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刺眼啊，周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陈炯用手掩着脸。
不想醒来，好困。
“爷爷，你流血了！”
忽然，青涩少年音在周围回荡。
陈炯睁开了眼睛，挣扎着爬起来。惊觉远处自己竟置身于匆匆青林。
远处，是一对爷俩。
陈炯眯着眼睛看着他们。
总感觉，有些眼熟……
“没关系的，”爷爷慈爱地摸着孙子的头，“吃了药就不会流血了。”
“有那么神奇么？”孙子不信。
“你看看。”然而爷爷并不气恼，只是从兜里掏出了一粒药丸。
那是一颗看起来十分地不起眼的药丸，但是，陈炯看见它却留下了眼泪。
“止血药，”陈炯笑了，掺着热泪，“是爷爷啊……”
陈炯看着眼前正在吞下那粒药丸的，满身书卷气与药箱的老头子，心里感慨万千。
这个老头是自己的爷爷，陈家第一百一十二代传人。
老头子为人清廉正直，陈炯便在他的身边长大。
但他陈炯怎么就成这样的人了呢？
陈炯的眼泪砸到了地上。
“你怕不是骗子吧！”斥骂声在陈炯的身后响起。
陈炯磨过身，见到了让他印象至深的一幕。
一个穿着靓丽的年轻女人，戴着一个斗大的口罩，但脸上却是掩不住的绿色脓包。
她的神色气愤，穿着高跟鞋的脚一下子扬到了爷爷的肚子上。
踹的老头子一口气倒腾了半天。
“我告诉过你的，药不能放在太阳底下晒。”老头子试图辩解。
“嘿！”女人竖着眉毛，尖着嗓子。
“你个老骗子，带个小骗子出来卖假药。这出事了，还试图糊弄我，好大的胆子！”
那女人用涂着粉色指甲油的玉指，指向了一旁的陈炯。
这时的陈炯看起来，十五六岁出头，红着鼻头，眼泪也在刷刷的掉，但是腰板却是异常的直。
“我爷爷不是骗子，我也不是骗子！”小陈炯吼道，脖子因为用力出了青筋。
“切。”女人不屑，向着身后的两个又高又壮的男人慵懒地挥了挥手，“去，让他们以后别出现在我的面前……”
“爷爷快跑！”小陈炯拼命拉着爷爷的胳膊。
但老头子却只是摇摇手。
跑不动了，肚子太疼了。
小陈炯不拉了，只是怔怔地看着爷爷。头顶，是乌压压的一片……
是下雨了吗？不然，脸为什么是凉凉的呢？
是自己哭了吗？太丢人了吧。
“爷爷……”陈炯的嗓子哑了。
“爷爷？”陈炯急了，“爷爷你没事吧！”
“嗯……”
还好，有声，陈炯和小陈炯的心都放下了一小半。
“爷爷，我背你回家吧。”小陈炯请求到，尽管他站起来也很吃力，但总归是比爷爷强的！
“不。”只有一个字，回绝了小陈炯。
小陈炯眨眨眼，倒也没拒绝，爷孙俩就在这夜空下仰面躺在地上。
冰冷。
“陈炯啊，”爷爷出了声，“你要认真听爷爷说话……”
小陈炯抿抿嘴，仿佛猜到老头子要说什么。
但陈炯却是眼泪更加的止不住了，迈着步子过来后，也躺在了老头子身旁。
爷爷，我听着呢。
“我们家悬壶救世，不是一两百年了，万不可砸到我们的手里啊！所以，纵使受到天大的委屈，我们也要……”
“爷爷，到底我都懂。”小陈炯打断了老头子，“问题是那帮人值得吗？”
“是世人，都值得。”陈炯和老头子一起说出了那句话。
爷爷，这话你说了可不是一遍两遍了。
但我一遍都没听，陈炯的泪流到了地上，嘴里。
“咳咳，陈炯。”
场景又变了，陈炯惊觉他是躺在自己家的地板上。
自家老头子正在忧心忡忡的望着当时的自己。
但当时的陈炯却并未理老头子，好似聋了一般。
陈炯望着当时的自己。
他还记得当时。
当时自己刚刚掌握做全部的药物，但是却动了歪心思。
大概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翅膀硬了。
再看眼前的老头子，满头白发更甚。
大概是愁的吧，无私的医人情怀马上就要毁到自己亲孙子手里了。
“陈炯，求求了……”老头子祈求道。
听的陈炯心中仿佛射入万箭。
当初自己为什么如此混蛋啊！
“你管不了我，陈家已经交给我了。”陈炯冷着一张脸。
“只要我还活着，陈家就不可能交给你。”听了这话，老头子的语气也硬朗起来了。
“唔！”僵持中，陈炯首先出手塞了老头子一口药丸。
“这，这是……”
“败血的，给您老爷子降降火。”当时的陈炯说道。
陈炯看着这一幕，心如刀绞，接下来，陈炯应该埋尸去了吧。
“唔！”
怎么会，他为什么又塞了老头子一嘴药丸？
陈炯愣住了。
“败血的，给您老头子降降火。”
又是那句话！
陈炯仿佛猜到了什么，但却始终不敢落实。
“唔！”又开始了！
难不成，陈炯蹲坐在地上，这个世界会一直重复他最痛苦的时间?
求求了，请不要让他再重复这些了，他知道错了！
陈炯跪在地上，心中无限凄凉与悔恨，泪也因此不断。
“陈炯为什么会这样？”吴溯在一旁问道。
“回灵香，”白沂舟喝着茶说道，“会激起人们心中最不想回忆起的那份记忆，同时，它会放大那份感情。”
“会不会太残忍了？”吴溯问道。
“谁残忍？”白沂舟反问道，“陈炯，还是我？”
吴溯沉默了，不知该怎么回答。
“呵，”白沂舟讽笑道，“如果是陈炯残忍，那的确，他的药不仅有一定的副作用，而且害死过人。”
“死过人？”吴溯不敢相信。
“嗯哼，咱们当地的警察局啊，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清廉。”
“如果是我残忍，”白沂舟又说道，“那我凭什么残忍，我只不过是替那些善良人偿命罢了。”
吴溯闭着嘴，没有反驳。
如果猛然一看，白沂舟说的没有问题。但是，就算他犯了错，一点机会都不给他吗？
如此盲目的让所谓的罪人陷入痛苦，白沂舟，那你又算不算罪人？
吴溯抿着嘴，是他的错觉么，白沂舟最近越来越偏执了。
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