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千岩中

望月琉尽管已经疲惫至极，但她依然强撑着不让自己在钟离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虚弱和劳累。

她深知，眼前这位爱人的神明，如果让他察觉到自己的脆弱，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望月琉始终坚信，像钟离这样的神明，如果有合适的时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清除掉如同她这般存在的不稳定因素。

毕竟，对于整个世界的秩序与平衡来说，任何可能引发动荡的隐患都不能被轻易放过。

他对「契约」执着又信任，那份没生效的契约也会让他多出很多怀疑与防备，毕竟即使是人也不会相信一句无保证的承诺。

然而，她也明白，钟离所要思考和权衡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他不仅需要维护世间万物的安宁，还要应对来自各方势力的挑战和威胁。在如此复杂的局势下，每一个决策都显得至关重要，稍有不慎便可能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

在漫长的阅读时光里，望月琉一直沉浸于那些神秘而古老的提瓦特文字之中，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终于缓缓合上书本，轻轻地放在一旁。

然而，即便已经放下书籍，望月琉却没有丝毫放松警惕。相反，她集中精神，全力增强自己对于这片空间的感知与掌控能力。每一丝细微的能量波动、每一点异常的气息变化都逃不过她敏锐的感官。

在确认周围环境一切稳定之后，望月琉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无比的玻璃球。这个玻璃球通体呈现出一种迷人的蓝绿色调，宛如深海中的宝石般璀璨夺目。当它静静躺在望月琉那白皙纤细的手掌心中时，可以清晰地看到球体内部似乎封印着一个奇特的生灵。

望月琉凝视着手中的玻璃球，轻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何要监视我？又怀有怎样不可告人的目的？”话音刚落，只见玻璃球内的那个小东西突然变得躁动不安起来，同时一道充满愤怒情绪的声音从中传出：“带有星空气息的外来者……正是你将我带到了此地。”

面对小东西的质问与指责，望月琉并未惊慌失措。她保持着冷静，继续与对方展开交流。渐渐地，通过你来我往的对话，望月琉开始逐渐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片如红一般的广袤土地，就是纳塔吗？”她对提瓦特所有了解都只是在这短短十几个小时之中，虽知提瓦特有七国，却不知具体名称。

就在一次突如其来的意外当中，她偶然间遭遇了空间的乱流。

这股强大而无序的力量瞬间将她卷入其中，她误入了一个充斥着「混乱」的天地。

初见是黑暗，当她从那片漆黑的空间出来之后，展现在眼前是一片火红的辽阔土地，以及一座残破高塔。

但这不是终点，那股凶猛的乱流依旧紧紧地裹挟着她不肯松手。这些乱流相互交织缠绕，形成了一张极其复杂错乱的链条网，让人眼花缭乱、无从下手，她最多也只能够稍稍控制一下范围。

“我以为我已经离开那个世界了……”望月琉说道，又接着问那个小东西。

“在空间乱流中，你也被卷进来了吗？”

她组织着语言：“还被禁锢在我的飞行器中。”

“那颗陨石，是你的飞行器？”小东西说。

“嗯，它似乎出了一些问题，几乎所有操作都失灵了，我只能劈开它。”回答了小东西的问题后，她接着说。

“我也是空间乱流的受害者，但将你带离你的国度，的确是我的过错。”望月琉如是陈述。

望月琉轻抵额头，承诺道：“既然如此，待此间事了，我会把你送回你的故乡纳塔。”

“也只能这样了吧，不过纳塔并不安全，你也看到了，她充斥着深渊的污染。”

“在有足够实力之前你不必着急，命定之人尚未到来……”

“你叫我「绿松石」就好了。”

“行，但，我既然将你带到这里，就要对你负责……”

“我暂时就跟着你吧，不必担心我的威胁。”「绿松石」说，“你也早点休息吧，可以看出，你已经很疲惫了。如果你担心我，我今晚可以就呆在这个珠子里。”

“更多的事，明天再详谈吧。”

夜晚，万籁俱静，入耳的只有呼吸声与草木摇动，鸟雀惊飞之音，权当作背是音乐了。

被杂音惊扰，望月琉烦躁地翻身。

她之前从来不会有这种困扰——望舒空城中她的居所一向安静，于尘世流浪时有十方令为她屏蔽这些外界杂音，战场上敏锐的感知是必要的。

而如今，十方令不在，这几十年日日皆是心神疲竭。

……

听声音，是钟离的房间，如果房间结构一致的话，脚步声从窗前……拉椅的声音，到书桌前、坐下，翻书……写字…

出门？

望月琉警惕地睁开眼。

很快，敲门声响起，望月琉随手拿过一旁的衣服套上，走过去开门。

“钟离，夜深了，还未休息吗?”她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并没有表现出被吵到的烦躁。

“想来有很多话题还未与望月细聊。”

白天不过是闲聊，为了表示自己的友好，也了解一下这位神明的秉性。

在钟离看来，宁静的夜晚，一切安排妥当，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在一张桌子旁相对而坐，更适合聊一些开诚布公，郑重的话题，比如，她来这个世界的目的。

望月琉静静看着他，那双银紫色眼睛如寒星，澄澈又深远。

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就是霜紫。

她看着他，但钟离可以感觉她并不是在用眼睛观察他。

而透过这双眼，他看到了无尽星河，仿佛被一位不可言说的存在注视着。

见此，望月琉拿起缎带蒙上眼睛，“抱歉。”

她说的是他不曾听过的语言，也没有用那种神奇的交流通道，但他却可以听懂。

降临者势必引起引起腥风血雨，那五百年前的双子他尚且了解一二，但对于这位神明，他一无所知。

“望月来提瓦特是有什么事吗？如有需要，我可以帮忙。”

这白天已经说过了，她当然不会认为重点是帮忙。

她走进房间，推开窗，看着窗外的天空。

良久，她才转过身去，看向钟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