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失望,在走廊中盘算着一会究竟该去哪里碰运气,准备等那被撞之人的亲人到来后,立即就离开。
约莫等了半个多小时,呼啦啦来了好几个人。
急症室的门,尚未打开,他们满是焦急,见走廊空空,唯有个沈从星。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子声色俱厉道:“是你把一昂撞到这的吗?”
沈从星摇摇头:“撞他的司机还在警局,既然你们都来了,那我就走了。”
那女子本是要发作,听闻并非沈从星所撞,立即拉过她的手:“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焦急……”
那女子说话间,眼泪就那样落了下来。
从星知道,那眼泪并未因为愧疚而落,只是心中担心。
她抽回自己手,已是往前,想了想,还是停住脚步:“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或许,沈从星话语说得绝对,并不像只一昧的安慰,所以那一行人都向她投来带了诧异的目光。
从星努力挤出笑意,再回头,刚要踏步,又一次止住了步伐。
隔了那些人的三四米远,一身白衣的女子静静站立,目光定在了急救室的门上。
沈从星看到她头发垂于两侧,衣衫单薄,根本不若现在天气的装束,便知晓她并非是人了。
她略带过激动,快步而前,站立于白衣女子面前:“你不愿离开,是不是有什么放不下的?我帮你完成心愿,你将你的魂魄给我,好不好?”
那些人看着沈从星对着空气,说着那样焦急的话语,一脸惊讶,幸而这时,急救室的门打开,所有人哪怕再好奇,注意力也已经转移,匆匆拥了过去。
只余下那白衣的女子,咬着唇,看着沈从星:“你能,看见我?”
沈从星心中焦急,所以头点得有如小鸡啄米:“你没有去投胎,游荡在这人世间,定然有着放不下的事,我能帮你,真的,我可以帮你的!”
“帮我?”白衣女子目光越过沈从星,流转在急救室的门口。
那边距离并不算远,沈从星顺过女子目光也回转身,听闻急救的医生出来说道:“你们放心,已无性命危险了,但因为头部被撞,可能会有些后遗症,这个,要等他醒来再做检查……”
沈从星带了试探问:“你放不下的,是那个被撞的人吗?”
女鬼听罢医生的话,收回目光,低头,也不离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沈从星努力让自己耐过性子去劝说道:“让我帮帮你,好吗?”
女鬼笑了:“你不过是想要我的灵魂……罢了,我也不想再转世投胎了,本来,我不过想好好守护过他的一生……可原来,鬼魂不能离活人太近,我并不能时时刻刻跟随着他,我不能守护他……这魂灵,给你就给你了,只是,你的确得帮我一件事。”
“行行行!”沈从星回答的时候,略带了些激动。
女鬼其实不过才二十多的年岁,面色虽然苍白,但能看出她容颜中清秀。那正是活力四散的年岁,可她的样子,却似已看破了一切。
听闻了沈从星的应答,白衣女子缓缓而道:“我要你给我取一封信,给我的哥哥,哦,就是刚被送进急症室的那个人。”
此时,沈从星情绪已经缓和了些许,不若刚刚的着急忙慌,带了试探问:“我能问下,你的死因吗?还有,你的名字是?”
“你怕我是枉死?取信会困难重重?”女鬼苦笑一下,“你放心,我死,是因为生了病,没有人谋财害命,没有人与我有仇恨。生老病死,只是,命罢了!”
听闻女鬼误会,沈从星慌忙摇手,想要解释,可还未开口,女鬼又继续说道:“我的名,李一媛。”
那个名字刚说罢,沈从星就想到那叫一昂的男子,醉酒时候嘴里呢喃的“阿媛”,想来,便是面前的女子了。
李一昂被送去了重症病房,前来的那一行人乱哄哄从沈从星他们面前走过。
余下来的,只剩无边的空寂。
沈从星看了看手机之上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五点半了,若是夏日,此间的城市,该是晨曦初始,升腾出活力了吧。
可现下,从走廊尽头的落地玻璃窗往外而望,依旧黑漆漆一片,便是那些灯光,也显得落寞孤寂……
沈从星跟着李一媛的指引下了楼,一步一步往前而去,拦了出租车,前往她生前所住小区。
那是一个老旧的小区,所以也没门卫,沈从星来到目的地的时候,看了看时间,已是六点多了。
隔了老旧的防盗门,沈从星重重敲了门,半晌,也没人回应。
若不是李一媛坚定告诉她里边有人,她铁定转身离开了。
她耐过性子,又是一下,又一下。
门,终于被不耐烦地打开,沈从星便看见一个睡眼惺忪,头发蓬乱的小伙怒气冲冲地拉开吱呀的木门,隔了防盗门,打着哈欠道:“你谁呀,大清早的,有病吧!”
沈从星也知道自己来得是有些早,带过些歉意:“我是李一媛的朋友,她生前有东西留下,特意嘱咐我来取。”
“李一媛的朋友?我没见过你呀?再说了,她都死了大半月了,你才过来?”小伙已经清醒了些,依旧没打开生锈的防盗门,就那样不屑道。
“那个……我是从外地赶来的,我只是来取一封信,放心,别的,我什么都不会拿的。”沈从星赶紧胡诌了个理由。
小伙上下打量了沈从星,觉得她一个女子翻不出什么花,从而打开了防盗门:“进来吧,说好了,就拿信,别的什么都不准拿!”
沈从星连连点头,顺着李一媛的指引,走到了屋子里唯一的房间。
冬日不开窗,房间里的气息浑浊不堪,有着还未消散干净的烟味。沈从星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神色平常的样子,去了梳妆台那边,顺着李一媛的话,将里边乱七八糟的东西全然翻出,终于在最低层,她触碰到了一个信封。
沈从星赶紧将信封拿了出来,刚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却发现刚刚让自己进屋的小伙拦在了自己的面前,脸上满是不怀好意的笑:“既然都来了,不能这么就走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