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亲王殿下，您说的工作就是……穿衣服？”最后剩下的那个女孩儿正在钻研一条镶嵌工艺精良的宝石腰带上发愁，东蓝看见她的指腹抖得厉害，活像腰间盘突出用来缓和疼痛的电动按摩腰带里震动的凸点。
“就只是？你以为这些衣物有多不娇贵，这份活儿总觉得要有专人来做才好，我看小丑八怪你这样子，就只有这个活儿适合你。”萨麦尔悠闲的坐着，丝毫不觉给这样的他束腰带会让女孩多么头疼。
“殿下您莫不是觉得我很细致才如此说？我当您在夸我了，谢谢殿下夸奖。”
“我想说的是，你这么丑，对于美丽的东西肯定会心存敬畏，所以爷勉为其难地给你个差事干，省的埃珀罗索门丹宫要养着一个闲人。”
“我要是把殿下您的华服弄坏了，可不可以把我扫地出门，然后准许我拉个赞助偿还您的衣服钱。”那个女孩不会束那条腰带，听了东蓝“不知死活”的话，腰带从手里掉下去，一条裤子也不算真正穿上，阮东蓝似乎是一点也没发现。
“哦？”萨麦尔的脸似是黑了两分。
“爷不缺钱……在我看来，作为实验材料的你更有价值。”
“那还是算了吧，殿下当我没说。”
说话间，萨麦尔的眼角斜斜一垂，猛然捏住那女孩的手，她抖如筛糠，漂亮的脸蛋瞬间苍白。没有任何预兆，萨麦尔扬手给了女孩一个耳光，东蓝被空旷中无限放大的催响吓了一跳。
“一会儿下去领罚，之后自己滚出埃珀罗索门丹宫，去Paradise of bliss吧。”
“殿下饶命，求殿下饶命！”女孩花容失色，眼泪连成丝地在青春梦美丽的身体上划过。萨麦尔似乎没有理她的意思，女孩被打的一侧脸甚至皮下渗出点点红痕，触目惊心。她也不敢捂住脸，只是一直求饶。
“殿下，可以让我试试吗……您的腰带，我可以系，请殿下放过她吧。”萨麦尔“风云骤变”的脾气印证了伴君伴虎的，那个女孩是无辜的，阮东蓝不觉得袖手旁观能等到萨麦尔消气。
“你不过是一个‘玫瑰之死’留下的残次品，有资格在这里和我讨价还价？”萨麦尔的眼睛又浮现那种猩红，东蓝略加思忖，跪了下来。
“我只是想为殿下分忧，请殿下让我试试。”她的额头贴在手背上，手与膝在绒毯上并无疼痛，地表渗出来的冷和萨麦尔身上阴鸷的气息结合在一起，东蓝已经没有什么余地。不是害怕，或者说，不是害怕主导的行为，而是必须要这么做。
“上来。”萨麦尔放开女孩，她也不敢揉那只上了的手，更不敢取地上的衣服来穿，只是快速到床下跪着，头快只因要埋进地毯里。东蓝有样学样，爬行在那样一张床上，目标还是那么一个人，她自己觉得膝行可以适量缓解尴尬。。
那条腰带并不难束，只是腰带扣冰凉，孔眼细小不好穿过，那女孩看上去是一众人里最害羞的一个，可能只是因为没有近距离地接触过男人的衣物，加之腰带的材质金贵，编织工艺混淆了难易度，东蓝也是原因之一。
“殿下，好了。”
“小丑八怪，爷果然没有看错人。”萨麦尔把矮脚柜上的红酒塞丢掉女孩的头上，她也不敢动弹，只是重重磕头磕头。东蓝悄悄拾起地面上散落的衣物，萨麦尔寒冰一样的目光过来，不是眼色的示意，而是实在强硬的命令。
“放下。”
“是……殿下。”东蓝低头，只一件衣物都不可以施舍给她，如果走出这间屋子，她一个女孩，该如何承受别人的目光。
“穿上衣服，自己滚出去，不用再出现。”萨麦尔随手提起一件外袍，避开东蓝放下的那件，是一条半透明的披纱。他不算怜香惜玉更会让女孩丢尽脸面，似乎流露出那少的可怜的宽容，完全撼动不了东蓝记住的印象。
“谢谢殿下饶恕……谢谢殿下、谢谢殿下！”女孩裹了那衣服踉跄出门，寝殿的空间本就大，女孩的声音回荡在每个角落，猩红绒线的床帏显得如同鬼魅。东蓝的手掌不知何时全是汗，竟是些没有温度的凉水。
“请殿下宽恕！是我不懂埃珀罗索门丹宫的规矩惹怒了殿下，请您看在初犯，原谅我。”
萨麦尔过来坐在床边，坐姿慵懒却没有把床垫压出很大的凹陷。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弄肩上垂下的暗红流苏装饰，眼底的猩红慢慢褪去，他像是对东蓝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在罗德路蒙加，不要多做没被允准的事，又或者说，你不会知道别人的禁忌是什么时，干脆就别做，罗德路蒙加比起天堂那帮虚伪孱弱的鸡翅膀子们没那么多伪善，这儿，是个没有谅解和第二次机会的地方。”萨麦尔没有温度的手指忽然触碰到东蓝的额头，让她全身打颤。那只手猛然捏住她的脸颊，萨麦尔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意味深长，未知的空旷尾音久久在她的耳畔回响。
“我宽恕你的过错，亦允许你产生源自于我的恐惧。”
未知会给人带来恐惧。
一个离经叛道的堕天使嘴里说出宽恕，东蓝只觉得违和，他确实让她恐惧，阮东蓝在这个世界里也不过是个学生，她当然要恐惧。向玖枢不会给她带来这种恐惧，阮尹涟更不会带来这种恐惧。
东蓝这才萨麦尔原来是个抽烟的人，因为他有一杆象牙的烟斗，正挑着东蓝的下巴。烟斗的斗钵壁划过东蓝的脸颊，结合萨麦尔眼底寒星般的冷酷，让东蓝有一种被象牙扎穿的错觉。
“昨晚算是饱了，那么今早上，小丑八怪有没有给我准备惊喜呢？”他灵活的转动烟斗，一杆修长在指尖流转，上面悬挂的穗子不时扫过东蓝的脸蛋。
“有的殿下，早饭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和我一起吃饭。”
“是的殿下。”
她一早在外面推了厨房的餐车进来，早餐正摆在寝殿外层的小餐厅里。
正襟危坐。
之后整整一天她都在被萨麦尔“小丑八怪”的无限循环呼唤中度过，直到入夜。
“晚安，小丑八怪。明天早上，别再从小餐车上拿吃的了，爷要换个口味。”萨麦尔许是觉得尽兴，终于允许东蓝拉好床帐。
“殿下……晚安。”阮东蓝关上了门，后背贴在门板上大口的喘气，汗水从各个战栗的毛孔涌来，几乎溻透了衣襟，那个女孩惊恐的神色在眼前挥之不去。前几分钟，她好像都忘了心该怎么去跳，抱着肩膀蹲在门前时，还有些抖。
她真是搞不懂这个人，说话的时候那样随性，有似乎谁也抓不住他易燃的一点。像个不定时炸弹，对于身边的一切都是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