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两个月的时间就这么悄然而过。
战争还在持续,只是不再发生像戈尔登战役那样的大型战役,都是由皇室贵族的军队发起的。
他们成了强盗,如同蝗虫过境一般,每攻打下一座新的城镇,都会将那里抢掠一空。
也因此战线被拉的越来越长,从红海到波斯海,横跨整个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到处战火纷争。
而阿拉伯军队方面也因为来不及做出反应,在发生的数十次战役中,鲜有胜利。
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度,正在经历着一场有史以来最为艰难的时刻。
文明被践踏,人民遭受苦难,辉煌仿佛一去不回。
……
在向南逃离的难民潮中,哥尔戈达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呆呆的望向他面前的破旧小城。
尼尼微。
一座位于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东部的小城,属于两河流域的范围。
著名的四大文明古国之一的古巴比伦王国就曾经在这里诞生。
这里曾经是世界的中心之一,是古老文明的发源地。
而如今,这里只是一座破败的小城,鲜为人知。
但还是总有旅行家,探险家来到这里,为了那片位于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河畔的废墟。
那片废墟有一个令人一听便就能想象它曾经的美丽的名字——空中花园。
关于它的传说,在当地有很多种说法,最著名的莫过于它是由古巴比伦王国建造的奇迹。
哥尔戈达知道它真正的由来,空中花园只是苏伊尔希的一部分,但是却是让他最为难忘的地方。
它是父亲的花园,也是他的乐园。
哥尔戈达离开人群,迫不及待的冲向那座破败的小城,冲向了那两条波浪汹涌的大河。
“你在搞什么?”被推开的人抱怨道。
他们好奇这人为什么要去那座小城,战争马上就要蔓延到这里,如果不往南方逃去,就只能等待死亡。
虽然哥尔戈达从难民队伍中离开,但是难民们依旧继续向南方逃去,并不会因为他一个人的离去改变什么。
这样一个混乱的年代,自己尚不能保存性命,又有什么能力去顾及别人?
这并不是人心冷漠,而是这就是现实。
哥尔戈达背着巨大沉重的十字架,依旧稳步如飞,奔跑在尼尼微古旧,破败的街道上。
横穿整个尼尼微城,哥尔戈达却没怎么见到人,也不知道是这座城本就人口稀少,还是人们都逃去了南方。
奔涌高歌的河水声越来越清晰,直到眼前已经没有了房屋。
空旷的平原上出现了一根根断裂的粗长石柱,它们或竖直,或倾斜,或倒在地上碎裂成好几块。
但无不例外的是,石柱表面沟沟壑壑,风化的很严重。
它们在这沉眠不知多少岁月,风霜雨雪将过去的痕迹磨灭的几乎看不见。
只有通过那一根根宏伟的石柱,才能去构想出了曾经美丽的花园。
哥尔戈达停了下来。
他静静的望着眼前的一片废墟,他抱着木盒的手在微微的颤抖,眼睛也变得微红,一层水雾漫上。
“妮可,我们回家了!”
“父亲,我们回来了!”
哥尔戈达紧紧的咬住牙关,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眼泪。
旧日之战后,兄弟姐妹们流离大陆,很少相见,也很难再相见。
再听到他们的消息时,他们都各自有了自己的势力,都苦于在混乱年代中寻找着出路。
没有人再回来过。
恐怕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们再次回到家乡时,却不是什么衣锦还乡,而是成了灰埃。
走到遗迹中,哥尔戈达在一根高高耸立的巨大石柱前停下。
他将铁链解开,把十字架放在一旁。
他一只手抱住木盒,另一只手手掌张开,猩红的火焰在掌面跳动。
哥尔戈达蹲下,将手掌张贴在石柱前的地面上。
猩红的火焰深入地下,将泥土沙石全部都焚烧殆尽,烧出了一个很深的狭长的坑洞。
哥尔戈达收回火焰,双手抱着木盒悬停的坑洞上方,他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双手一松,装载五位古老神明遗骸灰烬的木盒就这么掉落地下深处。
“再见了,我的家人。”哥尔戈达轻轻的说,言语中是无尽的忧伤。
哥尔戈达用手把旁边的沙土扒来,将这个坑洞填充。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将内心深处流露出来的忧伤全部都掩盖。
他站起身,他知道他现在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
但是当他刚站起身的时候,他的表情却愣住了,呆滞了。
父亲的呼唤声消失。
很突然,他刚刚还在想去找到父亲能够呼唤他、救治他的原因。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呼唤声消失,无形之间唯一的联系也一样消失。
哥尔戈达有些猝不及防。
难道父亲呼唤他,真的只是让他带兄弟姐妹们的遗骸回到故乡,魂归故里吗?
“为什么?!”哥尔戈达无助的大喊,像一个孩子一般。
他不相信这一切,他以为父亲还会活着的。
当一切的期待落空,心中只剩下茫然。
喊叫声在遗迹中回荡,惊起远处河岸上的飞鸟。
“年轻人,在这朝圣之处,你怎么能大声喧哗呢?”
一个年迈苍老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责备的意思。
是一个老人,他穿过另一侧的石柱,向着哥尔戈达走来。
老人头发花白,脸上是一道又一道象征着岁月沧桑的皱纹,一双眸子污浊发白。
老人穿着一身高贵华丽的衣服,手中拄着一根顶部镶嵌着祖母绿的手杖,右眼还带着单片玻璃眼镜。
哥尔戈达一看就知道他并不是当地人,更不可能是阿拉伯人,应是一个欧洲的贵族。
“你能告诉我,你遭遇了什么,会让你如此的悲伤。”老人似乎是看到了哥尔戈达微红的眼睛,感受到了他正在哭泣的内心。
“我以为有一个重要的人会在这里等我,但是我却被骗了,我没有等到他,或许永远也不会等到他了。”哥尔戈达看得出这是一个普通人,也就没有忌讳,将自己内心的痛苦说了出来。
“年轻人,放开一点。你所等待的人或许正遭遇了什么,才没有能准时到来,但你要相信你会等到的。”老人宽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