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已经步入冬季了,空气中飘着零碎的雪花和闪着光亮的冰晶,街道湖边不见了平日里忙忙碌碌的工人和渔民,一下子世界安静了下来,但是多了些炮竹声,仿佛比平日凄清了,又仿佛比平日热闹了。

路南漫步在湖边,一些孩子在空旷的广场上嬉戏打闹,拿着火柴和木棍,企图搞点破坏,一些妇人挑挑拣拣买了好多菜,艰难地拎着往家里赶,路边上有人在地上铺了一层塑料纸,摆上一沓一沓的鲜艳大红的“福”字和春联,叫叫卖着。

要是在家里啊,爸妈也会让路南拎着各种菜、肉等等,还要看着妹妹别让她乱跑,然后他们继续去挑拣过年需要的货品。

此刻,热闹是他们的,他自己什么也没有。

在他焦急地等待中,已经工作了半年,这都临近春节了,不知道没有自己的这半年家里是怎么过的。王叔要歇业了,该准备准备过节了,路南现在也没有活儿可做。

路南看着灯笼开始挂起来,不免感觉心慌。

“南哥,过年你总该回家一趟吧?”梓琳用手扶着湖边的石头栏杆,看着平静的湖面。

“怎么,不想让我和你们家一起过年啊?”

“我当然想要你留下,可是你家里更需要你!过年可是团圆的节日,你不回去他们得多难受。”

路南一幻想自己回家的场景,不禁羞得想躲起来,自己当时留的信上放的话可一点也没做到呢。

“你爸妈不也回信说不生你气了吗?”

“可,嗯,回去一趟吧。”

“真的?!你决定回家了?”

路南点点头。

“走,咱们回去吧!我得把这个消息告诉爸妈。”

王叔一家听到这个离家出走的浪子终于决定回家一趟了,也为他感到高兴。

他们下午就去买票了,春运期间火车票可不好买。

梓琳帮他收拾好了衣服,他们行动很快,路南仿佛做了一场梦一样,迷迷糊糊地就拿着票提着行李站在了火车站大厅。

“快去吧!别误了火车!”

王叔拍拍路南的肩膀:“一路顺风啊,小伙子!”

“过完年你还回来吧?”梓琳问。

“还回来的,我的计划还没完成呢。”

路南拿着火车票坐在候车厅,梓琳还在外面使劲儿朝他挥手,路南示意他们快点回去吧,随着摆了摆手,王叔微笑着也摆了摆手。

火车票上那“南京”两个字实在可怕,他将两个字盖住,呆呆地看着这车票,这是他第一次坐火车,他都不知道怎么上车怎么下车,但没什么可紧张的,无论是错过了车还是下错了站,他都不怕。

广播里喊着到来列车的车号,路南看了看,正是自己这趟,就跟着应声挤过来的人群走上去,一路走到站台前,看着那长长的火车由远而近,停在了自己面前,一扇扇车门打开了。

他又看看票,找着自己的车厢和座位,颇费了一番功夫,因为人太多,座位也太多了。

火车不如大巴车坐着舒服呢,而且由于春运里面人挤得满满的,走都走不动,路南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座位,是个靠窗的座位,他和坐在自己位置上的人打了个招呼,那人便起身让给他了。

坐在车上,路南看着窗外的风景不断被甩在后面,他有一种不想停下的期盼,真希望就这么一直走下去,没有终点。他不知道自己想去哪,该去哪,还不如就这样一直停留在途中。

但这车终归还是有终点的,离终点越近他就越紧张,那紧张不安直到路南下车才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