,还有其他很多自己根本不认识的菜傻眼了。当看到中间那只小臂长的澳洲大龙虾时,声音都是颤抖的:“我们真没点这些。”

这时已经坐到桌边的高大妈说了:“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咱们将错就错,随便吃点算了。”

随便吃点?陆路都快哭了。高大妈你是不是对随便吃点的概念有什么误会?

鸭姐也开口了:“是啊是啊,管他呢,先吃了再说。”说完率先舀了一晚海参往嘴里喂。

陈大爷不废话,直接用行动表示。“趴”地扯断了大龙虾的钳子,开始嚼了起来。

得,退也不能退了。吃吧,就把今天的收入当公款消费得了。

在无限唏嘘中,陆路吃完了人生中最贵的一顿夜宵,肚子已经撑得连站起来都难了。大家酒足饭饱后,陆路指着桌上的基本没动的菜,不好意思地说:“这多浪费啊。要不,大家打包回去。”

鸭姐和陈大爷都表示不用。高大妈更是说了:“不用了吧,海鲜隔夜不好的,陆团长你啥时候想吃啥时候来就是了。”

开什么玩笑?我还来?陆路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却说:“那如果你们真不要,我就都打包了啊。”

三人均表示没问题。

服务员来打包的时候,高大妈突然问:“陆老师你是没吃饱吗?”

陆路面有惭色地一笑:“不是。我想着这么好的东西,带回去给张子友也尝尝。”

高、陈奇怪地问:“张子友是谁?”

鸭姐代替陆路解释了:“哦,是住他隔壁的一个小伙子,音响就是他借给陆老师的。”

陆路急忙解释:“不光是音响的事。我认识他的时候,那天一天没吃饭,他就请我吃了宵夜的。那我有好东西的时候,怎么也不能忘了他吧……”

三位老人相互对望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打包好后,陆路底气不足地说:“服务员,买单。”

服务员继续微笑着:“先生,不用买单的。”

陆路完全呆在那里:“啊?”

这时鸭姐和陈老头才指着高大妈,哈哈大笑起来:“陆老师你不知道吧,这家店是她家开的。不仅如此,附近比较高档的三家海鲜酒楼都是她家开的。”

高大妈补了一刀:“谁在自己家吃饭还给钱啊?我还要感谢陆老师看得起,选了我们家呢。”

此时陆路并不感觉贫穷限制了想象,而是感觉到来自这个世界的深深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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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路把饭盒全部打开时,并没有看到想象中张子友惊喜惊奇惊异的笑脸。

张子友拿着筷子把玩着:“陆路,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无耻的人。”

陆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我怎么无耻了?”

张子友继续玩着筷子:“你觉得你这么骗老人的钱有意思吗?难道,你将来不会老吗?难道,你家里就没有老年人吗!我告诉你,我鄙视你!”

陆路:“我什么时候骗过老年人钱了?”

张子友直视着陆路:“那你告诉我,这两条软华夏什么意思?这两瓶国酒什么意思?还有,现在这一大堆海鲜什么意思!难道不是你哄骗人家几个老年人得来的?”

陆路倒吸一口凉气,沉默了很久,打开一罐啤酒喝了一口:“友子,我这么和你说吧,是,我可以承认我没有用,我是个废柴。但是,我从来没想过去骗人的什么。别说是大爷大妈,任何人我都不想骗。”

看着张子友不置可否的眼神,陆路又喝了一口说:“说实话吧,其实我和你或者任何一个年轻人一样,一开始我是瞧不起这些跳广场舞的老年人的。我觉得他们低俗,无聊,是坏人变老了。我还觉得这广场舞就是社会毒瘤。”

陆路又喝了一口,发现这罐已经喝完了,用力地把罐子捏成一团:“接触几次之后,我发现这些老年人,就像我们平时俗话说的那样老小老小一样,其实很多时候就像小孩子一样。非常……嗯怎么说呢,非常——天真。”

陆路又开了一罐:“但是,他们不是小孩。他们已经经历了人生的冷暖炎凉,他们也曾经也我们一样年轻过。甚至,他们年轻的时候曾经叱咤或风云过。现在他们老了,他们又像孩子一样,返璞归真。因为他们知道,人生其实就那么回事,人生可以很简单,人生其实就应该那么简单。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我就想着,快乐。让他们快乐,自己快乐。”

张子友也自顾自地开了罐啤酒:“你有梦想吗?”

陆路心里突然感觉被什么刺了一样:“梦想?以前也许有过,现在没有了。”

张子友喝了一大口:“不!这不叫梦想。梦想,是深入骨髓的,不管遇到什么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永远不会磨灭的东西。或者说,梦想其实是一种使命,是上天注定要你去完成的使命——无论你是否能完成。”

陆路呆了。

张子友把喝完的啤酒罐捏成一团,用力地摔到墙角:“本来我以为,你和我一样,追逐着自己的梦……可是我错了!也不怪你女朋友给你戴绿帽子了,因为你就是个太监,是个懦夫!”

陆路双目赤红:“不!我不是懦夫!”

张子友:“你就是!不然你为什么沾沾自喜那些老年人带给你的帮助、善良与同情?不然你为什么不敢接受林氏传媒的机会?是,可能是骗局,可能是失望,但是就因为这种可能你就不敢去挑战吗?因为你害怕,因为你害怕失败,因为你害怕希望之后的失望!”

陆路一把揪住张子友的衣领吼道:“不!你胡说!我不是!我不是!”

张子友:“那你现在就给林氏传媒打电话,和他们谈歌曲版权!即便是个骗局,你又能被骗什么?!”

陆路靠着墙慢慢地滑了下去,双手捂着脸泪流满面:“我真的不想见到漂亮女人。”

张子友拿起电话拨通了:“喂,你好。是,我是陆路的朋友张子友。陆路可以和你们谈关于《小桃红》版权的事。不过,有一个条件,希望过来谈的不是您二位,而是其它的人。最好是男人,或者是上了年纪的女性。为什么?不为什么,陆先生觉得年轻女性说话办事不靠谱,嗯好的,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