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生死定时日大法
广成子杜先生《玉函经》(25)云:欲知生死何以取,古贤推定五般土,阳土须知不过阴,阴土遇阳须细数,四季中央戊己同,万物凭土以为母,孤阳寡阴即不中,譬及鳏夫与寡妇。
凡诊脉首宜知之,方不至误,死生之期早定于中,则不至孟浪用药,招人议论。夫五般土者,在天地间中宫戊己,乃地中太和之气,资生万物,有名无形。戊土从坎中生,秉月之精。己土从离中生,秉日之光。戊己不相离,阴阳浑抱不脱,是乃元气之母也。而其运用,见于四时流行之际,各旺于季之一十八日,季一月谓辰戌丑未月也。丑未为阴土,乃己土之运化,辰戌为阳土,乃戊土之运化。诚观天地之造化,子半阳生,继以丑土为节,节制阳气,于是乎阳长阴消,而至于辰土用事。午半阴生,继以未土,承领阴气,于是乎阴长阳消,至于戌月复交阳土,以种生阳之根。此所谓四季中央戊己同,万物凭土以为母也。
至其流行之于日干,甲丙戊庚壬,同属乎阳,以应人之六腑,而皆以戊土为主。戊土者,胃土也。生于命门中动气为母,而小肠三焦之丙火,胆之甲木,大肠之庚金,膀胱之壬水,皆以胃中清阳之气为母,其脉象当长而滑。乙丁己辛癸,同属乎阴,以应人之五脏,而皆以己土为主。己土者,脾土也。生于心包中黄液为母,而肝之乙木,心之丁火,肺之辛金,肾之癸水,皆以脾中静阴之液为母,其脉象当缓而敦。气液不相离,则脏腑源源相滋,而无偏胜。故阳不偏,则无燥热;阴不偏,则无凝寒;而百病不生。
其有阴阳不能无偏者,则阴胜生寒,阳胜生热。而冲气不脱,气液不至偏绝,则不至死。故脉虽有浮洪滑数实之偏阳,而中必带柔缓,是为有己土以救之也。病虽燥扰煎烦,亦不至死,以非孤阳故也。即有沉微细涩迟之偏阴,而中必隐悠长,是为有戊土以救之也。病虽寒栗消痿,亦断不死,以非寡阴故也。此亦六脉中无论浮沉迟数虚实滑涩,而三部中候隐出缓长二象,则皆有生机。
至于流行变化,则在四时顺时令之脉,而有所节制。阳极生阴,而阴不得过之;阴极生阳,而阳不得过之。随时依节候而一消一长,一阴一阳,流行不乱。《内经》谓:春弦有胃,夏钩有胃,秋毛有胃,冬营有胃是也。其弦钩毛营者,弦钩为阳之长,毛营为阴之消。然弦,阳也,而阳尚带阴,以其中直也。若钩则滑大于外肤,而纯阳矣。当弦之微阴,则有丑土以先之。至钩之正,阳则有辰土以先之。而阳中一阴一阳,戊己之为春夏节也如此。然毛,阴也,而阴尚带阳,以其轻浮也。若营则沉缓于内骨,而纯阴矣。当毛之微阳,则有未土以敛之。至营之正阴,则有戊土以济之。而阴中一阴一阳,戊己之为秋冬制也如此。若夫冬尽而营不变,则弦不来;春尽而弦不变,则钩不来;夏尽而钩不变,则毛不来;秋尽而毛不变,则营不来。阴脉不来,则己土废;阳脉不来,则戊土乖。是为偏阳而至阳孤,偏阴而至阴寡,譬如寡妇鳏夫,无望生理也。故凡天和之脉,当阳土之来也,则见于阳时而不可过阴节,如春夏之脉,不可逾于秋冬也。当阴土之来也,则见于阴时而不可过阳节,如秋冬之脉,不可见于春夏也。故曰:阳土须知不过阴,阴土遇阳须细数也。
春夏秋冬,时之大节故然。而细分之,在人脉部,则心肝当阳,肺肾当阴,其脉之不可紊亦然。且其月节时至之浅深,以五日为一候,而甲乙丙丁戊,三阳二阴,戊土为主也;己庚辛壬癸,三阴二阳,己土为主也。其在一日,则自子至巳,如岁之冬至至芒种而当阳;自午至亥,如岁之夏至至大寒而当阴矣。以此言之,阴阳有大小之分,其脉皆当从之而不可紊。又复阳中根阴,阴中根阳,互生互化,而不可离。
夫人之一日,其脉有静有燥,有浮有沉,有大有小,以应阴阳之变。而不知者,反生诧异,疑团生心,寒热施治无据。是不能细审大象,其真土真胃之有常,而张弛消息小变者有因也。至于果见其孤阳寡阴,戊己失位,则其死也必矣。而断其期日,则孤阳者,必不能交阴,而交阴即死。其死乃在秋冬阴月、阴干之日。亦所谓阳土须知不过阴也。寡阴者,必不能交阳,而遇阳即死。其死乃在春夏阳月、阳干之日。亦所谓阴土遇阳须细数也。故胆病者,庚笃辛死;三焦小肠病者,壬笃癸死;大肠病者,丙笃丁死;膀胱病者,戊笃己死;胃病者,甲笃乙死;六腑之不交阴也如此。肝病者,庚死;心病者,壬死;肺病者,丙死;肾病者,戊死;脾病者,甲死;五脏之不交阳也如此。
又以知其远近,则凭能食与不能食,寐与不能寐。盖能食者,胃之余阳;能寐者,脾之余阴。能食能寐,则虽死脉而期远,以节气定之。如不能食不能寐,则余阴余阳俱绝,而死期近,断以旬日。又观其色之败浊与余润何如。败浊者,暗黑无神也;余润者,尚有微润泽也。色脉俱坏者死,不过七日也。以阴阳干脏气克贼日断之。
此五土之法,古贤推定,以为五行四时之本,以决死生之机。在《内经》曰:脉无胃气则死,有胃气者生。又:得神者昌,失神者亡。有胃与有神,皆谓土也。《内经》之言浑而括,其死生之期,散在诸经者,又错综不一,而惟广成子数言,详略俱备。故详察其义,以示后学者,庶知所宗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