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窗下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一个期货交易者,通常是孤独的。而若你做出了一段时间的辉煌交易,江湖中就会到处都有你的传说。
仗着四万亿刺激出来的人造牛市,薛睿狠狠做了一波天然橡胶的多头行情。
偏偏这一轮商品牛市里,天然橡胶是最猛的。
这还不算,接下来二次探底的做空行情,人家也投入了,尽管头寸不大。但他持有到现在。
这两次的大手笔,以及迅速积累起来的财富,让越来越多关于薛睿的传说,在期货圈子里被添油加醋地传播着。
这样的消息竟传到了合肥,就有合肥的期货公司里的人,不知怎么辗转找到了迪迪,托他邀请薛睿去合肥,给他们的大户讲课。
好为人师是薛睿的重要特质,接到这样的邀请,他觉得正可以利用这样的机会,回合肥会会朋友。
和金璠的关系突破了暧昧的阻力线,坐实了两个人的爱情。薛睿觉得完成这一切,与完成期货交易中的任何一次突破,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在承担风险的情形之下,实现质的飞跃。
这一段热恋的日子里,薛睿诧异于金璠对爱的回应,竟是如此地热烈、如此地激情澎湃。
这与薛睿之前遇到的爱,是显然不同的——金璠回应薛睿的爱所释放的激情,其浓烈程度,竟是薛睿的double。
薛睿对这种浓度的爱,并不完全适应,他既享受、沉溺于此,又担心自己的爱的浓度,并不匹配于金璠的爱。
甜蜜到齁,也有不安。
薛睿并不打算接受合肥的那家期货公司提供的讲课费。这一类讲座,多是期货公司借推广期货合约之名,与交易所合作,忽悠来资金举办的。也因此,经费有限。
咱就不要钱,先感动感动家乡人民。
合肥有不少同学在,这次回去正可以约了聚一聚。
薛睿抵达合肥的第一天,就被同学们拉去聚餐。
合肥人聚在一起吃饭,饭前的打牌到显得是更主要的内容。
薛睿不愿参与这类打牌,是因为他觉得一只手抓那么多牌,对他而言,有点不习惯。
扑克的很多玩法,是由南京传出来的,南京人热爱打牌也热衷于发明创造。
吃完饭回到酒店。薛睿决定把讲座的思路捋一捋。
原本人家希望他来谈一谈橡胶的基本面。
毕竟,海南来人了,就该谈谈他们熟悉的天然橡胶啊。
薛睿尽管现在迷途知返,私下里补了不少基本面方面的课,但还是没有胆大到敢于登台大谈基本面的地方,所以,就把这项内容给推掉了。
不谈基本面,只有谈技术了。
薛睿接受过元老板再教育,决定不再迷恋于结合技术图表,去主观定义行情的形态和运行阶段。
而若放弃“洪湖水浪打浪”的主观臆断,也只有去谈谈所谓的交易理念了,在此基础上,再谈谈自己对接下来行情的预判。
尽管所谓预判,最是与“靠谱”未必搭界的内容,但这类内容,在讲座里是绕不开的——你总得说点“实在的、有用的”,不是吗?
所以,要尽可能客观一些。这些东西,不用刻意去准备,临时发挥,或由他们的提问来引着走。
好了,把那些想谈的理念,罗列一下吧。
毕竟以前都是只谈图表,突然变了风格薛睿只能重新准备。他认真思考一下,罗列出几方面内容:
一)耐住寂寞的人才能守得住繁华。行情没有好和坏之分,能力和心态决定了行情的好与不好。
二)专注是这一行走向成功的关键:不仅要专注于投资本领的练就,还要把有限的能力、精力都投入到单一而固定的品种上。
三)大趋势可遇而不可求,不要太渴望暴利。积小胜为大胜,从量变到质变。
四)放弃孤注一掷的念头,让良性循环促进交易走向习惯性的成功。
期货讲座分为两部分内容,上午由一名研究橡胶基本面的专家,谈了橡胶的供求关系。下午的时间交给薛睿。
薛睿讲课前,由期货公司的一名主持人对他做了隆重的介绍,把薛睿都给吹得害臊了。
讲座的效果还是非常棒,给了薛睿信心,家乡人民真的给面子。
薛睿本不打算长篇大论,因此讲座结束得比较早。
这个时间,距离吃饭还有一些时间,薛睿准备一个人出去走走。
上次和洪砚坐公交去吃糖醋里脊,只走了那么一小截路,竟让薛睿累得气喘吁吁,可见这两年有多么忽视了锻炼。
薛睿沿着小路,绕到了酒店的后面,尽可能远离嘈杂,在小路上边走边看。
就这么走了很久,到了下一个大路的路口,薛睿决定离开这条已经完成使命的小路,朝着那条大路走去。
刚走到那条大路上,薛睿一下子就惊住了:这是哪里?怎么这么熟悉?
薛睿呆呆地立在路边,看着这仿佛住在记忆深处里的莫名其妙的一方土地。
这情形,实在是太熟悉了。
穿越了吗?薛睿脑子里突然记起了这个地方,紧接着他就怀疑他的人生是不是真的穿越了。
这里熟悉的画面,全部都藏在薛睿记忆的深处,而这记忆,是关乎他遥远的童年的。
这一块地方怎么还依然存在着?而且,居然还是从前的样子。
那座老房子还在吗?薛睿穿过大马路,走上对面的另一条小路,沿着小路,往里面走了约一百多米的样子,就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在薛睿左手边的地方,那一片空地,还在。而在空地的中间,那个两层小楼,硬硬朗朗地还在。
薛睿激动地跑了过去,然后,钻进那个小楼黑洞洞的古老门洞。
这座楼的岁数,比薛睿还大得多,怕是在薛睿出生那一年再往前推将近二十年前,就有了的。
小楼的地板和楼梯,全是木头的,薛睿踩上那木制的楼梯,竟还是从前的声音。
一切,仿佛从来都没有改变,包括砖缝里渗出的略带了霉味的潮湿气息,以及楼梯被踩踏后发出的吱吱呀呀的声音。
薛睿小心地走到二楼,二楼的最东边的一间房,曾是薛睿儿童时代的“天堂”。而二楼的最西边,有一间大大的房子,是早先所有这里住户的公共厨房区域。
这个楼上,没有厕所。上厕所要去到楼下的公共厕所。
平日里,这里的每家每户都会在家里配置了木制的马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