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山子,赵山子。”他还是习惯性的挠着头。
自此,瑜仁和所有在场的师傅、僧人们一样,都记住了这个憨憨厚厚的,以品德第一名的林试成绩入寺的老实人。
出家就要受戒,只有受比丘戒后才能成为真正的僧人。
昨天入寺的人大部分人都选择在寺院作“行者”,垂发而不剃发。
有三位年龄过了二十的直接跳过沙弥戒,而受比丘戒。
寺院鸣钟,将赵山子和另外两名受戒者,以及“三师七证”都集中到了戒台殿。
赵山子在中间,两边一个比他胖,一个比他瘦,看着就赵山子长得结实匀称。
三个人站在台下,面向西方,三师七证坐在戒台殿上层,中下层还坐了别的僧人。
各就各位后,听知客说:
“向佛祖行三遍跪拜礼!”
三人拜完后,知客又高声念到:
“礼拜十师及众僧。”
赵山子三个人又一一拜过,然后跪在草垫上双手合掌,念乞戒文:
“……一生念我赵山子(另外两位念自己名字)……得受具足戒慈悲故。”
知客接着又问受戒者:
“今此衣钵是汝所有乎?”
三个人异口同声的大声回答:“有。”
知客接着轻轻隐蔽的向三位受戒者询问:“十三难事”和“十六轻遮”。
难事是指不能受戒的事,一般指做过错事或坏事。
轻遮是指身体有缺陷。
询问一阵后,听知客对众僧说:
“这是遍净之身。”
三个人再次礼拜佛像、十师和众僧。接着登上坛顶,在羯磨师(衣钵和尚)面前请示,衣钵和尚再次询问他们的“难事”和“轻遮”。
接着衣钵和尚开始“四白羯磨”,就是分四次向方丈和众僧说明此三人是“遍净之身。”
第四次说完后,众僧没有说话的。
三个人通过了无名寺的比丘受戒仪式。
赵山子改名“觉山”。
有天中午,瑜仁被知客叫过去说:
“山下艺芳镇的刘施主临时有事,你替他放半天牛去,就在咱们寺院的菜园后面草地上就行,酉时回来。”
瑜仁在放牛时,看到觉山在菜园干活。
他真想给觉山聊几句去,但是看到他很忙,还有别的师兄弟在,就没有过去。
瑜仁赶着牛群往回走的时候碰上觉山。
刚要打招呼,突然,一只牛抬起头来要往别的地方走,瑜仁说:
“牛儿,你这是干什么?”说着就要把牛群往回赶。
觉山过来说:“这是动物比人高级的地方。我猜啊,今天的牛没吃饱,它们闻到了一个草多的地方。”
“那咱们看看去?觉山师弟。”瑜仁说。
一听师弟两个字,觉山挠着头说:
“你才多大,我多大了,竟然是你师弟。”
“那没办法,我入佛门比你早。”瑜仁说着牛群已经跑出去了。
他赶紧在后面追,无奈一个人力量有限,纵使他有功夫也不能同时牵住所有的牛。
瑜仁边追牛群,边喊:
“觉山师弟,你真不帮忙吗?”
“可——可寺规不让出去啊!”觉山又挠起头来。
“事有轻重缓急,你不能见死不救啊!”瑜仁边跑边喊。
眼看着瑜仁追着牛群离自己越来越远,觉山犹豫了一下,追了上去。
两个人也不知道追了多久,牛群才停下来,走进一看,这个地方的草确实水草丰茂,牛吃着草都顾不上抬头。
觉山说:“师——兄,咱们赶紧把牛赶回去吧。”
“这多好啊,师弟,咱们在这玩会儿吧!”瑜仁说:
“你看看这些牛,吃着草都不带抬头的,你说它们有多饿?你忍心喊他们回去啊!”
瑜仁说着就躺在了草地上,指着天上出来的一个星星说:
“师弟,快过来,看看星星。”
“星星有什么稀罕的,在我们费庄的时候,我整个夏天都是星星陪着睡觉的,地就是我的床……”
觉山正在回忆过去,瑜仁突然打断他的话说:
“你说的是费庄吗?费庄是不是有户姓魏的人家?他们家女儿叫慕岚?”
“慕岚?我不知道这个名字。”觉山说着又挠挠头:
“不过,姓魏的人家倒是有几家,有一家还是行医的呢。我们全庄人甚至庄外的人生病了,都……”
“师弟,你真啰嗦,我问的就是行医的魏家。”瑜仁说。
“哦,确实有。”
“那你带我去吧。”瑜仁从草丛上坐了起来说:
“走,现在就走。”
“现在?”觉山说:
“寺里有规定,咱们现在在这牧牛,这时还不回去,已经属于违背寺规了,我怎么带你去费庄?
再说,我都出家了,我不回去,还有这一群牛怎么办啊?”
