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本文为花亦山心之月世子与步夜同人,一般向
2、同坑朋友点梗,非我原创
3、有私设,纯架空世界观,与现实无任何联系,ooc归我
4、挪用点再改用点花果山的设定,本文中的陈王太子皇帝什么的,和原著关系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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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夜色浓郁,将每个人都困在了脚下那方寸之地。也没有人会驻足远眺,因为夜色可模糊一切事物的轮廓。那人撩开帷帽上垂下的白纱,站在远处观望了许久,客房内的烛灯一直到半夜都没有熄灭。他仍是那一身宽松的衣袍,一如昨日他来到这里一样。
他大抵睡了。他想。他不会让他清醒到现在。
他终于按捺不住,以衣袖借气力,凌空而至,稳稳落到那间客房的房顶上。
步夜听见了头顶的响声。他心里那一根弦紧了紧,又松了下来——他大抵猜到来者会是什么身份了。
他将手边的医书合上,起身拉开了房门。他向上仰望,却不见立于屋顶上的人。
步夜笑了笑,看来那人是想到屋内一叙。他前脚刚退回屋内,后脚便有一头戴帷帽的人跳下,“正巧”落在他门前,准备登门拜访。
“他睡了。”步夜说,“药里有安眠的成分,明日卯时之前,他醒不来。”
“多谢步先生照拂。”
“不必,这是我这个先生应做的。”步夜在书桌前坐下,侧过身,轻轻倚靠在桌沿上。
那人闻言,自嘲一般地笑了笑。
“阁下可是太守的座上宾?”步夜问道。
那人不置可否。
“太守府守卫森严,看来阁下不光气度不凡,在轻功上也颇有造诣。”步夜说完,朗然一笑,“恕在下愚钝,不会那些夸人的说辞。阁下深夜来访,既非偷盗,那便是有要事交代。”
“确有一事,非步先生不能当。”
那人将一沓纸轻轻放到书桌上,推到步夜面前。步夜将它们拿起来,抖了两抖;最初他脸上是挂着笑意的,但越往下读,他的眉毛便越发蹙起;读完,不光笑意尽失,就连眼神里都带上了敌意。
“你想要说什么?”
那人淡淡地说:“这是我拿到的,有关王家一案的全部资料。我想您需要,便为您送来了。”
“你从哪里拿到的?”
“别人给的。”
“什么人?”
那人又不说话了。
“你——还有指使你的人——想要我做什么?”
那人却不回答,反问道:“清点人头数的时候,他们发现,王家有个小儿子没有找到。步先生,您对江城疫病的判断很准。”
“是又如何。朝廷对王家的清扫,已经够多了吧。”
“我不是朝廷的钦差,步先生找错人了。”那人说,“我本陈王幕僚。步先生可呼我姓名‘叶韵’。”
“陈王的人,难道不是朝廷的人吗?”
“我为陈王谋,非为陛下谋。”
“药谷自有门规,门下弟子不得入世。”
“我请先生,非为陈王谋,乃为黎民谋。”
“药谷自会为黎民谋,无需陈王授意,更无需你这种豺狼之徒指使。”
“与虎谋皮,没有豺狼之心怎么行?”
步夜冷笑:“我当南国公之后皆是赤诚之辈,哪知南塘富庶之地,也能滋养出穷凶恶鬼来。”
“善恶本就不是泾渭分明的,浮沉中人,身不由己。”
步夜看着他,扬了扬手中那一沓纸:“倘若有人授意予你,我想,你大抵是被他耍了。”
“先生何出此言。”
“那个给你药的人是不是和你说,要用王家的药制造一场江城大疫的假象。”
“先生所言不错。”
“当年我从王家逃走的时候,按父亲遗言嘱托,带走了他藏在密道中的手札。这上面写的和手札上写的不差,但是给到你手上的药,却是改过的。”
步夜翻开手边的医书,将夹在书页中的几张单子捡出来,放到那戴帷帽之人的面前。
“送到你手上的药,施用初期,病症更为温和,但在体内积累数天之后,便越发激烈奇险。昨日横死街头的三人,皆是老弱妇孺之辈,药物作梗数次,他三人气血精力早已耗尽,这才没能挺过去。”步夜说道,“我循着医书,列出了几个药方和对应的治疗之策,兴许能有一二押中的。”
他透过帷帽的屏障,望向垂纱之后的那双眼睛。
“与虎谋皮,不是身败名裂,就是落得一身伤病,上负苍天,下愧祖宗。我不知你背后的是什么人,但他们,绝非善类。”
“多谢先生赐教。”
“你今夜来寻我,不只是为了江城之疫的事吧。应该说,若不是因为他,你根本不会过来。”
“舍弟......有劳先生了。”
“药谷如何。”
“有劳先生引荐。”
“他很担心你。”
“我已与他托过信了。”
“兄弟之情,哪里是一封信可以糊弄过去的。”
“清不必自浊。”
“那你又来见我做什么。”
叶韵不说话了。
“只此一次,你我二人不必再见。”
20
又在床上死人一般地躺了两日,花少侠终于重获了可以自由下地活动的能力。
江城又死人了,在这个被封王阴谋算计的地方,每天都在死人。实在有重症难治的,家属死马当活马医,又将步夜请来,祈盼着那万分之一的转机出现。有的绝症,除非阎王改写生死簿,不然三更死的人,绝对不会撑到五更天;有的用两味药材苟得一天阳寿,时限一过,一命呜呼。
黑云压城城欲摧。
步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太守府,却见自己屋内还亮着灯。他推门进去,只见花少侠坐在桌前,不知从何处弄来一壶酒并两只酒碟,正对着夜色痛饮。
他正想说“疗养期间的病人不能喝酒”,但见花少侠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他将大衣放到一边,坐到花少侠身边。
“先生,”花少侠轻声说道,“您害死过人吗。”
步夜一愣:“按你说,怎么才算是‘害死人’呢?”
“以清正之名,借疾病之基,置人于死地。”他说完,将碟中酒一饮而尽。
步夜犹豫了一阵,说:“害死过。单是今天,就害死了二十七个。药谷弟子,谁没害死过人。”
天自有数,命如纸薄。回天乏术,怨不得人。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但是逝者的遗憾,家属的哀嚎,秋风的哀悼,命运的无奈,总要有人担着。不是苦难选择了人,是人选择了苦难。
医人者自戮。
“我每次入梦,都能看见他们,在梦中,时而看我,时而看别人,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花少侠说,“先生,您可做过这种梦吗。”
步夜缓缓走到花少侠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做过。他们在血海中煎熬,问我为什么不救他们。”
“那先生是如何放下的。”
步夜沉默良久。
“放不下。”他说,“只能尽己所能,做得更好。”
他抬手,将桌上两只酒碟斟满。
今天的天气清朗得很,没有云遮月,月光明亮得好似太阳一般。
月下对饮,便算交心。
花少侠拿着酒碟,将酒水倒进嘴里,倒进胃里。酒不烈,却也烧得他心里疼。
“先生......”他的声音已经开始打颤。他已经说不出完整话了。
他看他,如见昔日的自己。只是当年他手上没有酒,身边也没有引路人。
步夜将他揽入怀中。
那孩子哭了很久,好像要把一辈子的委屈都和他哭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