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临湖公园健身设施齐全,初夏的傍晚,外出来这里散步的人原本应该挺多。
但由于现在是饭点,所以公园里人丁稀少。一路走来,也就仅有几个老人聚在一起下棋、打牌,并未寻到章番的踪迹。再往前走,是一条人工风景湖,湖边有几处观光歇脚凉亭。
“小番,你就别劝我了,手术不手术没有多大的意义!”
秋山涂寻声望去,最高的一座凉亭里正坐着两个人。
其中一位中年男人穿着打扮和章番很像,而另一位是位老者,头发已经花白,说话语速缓慢,吐字偶尔有点含糊不清。
知道章番的方位一切都好办,秋山涂当即往那座凉亭走去,边走也边留意着这两人的对话。
“姜老,不管怎么说,都要试试!”也不知这位老人得了什么病,章番一直苦口婆心地试图说服他去做手术。
“小番,活到这把岁数,我早就对这些看得很淡了。再说现在我还没完全瞎,也就一只眼睛看不见而已。”老人对自己的健康抱着置之不理的态度。
“可我怕以后没空陪着你,万一有个意外怎么办?”
“小番,你认真忙你的事业,不要考虑太多,命就让天收吧!”老人爱怜地抚摸起怀中的二胡。
“那好……姜老,我到外面等你。”章番无奈地暂且决定放弃劝说起身离开,他知道姜川里又在念旧了,而他的旧事就如同他所弹奏的二胡一样凄惨。
秋山涂被他们这突然停止的对话堵在半路台阶上,她犹豫着要不要上去,还是就这么站着?
“丫头,能不能麻烦你去别处看风景?这里有位老人不太想被别人打扰。”章番下了一节台阶,瞧见有人似乎要上来,便冲来者提出自己的请求。隔着有点远,一时间他并没认出来下面的这位是自己曾经的学生。
“可以,”秋山涂迅速下到平地,回头朝章番介绍,“章老师,我是你的学生秋山涂,本想找个时间和你好好打个招呼,但一直没机会,听说你最近经常不在公司。”
“秋山涂?你现在也在梓美上班吗?”章番扶着扶手加快步伐下楼,秋山涂这位学生他有印象,有点奇怪,这姑娘的学习成绩和做过山车一样,升到巅峰后会落入谷底。
“是的!”昔日的师生现在成了同事,这变化谈不上是沧海桑田,好歹也够得上出人意料。
“……”章番短暂地静默,他也不太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人际关系变化。
凉亭上的姜川里此刻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他正在拉奏一首不知名的曲子,如同一位老者在叙述旧事,哀思如潮。曲子的每个音符都像含着血泪一样,听得人愁闷郁结。
“章老师,这位老爷爷已经与这首曲子融为一体了。曲如他,他如曲,他到底经历过怎样的悲伤呢?”
“还真是细致……确实!姜老这辈子用命途多舛这个词形容最为贴切。”
章番和秋山涂在公园里找了个可供两人面对面交谈的凉凳坐下。
“我也是猜的,毕竟音乐是人类情感的一种传达,生活安逸富足的人不太愿意去听去演如此悲苦的曲子……你最近没有去公司也是因为他吗?”
“嗯,前段时间,他跟我说有一只眼睛很难受,去医院检查医生说眼角膜部分脱落,需要尽快做手术,不然就恢复不了。可任凭我怎么劝他,他都不同意做手术。”
“他子女呢?你说不动,那他们呢?”
“他们……早就死了。”
“那这也能理解,我看他估计也八十多岁了,子女也老大不小,不注重保养身体的话,抢在老人前面去,也是有可能的。不过老师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呢?”
“要是他的子女都能正常地生老病死,他反倒没必要这么伤心,毕竟人过五旬命就靠天,不是吗?可惜他的子女早早地就去了。姜老其实和我没什么关系,只不过他儿子和我母亲是一对没有走到一起的恋人。”
“你喊他姜老,他难道就是咱们镇上第一位去过Soviet Union的姜川里?”姜川里在秋山涂的小镇算是一个传奇人物。他还曾经帮过鲁彭兵补习课程,算是鲁彭兵的半个老师。
这人貌似出生于1934年,那时候日子艰苦,他却在这期间勤修苦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尤其是在语言方面的造诣最高。
后来他凭着自身的语言优势,被派出国做翻译。一时间名声燥起,年纪轻轻就出国过,好多待嫁闺女都抢着找他父母说亲。
据传他在Soviet Union谈过一个对象,但是后来Policy relationship 变动,他也跟着回国,至此他就和那个Soviet Union女孩再也没有联系过,他的俄语翻译生涯也从那时起终结。
有人传当时他在Soviet Union其实已经和一个女孩结婚,连孩子都有了。听说在Soviet Union,好多男人都因为warfare死去,女多男少,男人在Soviet Union很有市场,好多女孩子都抢着要嫁,更何况这种有才有能力的男人呢?不过也有人说竟是扯淡,Soviet Union的女孩多漂亮,他们会看上姜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