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康坊,花锦楼。
今天的花锦楼颇为热闹,因为听说楼里出了一个新都知,今晚要在高台上表演。
陈昭雪今天一整天都很紧张,因为她昨天就被告知要上台表演。
除了对外宣布她她将成为楼里的新都知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今天楼里要来一个贵人,点名要她表演。
据说是一位王爷,很有权势的那种,而且到时楼里还会来很多大人物,所以需要她好好准备。
但陈昭雪这才第一次登台,根本就没有任何经验,心里怕的要死。
以前总羡慕别人能登台表演,成为万众瞩目的大都知、大行首。
期待自己将来有一天也能成为这样的人物,但真等到机会降临的时候,却是心里没底,甚至有点想退缩的想法。
“陈都知,该上台了!”侍女提醒道。
“哦!某知道了。”
……
另一边,包间内。
“郑师请上座!”李杰恭敬道。
郑畋一脸笑容,环视周围,有些是老熟人,比如西门家的两位,还有杨家的两位。
也有一些不认识的,据李杰介绍,那个威武不凡的大胡子叫杨守立,是杨复恭的义子。
姓韩的则是韩文约的义子,老杨也是奇怪为什么老韩家的会跟李杰走的近。
还有就是张仲武的儿子张直方,以及孙子张清平。
至于剩下的他就基本没听说过了,只有一个万年令张壁稍微有点印象。
至于其他的人他就真的不认识了,只能尽量打过招呼后,能记得多少就多少了。
郑畋落座首位后,李杰端茶行礼,一套拜师礼走完,所有人纷纷落座,恭贺声连连。
然后上酒上菜,场面倒是十分融洽。
大约酒过三巡之后,外面响起钟鼓琴鸣之声。
紧接着歌声响起。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
声音明亮清脆,倒是颇有几分惊艳之感。
“这好像是温飞卿的菩萨蛮曲吧?”郑畋侧耳倾听之后笑着问道。
“郑师明睿!”
楼下声音还在继续。
“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
“说起这温八叉,也是妙人一个,就是时运不济了些。”说话的是韩全诲。
老韩虽然是宦官,但早年也读过些书,还是有些料的。
李杰对老温的遭遇也是略有耳闻,委实坎坷了一点,要不是晚生了几年,他甚至有意想结识一下这位传奇人物。
当然了,在这个时代里,老温其实没那么传奇,直到后世才大放异彩。
但也多少有些知名度,至少他诗词作的不错。
本来大唐的上层圈子是不屑词这种东西的,就连平康坊里稍微有点名气的都知都不屑唱这种叫词的长短句。
直到后来宣宗皇帝对词这种东西起了兴趣,这才出现了一些传颂的词作。
老温在这方面表现尤为突出,一度出了不少佳作。
不过老温在咸通七年的时候就挂了,李杰也是只能默哀了。
“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下面一曲唱罢,台下纷纷抚掌喝彩,甚至还有豪客打赏。
当然了,里面有相当一部分人是托。
不然凭陈昭雪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哪来的面子,况且唱的还不是新曲。
不过就在众人喝彩抚掌,并纷纷要求再来一曲的时候,下面有人站出来捣乱了。
“兀那娼娘,速速给某滚下台来,唱的什么玩意!”
这特么就有点尴尬了,李杰此时正陪着郑畋一脸陶醉准备欣赏下一曲的时候,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出。
就像老饕在品尝着一道道山珍海味的时候,冷不防夹到了一盘狗屎一样,甚是恶心。
李杰转头看了一眼张清平。
张清平一张大黑脸顿时就涨红了,特么老子今天正是喜庆日子,居然有不开眼的家伙敢来我的地盘闹事。
小张二话不说,直接带人冲下了楼。
李杰他们也纷纷走到栏杆旁一看究竟。
“是哪个兔崽子在此大放厥词!”张清平一声大吼瞬间镇住全场。
“你敢对某出言不逊!”
“岂止对你出言不逊,某还要教训教训你呢!”
张清平说罢就要动手揍人。
“慢着!你可知道某是何人?”
“老子管你是谁,敢到某张太岁的地盘闹事,你活的不耐烦了吧!”
“某令狐滈!”
“管你是谁,给我打!”
“住手!”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住你……”张清平一边说一边转头一看。
只是看到人后,话就说不下去了,好像被捏住了脖子的鸭子一样。
因为后面说话的人是他老爹张直方。
“见过令狐兄!”
“原来是张统军啊!怎么?这是你家的人?”
“正是犬子。”
张清平顿时就懵了,怎么回事?难道踢到铁板了?
楼上的李杰也有点懵,怎么回事?这货是谁?好像很牛逼的样子。
“郑师,楼下这位是……”
“令狐綯的儿子。”西门思恭替郑畋说了。
卧槽!原来是这老家伙的儿子啊!难怪这么嚣张。
不过也难怪人家令狐滈不爽,毕竟他老爹跟姓温的不是很对付,这会听见有人唱老温的作品,不发飙才怪。
况且他令狐家权势滔天,想发飙也不用看日子。
“张统军你们家好大的威风啊!”
“不敢!”
“不敢?都快动手打某了,何来不敢一说?”令狐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父子俩。
“某替犬子给令狐兄赔礼了!”
张清平看着他老爹低声下气的给人家赔礼道歉,气的浑身直发抖,拳头握的咔咔响。
但人家权势滔天,他也无能为力,除了装孙子,还能怎么办。
至于令狐滈,面对张直方的道歉,满脸的不屑。
“怎么?你觉得令狐家的面子这么不值钱?就凭你一句赔礼就完了。”
“这……”
“不用这和那的,某替你决定了,这花锦楼从今天起关门歇业,另外!你儿子出言不逊,辱骂于某,杖一百,生死自负!”
这回轮到张直方气的直发抖了,这小子欺人太甚!
想当年老子的老子还在世的时候,何曾受过这等鸟气!
就在张直方准备继续装孙子的时候,有人插话了。
“令狐大郎威风也不小嘛!得理不饶人也没这么个不饶法吧!况且你还不全占理呢!”
令狐滈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十岁上下的少年郎,正一脸盛气凌人的姿态看着他。
“你又是何人?”
“某李杰,寿王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