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原先是阴沉的低笑，肩膀抖动的越来越厉害，直至最后放声大笑。
“别笑了，发球。”尚美冷声道。
“比谁更恶魔？”切原笑容放大，眼神竟是无比的期待。
“别搞错了。”尚美冷淡道，“我是仙女，不是恶魔。如果……你是因为刚才那个擦伤的话，抱歉，我也没想到球会离你那么近。”
切原：“……”
尚美顿了顿，“我刚才的意思是，你随便恶魔化，反正……你也赢不了球。”
切原的眼睛更红了。
“打蛇要打七寸。”尚美在底线站好，“你的七寸是什么？恐惧？不，恶魔是无所畏惧的，除了……”
“失败。”尚美轻声吐出最后两字。
切原发疯似的发球。
“真不错，即使毫无理智的状态也能将球发入界内，真是了不得的基本功。”尚美轻松的接起发球，“不过是不是太好接了呢？我都不需要猜就知道球会发向我的身体，太简单了呀，都不需要预测球路。对了，你不是说指节发球不能控制方向吗？说谎可不是个好习惯。”
尚美从容微笑着，宛如神祇，主宰一切。
切原回球，疯狂的凌空抽射。
“真是好力道，好旋转，可惜我还是知道它的落点，我的左手，对吧？”尚美温柔的笑着，脚步利落的到位，球的高度已经超过了肩膀，她硬是压着拍，把这球抽回去了！
柳莲二暗暗赞了一句，这种越肩的凌空抽击可不是哪个女生都能打出来的。
球砸在后半场，强烈的上旋带着球高高弹起，切原束手无策！
第三球，尚美同样从容而完美的将恶魔击球回击。
“剑有双刃，恶魔化也不是万能的。就剩一球了，速度点。”尚美俯身前倾，在底线做好准备姿势。
“够了。”幸村清冷的声音响起，“再继续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反正终点都是失败。”
尚美盯了幸村一会儿，站直身体，向场外走去。
“也对。”
擦肩而过时，幸村冷漠的声音无情的响起：“何必呢，拖着手伤，好为人师。”
尚美停下脚步。
还是冬天，空气依然寒冷逼人，刚刚运动时的热气褪去了一点，湿冷的空气争先恐后的往毛孔里钻，冻的人直哆嗦。
尚美只觉失望极了。
这种恶魔状态对切原不是什么好事，他明知切原的恶魔化却置若罔闻，退一万步讲，就算一开始不知道，现在也应该知情了，结果呢。
好为人师，你如果不纵着切原，需要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呵。”尚美冷笑，“小桂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哥哥。”
尚美咬着牙，勉强把到了嘴边的脏话咽进嘴里。幸村精市是小桂的哥哥，她不想闹的太难看。
“闭嘴！”真田厉声呵斥，“情况非常复杂，你并不了解全部！”
“懦夫。”尚美冷冷瞪了一眼真田，脚步不停的托着手离开。
为虎作伥。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仁王从裁判台上跳下，几步追上尚美。
“我送你去医院。”他说道。
真田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拳头握紧又松开。最后，还是犹豫着掏出了手机。
——***——
挂了号，交费，排队等待拍片子。
看着显示屏上的号码顺序，仁王还是开了口。
“恶魔化确实很有争议，不过最开始没人知道它的副作用，另外……部长其实也有他的苦衷。”
尚美闭了闭眼。
刚才太冲动了，到了医院，整个人才真正冷静下来。
她很少声色俱厉的和别人正面冲突，尤其是在球场上，在运动中。
她现在能回忆起来的，一次是和岳人，再一次就是今天。
她其实能够明白自己如此激动的原因。
剧情中，青学取得了全国大赛的胜利，她是为之欢欣鼓舞的。而与此相对，失利的冰帝和立海大，到底让人意难平。
冰帝的实力不错，但也只是冲击冠军的候补罢了，与青学和立海相比，更像温室里娇养的花朵，华贵而……脆弱。踏上王座前首先需要攀登九千九百九十九阶天梯，训练不够刻苦，永远也登不上王座。