“那就这样,你一会儿赶着牛群回去,我去费庄,你告诉我怎么走?”
听瑜仁这么一说,觉山说:
“你到底是不是寺院里的比丘?你是行者还是沙弥?要不是你这身衣服,怎么看着你也不像是个守规矩的僧人。”
“我是带发修行。”瑜仁说:
“你告诉我费庄怎么走吧!”
“带发?”觉山说:“你头皮比我都光。”
“我早晚要出去寺院的。”瑜仁说:
“不是早晚,我是很快就要出去的。你告诉我费庄怎么走啊!”
“我不告诉你,我现在就要回寺院。”觉山说着就要往寺院方向走。
这时候,过来一个农人从他们身边经过,瑜仁走过去施了个礼:
“请问老伯,费庄怎么走?我们寺院有师傅生病了,想请费庄的魏先生。”
“从这下山,再有二里地,右手边一大片村庄,就是费庄。”老人家说完走了,刚走两步,又回过头说:
“你们赶快回去吧,这里一到晚上基本上没什么人,你们这牛群怕把狼招来。”
瑜仁对着老伯说:“多谢施主相告,您会功德无量的。”
瑜仁待老人走远后给觉山说:“师弟,牛群有劳你了,我下山一趟,去去就来!”
瑜仁刚要走,听着觉山说:“不好,有狼!”
瑜仁本能的看向四周,才发现左边的高草丛中确实有动静,他走到觉山身边说:
“怎么办?”
“这就是你不按寺规办事的后果,现在问我怎么办,我不知道。”觉山说着走向牛群。
瑜仁也跟着过去了。
两个人刚走到牛群跟前。
突然,从高草丛蹿出来一只狼,咬住一只牛的脖子,不一会儿,这头牛翻倒在地,狼又返回高草丛。
瑜仁说:“我过去看看。”
就要往有狼的草丛走去!
“我知道你有功夫,一只狼或许你应付得了,一群狼你也可以吗?”觉山问。
“一群狼?我刚才就看见一只呀!”瑜仁说。
“狼很少单独行动,刚才只是头狼的试探。”觉山说:
“赶紧想办法,否则这群牛就全完了。”
瑜仁听觉山这么一说,他想到了自己曾经看过的关于狼的文章,还有好多写狼道精神的书籍,就明白了,狼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他走到觉山身边说:“师弟,你肯定有办法。”
“有是有,就是不知道这群牛能不能配合!”觉山说。
再说,寺庙里面,做晚课的时候文僧少了觉山,武僧少了瑜仁。
此事知客知道后,命令几个武僧到寺院外面的附近找找去,尤其是草多的地方,毕竟瑜仁今天是放牛的。
被派出来的几个武僧找遍了所有寺院规定的牧场,都没有他们两个的影子。
有一个僧人回来给知客报信,别的僧人继续扩大寻找范围。
释师傅来到了客堂,给知客说:
“瑜仁这小子实在不像话!以前是哑巴的时候,我就看着他与众不同。”
释师傅说到这里,看了知客一眼,感觉知客看自己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就补充说:
“当然了,是好人的那种与众不同,毕竟这小子长得挺漂亮的,看着也机灵。”
“你到底要说什么?”知客说:
“直接说吧,别绕弯子了。”
“我是说,自从他会说话后,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经常搞恶作剧。
我是想着,他这次是不是恶作剧搞大了,把自己搭进去了!”
释师傅说完看看知客的脸,知客还是不动声色的说:
“搭不进去,瑜仁别看年纪小,机灵的很。觉山老实,但他也不是个傻子,他会劝瑜仁小心的。
我担心的是他俩不在一起,在一起的话就不会有事。”
“说的对,但愿他们在一起。”释师傅口是心非的模样知客看的一清二楚,心想:
“你真是寺院的败类!”
瑜玻几个小僧人也来到了客堂找知客师兄:
“师兄,找到瑜仁了吗?”
“还没有,或许找到了,你们的师兄们还没有报信回来,你们回去吧,他们不会有事的。”
“他们?不是瑜仁一个人出去的吗?”
“跟这两天新剃度的觉山师弟一起。”知客说。
“是这次入寺林试第一名的觉山师弟吗?”
“是的。”知客师兄说。
“那就太好了。”瑜玻说。
“有什么好的?”释师傅说:
“觉山师弟只是文僧,遇上什么事,他又不会打,不会说。”
“只有心里无畏的时候,才能无敌。”知客听着是给释师傅说话,但眼睛看着瑜玻他们:
“你们几个小家伙,快回去吧,时候不早了,不能耽误睡觉,否则明天的早课还怎么练功啊!”
“那瑜仁他……”
“他很快就回来了,赶快回去,否则我就要执行寺规了。”知客说着严肃下来,扭头看了一位照客问:
“告诉他们,暮鼓响了,不睡觉,怎么处分?”