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可惜没藏住，五万还了回去，老妈还欠债八十万，舅舅帮忙还了一点，差点婚事都没了。

后来阿妈受不住，在一次春收前自杀了。

两个都是胆小的人，承担这件事，太沉重。

之后家里就剩下杨炯一个，他直接辍学，卖了房子，带着几十万的外债跟着同镇子的大哥哥一起，去了丰州。

有个别讨债的找到本家叔叔，叔叔说他们已经断了关系的。

那些讨债的又找到舅舅，舅舅应下了，答应他来还钱。

杨炯只记得舅舅才刚结婚…

“这是什么？”

冉飞扬扒着手臂，问着。

“我之前躲了的债。”

“可你不是还了吗？”

“一开始没还，我躲外面两年，后来才拿了钱出来还的，还给舅舅，他帮忙垫付了。”

拿着本子，整理好东西，把那弹珠拿了出来，给了冉飞扬，小孩子高兴的收了起来。

杨炯的舅舅跟他们家没有隔了很远，也就是几百米的距离，到了门口，但见房门紧闭。

杨炯敲了敲门，没人应。

旁边隔壁的老太太看着他，他尴尬的笑笑，坐在台阶上等着。

“杨仲。”

眼皮子一抬，这是老爹的名字。

“……”

“啊，不对，杨仲死了，你是他儿子对吧，阿欣的儿子。”

点点头，“对。”

“厉害的，这几年去哪了？去挣钱了吧，挣钱好，你舅舅可苦了，这几年几乎不在家。”

舅舅不在家，那…“我舅娘呢？”

“阿凌啊，阿凌生病了，现在在医院，家里没人，哎，孩子掉了。”

最后一句甚是惋惜，杨炯坐不住了，起身，拦了辆摩托，抱着冉飞扬就让去了医院。

镇子上的医院不大，但人们基本就靠他，杨炯初中的时候建起来的，取代了当时的诊所。

也就是五分钟，被他拦了的摩托小哥摆摆手，“去吧，不用钱了。”

也是个好性子，杨炯道了声谢，问了问，到了地方，在门外看看，病房里三个女人，一个年轻一点的杨炯有印象，那眉目他高中的时候看到过，舅舅当年拉了个小姐姐到自个家，说是认人吃饭，老妈做了一顿好菜，笑得合不拢嘴。

许是这地方也藏不住人，里面很快就发现他俩，更何况有个小的根本没明白他的想法，大大咧咧的堵在人门口，盯着别人看。

“小弟弟，你们找谁啊？”

杨炯默默的从门外进来，“那个，我…”

“杨炯，你是杨炯对不对？”

没想到对方比自己更激动，“你回来了？”

“啊，对，我去舅舅家，隔壁老奶奶说你住院了。”

“你过来坐。”然后对其余两人介绍，“这我们家小的，叫杨炯。”

“哦哟，小哥哥一表人才啊。”

“那是，当年学习成绩不错的。”

两人似乎知道他，也是笑笑，看了看他那拐杖，“这脚怎么了？”

“啊，受了点伤。”

“怎么受的伤？重不重啊？”

看这边似乎有点忙了，其余两位起身告辞。

“看你们好不容易见到，我们先走了，改日见啊。”

“哦，好。”

杨炯非常不好意思，眼前的女人他说不上熟悉，更是有愧，要不是他们家，以舅舅的能力，不至于过成这个样。

“舅舅他现在…”

“他呀，应该在拉货呢。”

“拉货？”

……

“我听说舅舅很忙，都不怎么回来。”

女人笑得贼兮兮的，“你听隔壁奶奶说的，他白天不回来，都是半夜回的家，跟偷情似的。”

“……”

“你等着，我给他打电话，他可惦记你了，带你去的那个小哥自己混得不好回来了，说外面人心黑，他怕你在外面受欺负。”

“我…”

“哎，郑林，你晚上回来不？”

“……”

“哈，你确定？”

“……”

“那就算了，我和杨炯他们一起吃饭。”

一声咆哮，是杨炯熟悉的声音。

“杨炯，杨炯，给我等着。”

恶狠狠的，下意识的往后一缩，说真的，杨炯十分不明白，好歹是一个镇子上出了名的读书人，怎么脾气这么大，小时候被踹过几次，心理阴影巨大。

挂了电话，女人笑笑，“来，我们回去吧。”

“哎，那个你不是…”

女人可谓矫健异常，利索的下了床，拉着杨炯就出去了。

“身体不要紧吗？”

“身体？我就是有点感冒，过来挂个水，早就挂完了。”

“不是，那个孩子…”

“什么孩子？”

出了医院，叫了个小红车，三人回到舅舅家的时候老奶奶笑着打了招呼。

“小娃回来了，阿林开心的哇。”

“可不是吗，我去买点菜。”

说着开了门放他们进去，“自己待一会啊，我去买菜。”

“哎？”

看她走远，杨炯看着老奶奶，“不是说孩子掉了吗？”

老奶奶不解，“孩子？是掉了啊，刚刚又捡起来了。”

“哈？”

冉飞扬耳聪目明，多嘴问一句，“奶奶，这是什么？”

奶奶看了看，“孩子唛，眼睛又没有看不见。”

杨炯抿着嘴巴，“阿丫的…奶奶，这是鞋子。”

“不就是孩子吗？”

“鞋子，来，鞋子…”

冉飞扬看了看两个，径直进去了，找了个地方坐着，打开平板玩自己的。

杨炯歇菜了，彻底歇菜了，颓然的坐在门槛上，对着老奶奶说道。

“咱们这两个词还是要分分的。”

“我们都那么说的。”

“哪有我们，只有你。”

“只有你听不懂。”

这倒是没错的。

“我去，干嘛跟你争这个。”

“你去哪里啊？”

“我不去哪里。”

“你刚刚说去哪里的？”

“我没说。”

“小孩子记性不好，明明说了。”

说着还有点委屈。

杨炯见了哀伤，他才委屈呢…

……

等郑林下了车，瞅着的就是自家外甥和一个老人大眼瞪小眼，陡然心情就不一样了。

几步上去，“你这小子，总算回来了。”

“舅舅。”

杨炯被拎起来的，这腿脚还不利索，但看见熟悉的面孔，不争气的差点哭了。

“阿林啊，你外甥带儿子回来啦？”

二脸懵逼，等…等等等…

杨炯瞪大了眼睛，赶紧摇头。

郑林往里面看了看，只看见一男孩子，对着他打招呼。

“舅舅好。”

“奶奶，咱能不要乱说话吗？”

“我哪里乱说了，那孩子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我了个去…“您肯定看错了，他是别人家的。”

“真的？”

“真的。”

“别给我叽叽歪歪的，给我进来。”

回头看着老奶奶，“奶奶，阿生要是回来，让送点咸肉过来啊。”

“好的哇，小孩子爱吃啦。”

……

“舅舅。”

“你这小子。”

两两互相看着不能言语，等两人堵在门口差不多时候了，只听冉飞扬一句吐槽，“你们在演乡村情感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