所以对岳人，甚至是对冰帝的大多数正选，多少有些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滋味。
立海大是冠军的有力候选，她很爱他们，虽然他们的训练永远是刻板又单调，枯燥又乏味，但历经磨砺后的光芒才足够耀眼。
她只是极不喜欢这种为了胜利牺牲他人的做法。
幸村精市的苦衷，她明白。社长的责任，她体谅。所以她以为会和谐相处，平静的度过国一最后一个交换生学期。
但是她错了，当她站在球场上面对发疯的切原赤也，她就知道她错了。
她只是忽略了内心的不同声音而已，但她永远不能认同。
强大，就去严格的要求自己。如果自己做不到，那就失败好了。
别人愿意牺牲自我，那是别人的事，而不是一个部长去肆意操纵别人的人生。
牺牲别人又怎样呢？立海大终究还是没能捧起那座冠军奖杯。
重新睁开眼，尚美低声叹息。
“也不都是你们的错，学校，环境，很多因素都有。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不怪你们。”
每个人都有选择和接受选择的权利，任何人都不能剥夺。她看的透彻，完全是站在清晰客观的上帝视角，高高的站在道德的高地上俯瞰他们。如果事情发生在她身上，恐怕也好不了多少，他们也不过是十四五的少年罢了。
仁王：“不过十几岁的孩子……你是不是先搞清楚，你比我们还要小两岁，是更小的小孩子。”
尚美一本正经：“我心理年龄比你们要大一点。”
仁王：“……”
尚美摩挲着棉质的衣料，思维有一点点放空。
和岳人第一次打练习赛，和切原对杠，怼迹部大爷，再加上今天怒斥幸村和真田的画面，一点点浮上心头。
她大概知道她为什么没有女主光环了。这种痛骂王子和王子正面对刚的恶劣行径跟女主一贯清新美好的形象有点不搭。
唉。
该不会自己其实是个女配吧。
嘤嘤嘤。
——***——
做完检查，拿到片子，尚美和仁王又回到诊疗室继续排队。
腹中空空，尚美摸索着，掏出两包小饼干，熟练的撕开包装，放嘴里叼了一块。
仁王无语。
“你的手不疼的？居然还有心情吃东西。”
“刚才和切原打那么久的球，现在饿劲上来了。”尚美举着小饼干，“你要吃吗？我这儿还有，挺管饱的。”
“不了。”
“啧，平时看你和丸井学长抢东西抢的挺欢的嘛，没想到还挺挑食。”
“和文太抢东西只是好玩，我其实很挑的，很多东西都不吃，而且吃的不多。”
“啊~”尚美了然，“怪不得身上肉这么少。”
尚美继续旁敲侧击的销售自家小饼干：“这样下去会缺乏营养，恐怕连柳生学长的身高都长不到，我记得柳生学长有177cm吧？”
仁王和尚美对峙了五秒。
然后伸出了手。
尚美笑眯眯的把小饼干递出。
也许她适合当个销售员。
仁王皱眉：“这什么饼干，一点味道也没有。”
“粗粮饼干，你不喜欢的话我这儿还有蔬菜饼干，好像更好吃一点。”
“……不，不了。”
尚美耸耸肩：“我比较喜欢吃这种味道淡一点的，能吃很多，为了充饥。如果是特别甜的饼干，我吃两口就会觉得腻。”
仁王露出惊奇的表情：“可是我听文太说，你一次能吃好几块甜乎乎的蛋糕，各种口味。”
尚美点头：“是啊，因为每种蛋糕都是不一样的口味，所以我能吃很多啊。如果是同一种口味，哪怕是我最爱的红丝绒芝士，我也只能吃两块。”
仁王：“……”
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
来电显示上，是尚美最不想看到的四个字。
迹部景吾。
仁王觉得旁边这位女士的手都在抖。
仁王好心提醒：“需要我帮你按一下吗？”
尚美像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弹跳起来：“不了，谢谢。”
说完立马按下接听键。
“迹，迹部啊，你好。”
低沉的男声传来：“你在哪里？”
一上来就是致命问题。
尚美脑子飞速转了一圈：“怎么突然打电话来，有事吗？”
“你没有什么要和本大爷说的？”
尚美艰难开口：“应该……没有吧。”
“呵。”迹部冷哼一声，“你在哪个医院，我马上过去。”
尚美：“……”
暴露了，是谁泄的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