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难得的日子越是过得飞快，还没来得及好好珍惜，就已经一笔带过。
纪可看着手中的分科意向表，指尖微微有些发麻。笔就放在眼前，她却没有勇气拿起，就算拿起，也没有勇气落笔。
教室里嘈杂声此起彼伏，全班几乎都在讨论这件事。
她看向贺许，嘴张了张，还是不敢开口。
“纪可，你选文吧。文科比较适合你，这个学期你的文科成绩明显上升了许多，文科才是你的强项。”贺许似是看出了她的茫然无措，也开了口。
“选文吗……”她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后咬咬牙鼓起勇气，问道：“你是打算选理吗？”
贺许垂眸，说了这么一句，语气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失落：“你知道的，我文科成绩不好。”
纪可轻声嗯了句，算是对他这句话的答复。
她拿起静静躺在桌上的笔，终究还是在方格里填下了一个“文”字，选好自己比较感兴趣的学科之后，又在右下角那签上了姓名。
纪文勇和罗盈也同意她选文，具体科目由她自己决定。
不知道为什么，纪可不太敢再像以前那般笑着看他了。有些事终究是天注定，无论你这么反抗，都抵不过天意。
她彻彻底底失去了这份勇气，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方格里写了个“理”字。
最后这段高一的时间过得很快，老天像是狠了心地要将纪可与他分开。
放暑假的那天，纪可走得很早，她甚至不敢看他一眼，只是小声地说了句“再见”，便逃也似的离开了这所学校，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
回家的路上，纪可扯了扯身上背着的笨重的书包，手上抱着一大摞课本。
路过那家婚纱店时，她站在一旁，停下了脚步。
店里依旧放着周杰伦的歌，这次是《反方向的钟》。
“迷迷蒙蒙，你给的梦。
“出现裂缝，隐隐作痛。”
纪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眶顿时红了个透，泪水在眶中打转。
“穿梭时间的画面的钟，
“从反方向开始移动，
“回到当初爱你的时空，
“停格内容不忠……”
是啊，要是真的能有歌词里那个反方向的钟该有多好。
可以带着我回到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吗？
就算便利店再拥挤，我也想，再喜欢你一次。
***
闷热的晚风拂过耳畔，纪可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小会儿身体，打开了窗。
夏天傍晚的夕阳总是美丽到令人惊叹。
远处霓虹灯光闪烁，在紫色夕阳的衬托下，倒显得格外刺眼。
纪可心烦意乱地赶走在她耳边“嗡嗡嗡”叫个不停的蚊子，没一会儿雪白的胳膊上就起了一个红红的大包。
她不太高兴地挠了挠，关上了纱窗。
贺许现在会在做什么呢？
会偶尔想到我吗？
暑假将近两个月的时间，纪可都将自己锁在房间里，拼了命地学习，巩固高一的所有内容，不断地做数学题，颇有几分即将高考的样子。
有时候出门，她会特意绕路，去他家门口站一会儿，朝里看几眼就离开。
偶尔碰见贺许出门，她都会找个角落躲起来，等到他离开她才敢出来。
她想，这样保持着距离也挺好的。
***
时间一点点过去，高二开学，高一新生入学，校门口那家便利店里依旧挤满了人。
高二分班是随机分配的，纪可被分到了高二三班。因为选文的学生远远低于选理的学生，所以从六班开始就是理科班了。
新的班级，新的同学，她又需要很多时间去适应，去融入。
第一次考试结束，公布成绩后她特意在成绩榜上顺着名字找了好久，这才知道贺许被分到了高二八班，两人教室不在同一层楼。
明明可以发信息直接问他，可纪可却没有这个勇气。
不知道是听谁说了一句贺许喜欢扎马尾的女生，从那之后，纪可便经常扎着马尾。
分科之后，两人碰见的次数少之又少，她选窗边的位置就是为了在贺许路过时好好瞧他一眼。
两人见不到，却偶尔会在手机上发信息聊聊天，次数逐渐减少，像是在慢慢疏离。
前段时间楼上高二八班转来了个不得了的人物，他几乎整天都不说话，听起课来也极其认真，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打扰到他。
其实在嘉恒一中碰见沈曜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这么长时间没见，他好像完全变了个人，有时纪可和他打招呼，他也只是瞥一眼没理。
不过说来也挺巧，他竟然和贺许在同一个班。
连沈曜都能每天见到贺许，她却不可以。
想到这，纪可颓废地叹了口气，趴在了桌上。
高二上课进度比起高一来说快了不少，只有每天按时复习和预习才能勉强跟上老师教学的进度。
这天是周六的晚自习，纪可正对着一道字数特别多的数学题发愣。
尝试了很多种解法，就是得不到最后的答案。
本来想问问身边的人会不会，但是他们都在各玩各的，很少有真正在学习的。
纪可实在没有办法，打开微信在通讯录里翻了一会儿，找出了那个尘封已久的名字。
拍了张照片后，点了发送。
K：【［图片］】
K：【这题你会做吗……】
大概等了十分钟，贺许发来了一张图片，纪可欣喜地点开，发现上面写着这道题所有详细的解答步骤。
她在自己的表情图片里找了一圈，最后还是发送了前两天刚从叶绍齐那儿盗来的图。
是个熊猫头，眼睛瞪得特别圆，表情看上去还挺好笑。
K：【［动画表情］】
K：【谢！谢！你！】
手机另一边的贺许低着头看着屏幕勾起了唇角，轻笑了一声。
正好下课铃打响，他便发了一条语音过去：“以后还有题不会可以找我。”
纪可小心翼翼点了收听，顿时来了兴致，迅速回了一条。
“知道啦，大学霸。”
***
高二三班学习氛围不强，一到晚自习班级里那些男生就开始在后排玩纸牌，就算班主任缴走了好几副牌，给予了好几次警告，他们也丝毫不畏惧。
纪可的同桌是个很文静的女生，不经逗，很容易就红了脸，所以纪可也很喜欢调戏她。
渐渐地两人成为了朋友，平时去食堂和上厕所都结伴一起。
而喜欢贺许这件事，也逐渐开始成为纪可的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很少在其他人面前提起他，高一那一整年的时光如同一场梦，醒了，梦便消散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